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小镇》第二十一章 活着

    
    辰月翻看着手上的书，他看得很仔细，也很吃力。里面的内容他不大熟悉，很多生僻的字词。
    地势，格局还有方位，陌生的知识，复杂的体系。
    事实，书里东西并不如书名的那么好理解。过去，他不喜欢这些，认为这些与他的现在的生活毫无关系。
    那是累赘，那是不必要的麻烦。
    一页，一页。辰月捧着贵子所写的书，那个歪歪扭扭十足涂鸦的字体，还真倍感熟悉。
    熟悉，这份熟悉如海鸟掠过心头，涟漪淡去后，一阵空洞。
    这些应该由百合子来找，辰月想。她对书里面知识熟悉得很，那个人一直是她追逐的对象。她竭力要模仿，要成为那个人。
    她是事半功倍，而自己
    [小月月，你在抗拒着这些知识吗？]
    过去的话，是贵子的声音。它在脑中响起。
    [这可不行，行不通的。总会面对的。]
    谁知道。辰月摇头。要说逃避，又是为了什么？
    [生活啊，有时可不是如你所愿，生活和你的生活，是两样不同的东西。]
    真是，少有的，你会用如此，现在我或许连自己想要什么生活都不知道。
    [累赘啊，说不定在某天，那些累赘会帮上你的忙。]
    还真是给你说对了。
    辰月在脑中自问自答。在这个狭窄的，摆满贵子遗物的储物室里，本以为被埋藏的记忆浮现。
    那记忆如同阳光中的纤尘，轻飘飘的。在安静中，它的轮廓清晰，每一细节都被重笔勾画，具体而沉厚。
    辰月又翻开了另一页，上用细线画着几张图片，标示着由于地形和灵力流向。
    要说贵子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那么肯定是她画工。
    寥寥数笔，地形和灵力的流向之间的关系就明了的显示在纸上。但这并不是辰月想要的。
    光坂的地形很特殊，三面群山环绕，河道复杂，纵横交错。尤其在光之丘，不时可以看见古老的树木，粗壮如柱，绿荫如盖。
    这里可以说的上是人杰地灵。
    平常这种地方产生灵脉的概率很大，或者产生类似于灵力聚点的地方。但是这里没有。
    而且在这种深山中，妖怪是什么常见的，这里却看不见。
    百合子的话提醒了他，的确，这里很奇怪。
    他想要找，百合子对于这里有没有记录，或许可以从中找到有用的知识。
    他怀着希望而来，但翻到最后一页，一点线索都找不到。
    他放下书，心松了一口气，待气呼出后，淡淡的无形的失望笼罩在心头。
    他把书在地上，想着是不是要换一个方向，可不可以找一个熟悉这方面知识的人。百合子应该行。要是不行，再找其他人。在贵子的朋友里，他记得有几个是这方面的专家。
    不过，希望不要走到这一步。因为事关重要。这里面涉及太多。不是最后的关头，他不想做这个尝试。
    那能量强大得过分。力量，它永远是一种难以抵挡的诱惑。
    算了，还是不想这些，再看看其他。辰月再次拿起另一本书，眼睛无意中往地面一瞥。
    封面与书页的夹层中，一张薄纸的一角小小地伸了出来。
    这是？
    辰月把它拿出，展开一看，又是另一幅图画，一张光坂的简略地图，上面一些红色的线条弯弯曲曲地沿着地势延伸。
    它们依傍着群山，沿着山谷而下，随着河网行进，经过几个蓝色的节点。
    不会有错，这就是光坂的灵力流动图。
    辰月的心情激动，鼻子快要抵在薄纸上，那些复杂交错的红色格外显眼，心脏想被手死死的抓住。
    胸口压抑，呼吸有点困难。
    他手指放在纸上，随着红线移动，每一下吸气，每一下的呼气，仿佛都带有异常的重量。
    心重了，空气也重了。
    最后，手指停留一下，所有一切的红线都汇聚于一点——光坂医院，那一片曾经是医院的地方。
    浑身鸡皮疙瘩起来，辰月打了个颤抖。
    这——怎么可能！如此巨大的灵力凝结于一点，那种地方不是圣洁无比，就是灵异奇幻。
    怎会这样！那里现在什么都没有，普通如常，诡异得让人心惊。
    那庞大的灵力去哪里了？
    辰月中指轻点着头，靠着墙壁，一点一点消化这些信息，和之前的那些进行对比，像牛那样不断反刍，把它们碾碎，混合。
    他的胃沉甸甸的，肠子在咕咕地叫。
    他十分地认真，由此进入了一种特别的状态。
    此时，此刻，此地，现在的他，这种心情，这个状态下的他所在狭窄的空间豁然变得广阔，变得柔软，如同一块橡皮泥。
    空间在不断地拉伸，向着各个方向铺平和展开，看不到尽头。现存的边界变得模糊不清。
    而时间的概念消融了，而这刻凸显震撼人心的轮廓。
    他活着，他清晰地感觉到。
    在脑海中，记忆被分解成细屑之物，没了原来的形态，变成一个个微小的粒子，在脑海中悬浮，相互排斥，又相互吸引。
    碰撞，发出星星点点的火花。融合，扭曲塑型成新的形态。
    熟悉又陌生。是他的记忆，又像是不是他的。
    一个新的角度，一条新的道路在向他展开。
    仿佛细微的电流通过，身体痉挛，一丝的猜测在脑中闪现，某些联系模模糊糊地呈现出来。
    他开始逐渐地靠近目标。
    辰月从家里出来时，太阳和月亮正悬于天空的两侧。
    深红色、橙色、浅蓝、青紫，傍晚时分天空如同一副瑰丽的画卷，色彩纷呈，自地平线开始，环环相连，协调自然，宛如成为了一体。
    辰月在去往学校的路上。
    在刚才他借了一个电话，上午问有纪宁有了头绪，本来辰月就没想过会这么快有答案。
    他有点小看了被誉为“第二图书馆”的有纪宁的能力。
    所有当听到那话时，他的心登时出现了片刻的停顿。
    伊吹风子，原私立光坂高等学校一年b班学生。
    在一年级开始初，在回家途中遭遇车祸。
    随后一直昏迷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