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贞女》第50章 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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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切的态度，让古挽香微微有些发怔，不过当她看到一旁的古若晗脸上的表情时，又瞬间明白过来。原本她跟徐氏她们是没有什么交情的，而高慕涟又是古若晗的表姐，所以自然也就对她很冷淡。不过想来大概是因为她今天帮了她们，所以高慕涟才肯对她如此热情的吧？心中这样想着，古挽香也笑道，“公主说笑了，咱们府上的这桂花园，跟宫里的御花园比起来可差远了呢。”
    “那有什么？”高慕涟淡淡的道，“我天天看，都看腻了，不过……”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莞尔一笑道，“若是你想看的话，可以跟晗儿妹妹一起进宫来玩儿，到时候我带你们去看过够。”虽然她对古挽香的态度有所缓和，可这并不代表她就能完全接受她了，再怎么说，古若晗才是她的表妹，所以她说这话的意思，无非是想说明，她之所以会对她转变态度，完全是看在古若晗的面子上。
    聪明如古挽香，又怎么会听不出高慕涟的言外之意？她淡淡一笑，恭恭敬敬的道，“公主盛情邀请，晚儿却之不恭，既然如此，晚儿一定找时间跟六妹一同进宫去看望公主。”
    完美得无懈可击的回答，高慕涟不由得愣了一愣，原本，她以为古挽香会生气的，或者至少，她会不高兴然后婉言拒绝，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轻易大方的就答应了下来。可想而知，晗儿妹妹并没有夸大其词，这个古挽香，的确是不容小觑。
    高慕涟轻笑一声，“如此，甚好。”即便她古挽香再厉害又能怎么样？她就不信，她还能跟皇族的人对抗了？而且不说别的，古若晗虽然才十岁，却也是个厉害的角色，要她说，就以晗儿妹妹的聪明才智来说，对付一个古挽香，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是骡子是马，拿出来溜溜就知道了，她倒想看看，她古挽香一个爹不疼娘早死，又没有任何背景的嫡长女，最后能翻出什么样的大浪来！
    感觉到高慕涟眼中的不屑，古挽香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那就这样说定了，晚儿对皇宫的御花园可是向往已久了。”
    高慕涟也学着古挽香的样子笑了笑，“那有什么，你若喜欢，随时都可以叫晗儿妹妹陪你来玩儿的。”看吧，她就说了，她古挽香是翻不出什么大浪来的，且不说别的，便是想去皇宫里逛逛御花园，都还得要她点头呢。
    “好，一言为定。”古挽香大方得体的笑笑，看了看身后，又偏头看着高慕涟道，“公主还要跟我们一起逛逛么？”这句话倒是她故意的，因为高慕涟和古若晗刚刚分明是从她们相反的方向来的，想来，她们应该不会再逛一次了吧？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古挽香这是在道别，要准备跟她们分道扬镳了，可是高慕涟却偏偏不让她如愿，她没有回答古挽香的话，却看向一旁的心绅，笑盈盈的道，“如果本公主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应该是吏部侍郎家的三小姐吧？”
    “六公主，祖母想要见见你。”正在心绅怯怯地想回答的时候，一袭烟紫色就闯入了众人的视线，就算是昏暗的灯光下，还是掩饰不了他眼睛里的光芒。这就是古府的大少年，只是这位大少爷向来对这些宴会是厌弃的，怎么今日竟然有了兴致？
    古挽香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只是古家大少爷的眼睛却认真地看着身旁的心绅，古挽香盈盈一笑，“六公主要晚儿带您过去吗？”声音温柔，仿佛是真的害怕，高慕涟找不到路。
