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没有食粮,只能给帮忙的邻里端碗水解解渴,冻门粗红着脸将人送出院子,盯着被烧毁的门窗,浑身卸了力,蹲在地上满脸颓废。
咕咚!
肚子饿得在叫。
冻门分泌唾液咽了两口,他还是昨晚上喝了半碗粥吃了几口野菜,今天只喝了水填肚子,早就饿狠了。家里没有存粮,队里打来给他闺女喝的粥只剩下两三口,那是留着给闺女的吃的。
冻门苦着脸站起身,他瞅着蹲在柴堆边上抽烟的冻三爷说:“爹,我去找找野菜。”
老爷子叭叭的抽烟没吭声。
冻门出门前,看过被放在柴堆边躺着的闺女,才放心。他离开后,冻三爷双手撑着膝盖,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他看着冻瓜,沉闷的开口:“咋没死,死了…就用不着跟着过苦日子了。”
老爷子的背更弯了。
冻萌萌睁开双眼,灰败的眼珠子转了转,她木愣愣的盯着冻三爷,识海里的异能又要蹦跶着作妖了。
咋!没!死!
没!死!
死!
你别走,弄不死你算我输。
然而……
冻三爷颤颤巍巍的走了。
背影及其萧瑟,苦闷。
冻萌萌两眼一闭,将作妖的玩意给无情镇压,她此刻不能蹦不能跑,刚烧了屋子,不能再作妖。
不然……
被打死了怎么办?
她现在还摊着,那老家伙就惦记着让她死。
…
冻门拿着一捧野菜回家,他的身上脏兮兮的,冻三爷抬了抬眼皮,盯着冻门手上的野菜,眼底是悲凉:“挖到了?”
冻门咧出一口牙,语气是激动的,他将野菜放在木桶里,打了水清洗,手指上的泥屑混着血迹,伤口在冷水里刺激得他脑门一清。
“爹,我在后背山腰眼里挖到的,晚上有菜吃了。”
粗汉子脸上都是能有吃的填肚子的喜悦。
冻三爷将烟杆敲了敲台阶:“后背山能吃的树根都被挖干净了。”
他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响声。
冻门的笑僵在脸上,他愧疚的垂下头,将野菜在水里打捞了两下:“我去煮菜。”他快步朝厨房走,停在门槛前,粗汉子沉痛艰涩的开口:“爹,我们不会饿死的,不会的,总能找到吃的填肚子的。”
天气炎热,三个月没下过一滴雨水,田间的农作物养不活,颗粒不收,山上到处都是人,大的老的小的,能吃的都挖了摘了…
冻门咬紧腮帮子,一捧野菜重过千斤。
冻三爷将烟杆仍在台阶上,两手塞到袖子里。
他突然抬头,朝柴堆的方向看了过去。
冻萌萌翻身的小动作顿了下,她很想转身,把女土匪的霸气透露得侧漏无疑,事实是,她这具小崽崽的破身板,太没用,饿两顿就歇菜。
冻萌萌的脑门有些黑。
小肚子咕咚咕咚的。
想!吃!肉!
…
将水煮开,野菜放下去煮熟,碗里调放好盐油,把烫熟的野菜捞进碗里搅拌好,冻门将一小盆的野菜放在桌上,喊冻三爷吃饭。
急哄哄的跑到柴堆前,将冻瓜抱起来,心疼坏了。
“瓜儿,饿不饿?爹煮了野菜给你吃。”
他的瓜儿饿得身上在发抖。
都是他没用,才让他闺女跟着他挨饿。
冻萌萌很想一指头弄死粗汉子。
被!抱!了!
一小盆野菜,三个人吃,是填不饱肚子的。
冻三爷没动筷子。
冻门知道他爹的脾气,率先夹了一筷子菜进嘴里,偿到的全是苦味。三两下咀嚼下肚他放下筷子,在没拿起来过。
“爹,你吃吧,味道挺好的,不苦;瓜啊,别只看着,头还疼吗?爹喂你吃吧!”
冻门看冻萌萌只坐着不动,忙挤出笑容来,他用冻萌萌的筷子夹了一半的野菜放在冻萌萌面前的稀饭碗里,要喂她吃。
稀饭是大队里打来给他闺女吃还剩下的小半碗。
冻萌萌闻着野菜味,思想是拒绝的,但小嘴很配合的张开,吃到了被喂的野菜,冻萌萌的小脸木了。
咀嚼的动作她拒绝承认是她干的。
堂堂星际让人闻风丧胆的女土匪,被人喂野菜?
冻萌萌总觉得脑海里的玩意要作妖。
冻门热泪盈眶,他的闺女终于吃东西了,不用担心会饿死了。
简直太好了。
他转头,兴冲冲的跟冻三爷说:“爹,瓜儿能吃进东西了,我等会再去山上找找吃的,爹你也吃。”
老人家看着冻瓜脑门上的血疙瘩,拿起筷子的手在发抖。
他把碗里剩下的两筷子野菜都吃了,他的肚子里都是水,不吃食物,会熬不过去。
…
冻萌萌那间房被烧了,暂时不能住人。冻门灌了一碗水后坐在冻三爷身侧:“爹,晚上让瓜儿跟你睡吧,夜里凉,瓜儿身体弱又流了血,我怕她给着凉发寒。”
老人家直勾勾的盯着要落山的残阳,如血色般染红了半边天。
“成。”
“那…队里的事?”因着昨天他闺女去集体食堂大锅里偷吃了粥,被砸破了脑袋,他和他爹从生产队上被赶了下来;今天他去要粥,又被分了半小碗,是他一家三口的口粮……
只怕是,他和他爹都被排挤了。
冻门不知道,他和他爹不是被排挤了,他一家三口是被村里的人放弃了。
老人家心里门清,才觉得悲凉。
——只怕是,从今往后,村里都不会在管他一家三口的死活了。
“趁还没天黑,你去山里转转,能吃的甭管啥,都扒拉着弄些,队里的事,有我看着。”
冻萌萌躺在床板上睡觉,冻门拿了斧子上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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