《原罪之环》第九十八章 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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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鸣。
    除了尖锐刺耳的声音之外，听不见任何其他的声响，安静得令人发指。
    在沙滩上无力地跪坐着的他，呆愣地望着远方逐渐破碎的付丽桑号与越来越疯狂的海神。
    尽管天空上惊人的雷鸣震耳欲聋，海浪不断地拍打着他的身躯，破碎的座椅仍残留着魔法雷电时不时发出炸裂的声响，少年仍望着海岸发楞失神，任由雨点淋洒在自己身上，仿佛没有听见，没有看见，仿佛身边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
    已经没有所谓了。
    什么欺骗，利用海盗们。
    什么出乎意料的逃生计划。
    什么穿越者的宝藏。
    都已经没有所谓了。
    千辛万苦走到这一步，到底为了什么？
    牺牲了这么多，又为了什么？
    值得吗？
    而现在，只剩下少年孤单一人，跪坐在沙滩上。
    右手中的紫色钱袋，犹如残烛般随海风而动，随手掌而颤抖，男人的话语如同残留在其中，不断地在耳边回响着。
    少年用力地挥起拳头，发泄般砸在沙滩上。他对着狂暴的海浪，发了疯的海神与不断破碎的巨船放声大吼，直到声音嘶哑，喉咙灼疼痛也没有停下来。
    但他的声音很快便被雷鸣与海浪的声音覆盖过去，就如同他自身一样，无力与弱小。
    轰隆。如同打雷般的鸣鼓声在巨船上响起。
    夏洛无力地抬起头来，望向远方。
    微弱的七彩光芒在付丽桑号的甲板上亮起，一支对城用的魔导巨炮仍残留着余烟，不过此时它对准的目标并不是正在撕碎巨船的触手，而是夏洛脚下的岛屿。
    七彩的光芒在少年的瞳孔中逐渐放大，越来越近，速度越来越快。
    轰！
    随着爆炸的声响在夏洛的身后响起，巨大的尘沙随即被掀起，夏洛下意识地捂住嘴脸防止吸入细沙。
    半刻过后，粗糙的声音从逐渐退散的沙尘之中响起。
    是一道他非常憎恨的声音。
    “想不到，你还真能到达这里。”
    当沙尘完全退却时，夏洛看见一名手握着火焰巨大弯刀与装着钢铁义肢手臂的壮汉，站立在沙坑的中央。
    当话语刚落时，壮汉慢步从沙坑之中走出，犹如在散步般，与眼下的狂风海浪形成鲜明的对比。
    “那么，我该如何称呼你好呢？”
    “是惹事的小客人？还是...”
    “身负罪恶的‘罪人’？”
    面对莫雷的问候，夏洛没有立马回应，只是呆滞地望着他。
    “呵。”海盗船长冷声笑道，“真是连一坨烂泥都不如啊，那个男人拼上了他蝼蚁般的性命，却只换来这么一个结果，该说是可怜，还是可悲呢？”
    “为什么...你会在这？”最终，少年的口中缓慢地吐出几个字。
    “为什么我不能？”
    莫雷扯了扯脸皮，他举起右手指向远方的大海，夏洛顺着方向望去，那正是逐渐崩坏的付丽桑号。
    “看吧，我的‘国民’们仍在顽强抵抗。”
    “我的‘国’还没有灭亡。”
    “只要‘国’尚在，那我仍是不死之身。”
    所以莫雷利用魔导炮，把自己装在炮弹中发射出去。
    就如同第一次见面一样。
    “那么我有点好奇，你要怎么做呢？“莫雷玩味般问道。
    “投降顺从吗？”
    “还是跟他一样...”
    “要杀死我呢？”
    灼热。
    胸前的漆黑环形洞瞬间显露，环洞中的黑色物体突破了周边金色的火焰，不断地流出。
    愤怒的情绪由心底里爆发出来，吞噬了夏洛的理智。
    杀死他！
    杀死他-杀死他-！
    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
    如同数万道充满愤怒与杀意的声音在夏洛的耳边响起，不断地重复，不断地驱使着他。
    “你能做到吗？”
    “杀死不死之身的我。”
    嗡地一声，夏洛从腰间上拔出折断的直剑，全力施展起行云步法，一瞬间出现在莫雷的面前。剑刃划破了空气发出刺耳的声响，如同毒蛇般掠向莫雷的脑袋。
    一秒后，没有想象中的脑浆或鲜血飞溅，只有宁静之下的海浪与雷鸣声。
    在半米之内，夏洛的剑刃停了下来，他的身体如同僵住般，没有前进多半步。
    【无论对方再如何强大，实力相差再悬...】
    “...耐心...忍耐...他这么说过的。”
    【无论眼下的困境再如何绝望，只要耐心忍耐...】
    “所以我绝不会白白地浪费掉我的性命。”
    【机会绝对会出现在你的眼前。】
    “我必须承认，我无法杀死你，哪怕你失去了不死之身，我也无法伤及你半根毛发。”
    “但是你需要我，在你真正获得秘宝之前。”
    胸前的灼热感已经消退，而漆黑的环形洞早已消失不见。
    莫雷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冷静，他眯起眼睛地望着眼前矮小的少年，脸色逐渐冷峻起来。
    刹那间，夏洛捕捉到莫雷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愤怒的神色。
    “呵，呵呵。”
    “真是可笑！我大可以把你手脚剁下，在你剩余的生命里把你当做钥匙使用。“
    “那你大可以试试。”夏洛收回直剑，将剑刃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别忘了，我是东远人。”
    “在东远，有一种名为‘死侍’的职业。”
    “他们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哪怕牺牲掉自己的性命。”
    “而我，恰好受过‘死侍’的训练。”
    【然后你所要做的事，就是玩命抓住它！】
    “对于我来说，大不了就是一死。但是反观你...”
    “这场赌局，你输得起么？”夏洛扭头望了一眼身后的付丽桑号，冷言说道。
    莫雷闻言，手中紧握起拳头渐渐颤抖，像是在极力镇压着将要爆发的情绪。
    最终，他松开了拳头，正眼望着夏洛。
    “在这之后，我一定会杀了你。”莫雷无比平淡地说，“所以在这之前，你就歇尽全力地苟活吧，‘罪人’。”
    说完，莫雷便侧身为夏洛让出一条道路。
    “别让我失望。”
    夏洛放下架在脖子上的直剑，收回腰间的剑鞘中。
    沉默地从莫雷身边走过。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更不会让他所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