    “不必。”高慕涟恨恨地瞪了一眼古挽香，利落的转身裙摆曳地，桂花飘飞。若不是这样的嚣张跋扈，古挽香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是美丽的，只是现在她却没有心思想这些，看着古若晗和高慕涟的背影，古挽香嘴角含笑，却不得不感谢这位大哥。
    “谢谢大哥。”古挽香说的真诚，虽然这位大哥不经常见到，但是坦白说在这个府里见面的未必比不见面的感情好。
    “何必谢我，我只是，算了，你们继续赏花吧。”说罢，直接转身就离开了。只是古挽香怎么会看不出大哥的难言，身在这古家恐怕每个人的婚姻都不是自己能够说的算的。既然没有结果，就只好放弃，大哥不说，只是不想留有幻想吧。恐怕也是为了给芯儿自由的。
    “晚姐姐，我们”心绅依旧是怯生生的样子，或许当时她都没有敢抬头看看那个钟情于她的男子吧？
    “我们继续吧。”古挽香收敛所有的情绪，淡淡的笑了。却在桂花园转角的地方，撞入了一个人的怀抱。
    “晚姐姐。”沈洛敏欢快的声音惊醒了失神的古挽香。她想也不想直接推开了映入眼帘的人，那个让她恨到骨子里的人，沈行思。
    “郡主。”古挽香没有理也不理站在一边一脸玩味的沈行思。
    “一直都没有找见你说的那只野猫呢？”沈洛敏还是对那只野猫耿耿于怀。
    “络敏，我们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正在古挽香思索的瞬间，沈行思竟然开口了。古挽香有一瞬间的惊讶，但是也只是眨眼之间就恢复了原本的淡然。沈行思看着这样的古挽香琢磨不透，这个女子为何对于自己这样的厌恶？不应该说是憎恨更加的贴切，虽然她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情绪，但是沈行思却依旧还是感觉到了，那种冰冷，那种漠视，他沈行思从来没有体会过。
    “大哥。”沈洛敏有些不甘，但是没有等到沈洛敏的说完话，他就已经被沈行思抱了起来了。
    “告辞。”然后就那样飘飘然地走出了众人的视线，古挽香看了看周围的人，看来宴会也是时候结束了。只是这话却不能由她来说。
    “是啊，时辰也不早了，我们也应该到大厅寻母亲去了。”夏家小姐一身白色的百褶裙，想来也是今日特意打扮的。
    “是啊，是啊。”众位小姐纷纷笑着附和，古挽香只是静静地看着，嘴角若有似无都笑着，只是这笑容里有几分真心就不知道了。
    古挽香目送众位小姐走后，一个人走在桂铺就的青石板路上，也只有这一刻，她才是真正的属于自己的，不用带着假意的笑容，亦不必勉强自己说着那些看似由衷的话。
    这样慢慢地走着，走过了长廊，再经过一个八角的凉亭，倾泻的月光落满了晚阅阁。
    “襄铃，取我的古琴来。”院落里竹子斑驳的影子在晃动，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那个熟悉的面孔，沈行思。经历了那么多的伤害之后，原本以为剩下的不过是恨，但是却不知道为何在那个人离开之后，又觉得思念深入骨髓。
    难道这一世还是逃不过吗？
    “小姐，到闺房里弹吧，入秋了，天凉。”襄铃看着神情落寞的古挽香，禁不住心疼。她虽是古家的嫡长女，却实实是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的。
    “无妨，便在这院子里吧。”古挽香仿佛一点也感觉不到冰冷，漠然地回答，眼睛只是盯着那一方黑夜里的初月。
    芊芊素手，触碰到琴弦，《阳关曲》渺渺而起，昔日的分别好似就在眼前。古挽香心中一丝悲凉，手下也停顿了片刻，却听见箫声从墙外飘进了院落里。这箫声却全然不是刚刚的悲凉，而是男儿凌云的壮志。
    古挽香听着这样的曲子，手下不觉拨动琴弦，泠泠的送君千里。箫声也变得温婉，似是诉说故人总会归来。
    一曲终了，古挽香开心地笑了，从未有人如此了解自己的心意，而陌生的箫声竟然懂得。她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阁楼，她希望能够看到那个懂她心意的男子。
