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邪徒》第一章 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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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太阳在天空中散发着并不炙热的光芒，暖暖的阳光照射在刚刚抽了嫩芽的柳树梢上，被绿油油的小嫩叶反射出一抹柔和的光；小鸟们在枝头叽叽喳喳，微风拂过湖面微微漾起一层一层的涟漪，荡漾而开的碧水拍打在湖岸上，水花破碎的声音欢快不已。/p
    小湖边，一排抽出嫩芽的杨柳安安静静的站在路边，宽阔的官道上早已经不见往日的青石板，落叶、枯枝和泥土的混合物，在温润的阳光下渐渐混合再也不分彼此。/p
    在官道的另一边，有一座桃花林。现在正值桃花盛开的三月，但开着的桃花却是寥寥无几，簇簇的粉红零落开着，却还坚持的散发着醉人的香味。/p
    附近的老人看到这片桃林，每次都忍不住叹息：曾几何时，这片桃林是多么的漂亮，可是为什么就变得这么快呢？/p
    桃林另一边，有一个青瓦四合院，这正是桃源村唯一的一处学堂。此时学堂里面，一名须发皆白的夫子正手持书简教下面的三十多个年轻人读书。/p
    “昔者仲尼与于蜡宾，事毕，出游于观之上，喟然而叹。”/p
    夫子虽然已经年将八十，但身躯笔直声音洪亮，两眼顾盼之间尽是浩浩正气，下面一众学生纷纷受到老师感染，都开口跟着老师读了起来。/p
    朗朗上口的文章在老夫子的带领下被朗诵了出来，声音飘出四合院的学堂，飘过零落而开的桃花，拂过微微颤动的杨柳嫩芽，飘入了小湖周围桃源村的居民家中。/p
    农家里、田地中，寥寥可数的居民听到朗朗的读书声都露出了憨厚、寄望的笑。/p
    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p
    在这个桃源村都不能逃脱的时代，所有人的目的都是要自己习得一身本事然后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主公，这样才能够在这乱世之中保住性命；在生命受到威胁面前，即使是桃源村的人们，也不能免俗。/p
    学堂里的学子们都没有想这么多，还是在和夫子一句一句的朗读：/p
    “大道之行也，与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p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是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p
    “今大道既隐，天下为家，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货力为己，大人世及以为礼。城郭沟池以为固，礼义以为纪；以正君臣，以笃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妇，以设制度，以立田里，以贤勇知，以功为己……如有不由此者，在執者去，众以为殃，是谓小康。”/p
    一篇《礼记?礼运》——《大同》被夫子带着朗诵了出来，学堂上很多学生在朗读的时候想到其中描述的大同世界，不由有点出神；角落里，一名身穿灰布衣物、头上长发以草绳为结、大约十七岁左右的青年更是向往不已。/p
    夫子的教诲，在一方小小的课堂之中回响。冥冥中，一抹乳白色的正气从夫子手中的竹简之中溢出，悄然融入学堂内每一个人的天灵之中。/p
    ………/p
    “驾…驾…”/p
    “呜哇哇…”/p
    在微风吹拂下，一队来势汹汹的汉子们打乱了桃源村中本来恬静的气氛。/p
    “不好啦，黄大胡子来了。”/p
    听见肆意的打马声音响起，一名在山脚下农田里面做活的男人抬头一看，脸色一下变得煞白不已，扔掉手中的锄头就往自家屋子奔去，一边跑还一边开口大呼。/p
    男人的声音惊醒了这个沐浴在微风阳光中的小山村，在田里农作的农夫们都从田里慌不择路的往自己家里跑，企图能够躲藏一二。/p
    “哈哈哈哈。”/p
    随着马蹄声的临近，一声嚣张不已的大笑响起：“儿郎们，给老子抢光这个村子，男的全部杀掉，女的带回山寨。”/p
    “哟喝。”/p
    “是，大头领。”/p
    “呜哇哇。”/p
    那山贼头领一发话，后面跟着的山贼们纷纷大吼，眼里露出病态的渴望，脸上更是潮红一片。一个个的挥舞手中的马刀怪叫着成群的冲向各自选好的目标。/p
    “噗。”/p
    往前奔跑的男人满脸绝望，感受着自己渐渐腾空，看着下面还在兀自往前跑的躯壳和骑在马上狂笑的山贼，男人怨愤的失去了意识。/p