    只要再走一步，只要在走一步就能够看到窗外的那个男人，古挽香却停下来了，即便知道又如何，自己的婚约不过是父亲仕途上的垫脚石，而那个令她欣赏的男子永远也不会是墙外的他。
    古挽香笑了笑，转身，下楼，断了一切可能。
    只是她不知道，墙外的那个人，一袭绛紫色常服，手执玉箫，眉峰下一双明朗的眼睛，嘴角的笑意还未曾退去，竟然是刚刚说要离去的沈行思。
    “没有想到古家那个臭名远扬的嫡长女竟然能够弹奏出这样的曲子。”沈行思自言自语。本想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潜入古府，问问这古挽香为何如此憎恨自己，却没有想到竟然听到这样忧伤的调子，仿佛每一句都在哭诉，却带着磨灭不了的倔强。琴瑟和鸣，但是她为何会痛恨自己？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他相信只要他沈行思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襄铃，将这檀香换成百合香。”古挽香淡淡地说，看不出一点点情绪，仿佛刚刚自己她心中剧烈的心跳不过是一场幻想。
    “小姐，刚刚那箫声你怎么不去看看？”襄铃一边打开香炉，一边说。小姐的古琴很少有人能够合上，但是那箫声居然一点都不亚于小姐的琴，两个人配合的竟然是那样的完美，只是为什么小姐却在最后一阶台阶的时候返回来了。
    “襄铃，如果注定没有结果，相见争不如不见。”古挽香将头上的碧玉簪轻轻地卸下，一头青丝散落。铜镜里的自己被一层疲倦笼罩。
    “小姐，早点休息吧。”襄铃看着这样落寞的背影，心痛，却不知道怎样才能够安慰那样一个聪慧的女子。
    “哥，你干嘛去了？”沈洛敏看着踏马追来的沈行思，不掩心中的喜悦。
    “没什么，刚刚玉佩掉了，所以回去找找。”沈行思本以为坐在这金色帷幔里的妹妹不会发现自己的离开，不过看来自己的妹妹还是很聪明的。
    “那么大哥找到了？”沈洛敏的眼睛透着一种光亮，率真地问道。
    “当然，你大哥我是谁呀。”沈行思宠溺地看着沈洛敏，这个妹妹虽然嚣张跋扈，但始终是自己的妹妹。
    “大哥，你说晚姐姐好吗？”沈洛敏从掀开帷幔，看着白马上绛紫色常服的哥哥，玉树临风。
    “啊？”沈行思没有想到沈洛敏会问这样的问题，竟然有些措手不及，但是脑海中却不期而然看到了古挽香清水般的脸，只是眼底的恨意，让他觉得难过。
    “我很喜欢晚姐姐，不过看似古府里的那些人都不是很喜欢她呢？”沈洛敏直率地表达着自己的想法，就像是对于那只野猫的执着一样，她喜欢的，从来都很直接。
    “络敏，很多事情你不明白，不过你大哥这辈子也不愿意你明白。”沈行思温柔地看着一脸笑意的妹妹，清冷的月光下，他只希望能够给妹妹温暖。
    “好了，到了，早点睡吧。”沈行思翻身下马，温柔地对刚从轿子中走出来的沈洛敏。
    只是看着沈洛敏回到闺阁之后，他却只能站在书房的窗下，难以成眠。到底是什麽原因，那么恨意那样的强烈。
    东方开始泛白，没有一丝犹豫。沈行思提笔画下了心中那个人微笑的样子，然后描了又描，唯恐一笔画错了，对于她都是莫大的屈辱。柳眉微翘，沈行思收笔，古挽香明亮飞扬的笑容就跃然纸上了。
    “古挽香，总有一天，你会为了我笑的幸福，飞扬。”理了理衣服下摆，优雅地走出了书房，一夜未睡还是掩饰不住那份神采。
    “大哥，不好了，娘和三公主都在中秋之夜邀请了古挽香。”沈洛敏慌慌忙忙地越过雕龙石桥。
    “你说什么？三公主和娘同时？”沈行思声音也有一丝的慌乱，古挽香不可能一天去两个地方啊，而且这中秋佳节，即便是也会也都是晚上才开始的，她是万万没有办法的。
    “是啊。”沈洛敏也不知道为什么娘非要和三公主同天邀请，只是这晚姐姐如何也不能万全了。去三公主哪里，沈国公这边也不是一个户部尚书能够得罪的；若是来了沈国公这，那三公主又怎会服气，恐怕连皇上那也没有办法交代了。都不来，那就更不是策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