    山贼呼喝着冲入桃源村，随手杀掉挡在身前的男人们，骑在马上单手把女人们抓到马背上打横放着，任凭女人们如何哭喊也无济于事，把屋子里面能抢的都抢走后一把火点燃了房屋。/p
    杀人和放火，是永远不会分开的。/p
    仅仅片刻，本来还沐浴在微风阳光中的桃源村就已经满目疮痍，到处都是人喊马嘶的声音，火光冲天而起。/p
    男人临死的怒吼、女人的尖叫哭号、马蹄踏过地面的声音和山贼的狂笑，让整个桃源村瞬间从天堂跌入到了地狱之中。/p
    山贼们抢掠桃源村，而山贼头目却带领十多个下属纵马在官道上跑去，掀起的狂风把官道两边柳树刚刚抽出的嫩芽都刮落到地上。/p
    山贼来袭劫掠村庄，这么大的动静学堂里的人们当然都听到了，也引起了学堂里面的一阵骚动，学子们都纷纷站起身来往外冲去，却是担忧家里的情况。/p
    “站住，都给老夫回来。”/p
    老夫子见此，怒发冲冠，开口怒喝道：“都坐下，待老夫前去看看。”/p
    看的出来这老夫子在学生中还是挺有威望的，一声怒喝下来学生们虽然心忧家里但都坐下来了，而老夫子冷哼一声后大步走出学堂。/p
    老夫子刚走，学堂上的学生们又坐立不安起来了，山贼来了可不是小事，家里人怎么样了？/p
    正在学生们焦急不已的时候，一声临死的惨叫突然传来。/p
    “糟了！”/p
    所有人都脸色一变，再也顾不得老夫子让静坐于此的命令了，一个一个的站起身来冲出了大门。/p
    老夫子傲然而立，看着门外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山贼们，脸上怒色闪过，右手颤抖指着他们：“畜生，你们都是畜生。”/p
    当学生们冲到大门时，却见大门已经被山贼头领带头给堵住了，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浓烟滚滚，男人的惨嚎和女人的尖叫，让学生们脸色煞白身子瑟瑟发抖。/p
    “哈哈哈哈。”/p
    坐在马上的山贼头领留着一把大胡子，看着脸色煞白的老夫子和学生们哈哈大笑，露出满嘴的大黄牙。/p
    黄大胡子笑过后，脸上狞色一闪：“儿郎们，全部杀了。”/p
    “吼！”/p
    身后的山贼们还在为没有到村庄中屠杀而感到失望，此时一听头领的话立刻高声怪叫起来，双腿一夹马腹，挥舞马刀朝学生们重来。/p
    学生们何时见过这种阵仗，看着一张一张充满狞笑的脸所有人都两腿颤抖；老夫子一把把学生们往后推，嘶吼道：“快跑。”/p
    “噗！”/p
    刚刚吼完，老夫子就被冲着最前面的一名山贼挥刀砍掉头颅，颈项中喷出的鲜血染红了整个门梁，笔直的身躯也倒了下去。/p
    一见血，山贼们立刻都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双目充血，整个人都更加兴奋的冲了过来，见到山贼们来势汹汹，学生们顿时作鸟兽散。/p
    “哈哈哈哈。”/p
    黄大胡子高声狂笑，看着一个一个消失的人命，黄大胡子就兴奋不已。片刻后，一众学生们都被砍倒在地，马贼们熟练的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房屋。/p
    仅仅片刻，房屋就燃起了熊熊大火，木质的房屋在大火之中呻吟，大火越燃越旺，火焰映照着黄大胡子那狂笑的脸，显得张狂不已。/p
    一刻钟后，本来还沐浴在暖风阳光中的桃源村已经燃起了滔天大火，男人尸体布满了整个村子；其中有老人、有壮年、还有小孩和婴儿，所有房屋也都燃起了熊熊大火。/p
    黄大胡子离开了，带着抢来的粮食、银钱和女人返回了山寨，留下在大火中呜咽的桃源村和一地的尸体；在官道旁边的柳树嫩芽上，一滴鲜血悄然滴落到官道上的混合泥土上，顷刻间侵入其中不见踪影。/p
    “淅沥沥…”/p
    突然，天空暗了下来，片刻后便下起了小雨。三月的雨本来不是很大，但这次却是好像要和初夏时节的雨来媲美了。/p
    在雨水的作用下，大火渐渐的被熄灭，木料没有燃烧完全而形成的滚滚浓烟冲天而起，笼罩了整个桃源村。/p
    春天的雨水来的快去的很慢，雨水淅淅沥沥的下来半个时辰才慢慢结束，乌云渐渐散去，柔和的太阳又重新从云层中露出了头。/p
    阳光依旧，而此时的桃源村，早已经成了一片死地。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和死尸，尸体流出的鲜血因为刚刚一场雨的缘故全部汇入村中的那一个小湖泊中，使得本来还碧波粼粼的小湖也染上了一层血色。/p
    空气中弥漫着湿气和柴木没有燃烧完全的气味，在它们中间还有尸体被烧后所散发而出的肉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