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伐瑞托战记》三百一十三、沙漏Ⅱ

    
    格里弗斯的眼、耳、口、鼻全部在流血。
    七孔流血！
    与此同时，他感到自己的体力与体温正在随着鲜血一点一点的流失，那种速度不是很快也不是很慢，就像沙漏中流下的细沙那般。
    “格里弗斯大人！”威廉惊呼。
    爱德华笑得像一头骄傲又阴险的狮子，“埃唐代啦•多拉埃姆送你的美酒滋味还不错吧，被自己最信任的朋友送入地狱的感觉如何啊？”
    “你少来啦，这不关他的事，是你们逼他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的格里弗斯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威廉以最快速度挺枪护在他的身前。
    “的确如此。而且这招非常管用。”爱德华打了个响指，十个男人仿佛凭空冒出般出现在他的身后。
    十个相貌各异的男人，十种样式不同的武器。
    十名最顶尖的刺客。
    “！！”威廉见到这个十个人的出现，一颗心就已经迅速沉了下去。要知道，他此前一直都在这间休息室里警戒，从未有过一刻松懈，而这十个人居然能够在他全神戒备的情况下，无声无息地潜入进来，并且始终完美地隐藏着杀气，无疑是绝顶高手，每一个人的武功都在他之上。
    “我们调查过你的底细，威廉。”爱德华说，“格里弗斯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你何必对一个死人忠心耿耿？不要执迷不悟，放下你的枪，我们可以还给你爵位，甚至还可以让你与你姐姐团聚。”
    听到“姐姐”这两个字，威廉的目光不易察觉地动摇了一下，但随即又重归磐石般的坚毅。
    “去你妈的，爱德华。”他用非常文雅的语调吐出这句脏话。
    “哼，我早就知道你不会投降的，方才的劝降只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爱德华冷笑道，耸了耸肩。
    “格里弗斯大人继续你想做的事情就好。我虽然无法亲眼目睹，但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雄鹰一定会翱翔在帝都的天空之上。”威廉带着遗憾的笑容回头对格里弗斯说道，注视着他的目光充满永诀的惋惜之意。
    “谢谢你，威廉，谢谢。”格里弗斯轻声说，他的嗓音此刻已经开始变得沙哑。他开始向身后的出口走去，脚步摇摇晃晃，看他的背影，仿佛是一个喝醉酒的人。
    “动手！”爱德华发出喝令，“波”的一声捏碎了手中的沙漏，红色的细沙从他的指缝中流淌下来，仿若鲜血。
    十名杀手如十个摄魂的鬼影扑向格里弗斯，但是马上被威廉拦截下来。
    兵器相击发出的刺耳声响，剑斧砍开皮肉、锤棒打断骨头的恐怖声音仿佛从摔碎的杯中流出的水，在休息室中迅速蔓延开来。
    十一对一，无论人数还是实力都相差悬殊，按照正常的情况，威廉撑不到一分钟就会被撕成碎片，但一直到格里弗斯逃出休息室，他还在战斗，尽管他的嘶喊已经越来越似哀嚎，越来越不像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格里弗斯没有回头去看，他紧握手中的断剑，摇摇晃晃地朝甲板走去。
    他一离开休息室，就立即遭到伏击，这些伏击的杀手虽然不及爱德华身后那十人的武功高强，但也全是一流好手。而且他们不但人数众多层层围堵，埋伏的地点也是不慎宽敞的船舱，再加上目标身中剧毒，可谓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若换做是寻常人物，遭遇到这种程度的伏击，不但插翅难飞，此刻早已被腰斩了几次、被斩首十数次、被活剐数十次了。
    可惜他们伏击的对象是格里弗斯•斯派莱贞特——拉斯伐瑞托帝国之鹰、大陆上最强的十个人之一。
    即便他已中了毒，已失去了大半的战斗力，但他依旧是格里弗斯•斯派莱贞特。
    “剑魔”发动。
    船舱内瞬间变作血肉屠场。
    格里弗斯手持断剑，剑气势如破竹，马不停蹄，一路屠杀上去，利爪般的剑气最终撕碎舱门，他冲上甲板，剑势骤停。
    格里弗斯来到甲板上时，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他的身上不止有敌人的鲜血，还有他自己的血。
    鲜血像泪水一样，止不住地从七孔不断流淌出来，他体内的每一滴血液都仿佛变作了强酸，不断地腐蚀他的皮肉，高烧差不多有1000°，他甚至能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大脑正在一点点的融化。
    视线逐渐模糊，体力流失殆尽，已经再也不可能使剑了，但他仍然强迫自己紧握住手中的断剑，那把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剑。
    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突然间从他身后的船舱里传出来。
    那哀嚎声中，包含了无尽的愤怒、痛苦与不甘。
    威廉……
    格里弗斯明白，这是威廉在这世界上发出的最后的声音。
    爱德华•沃特森诺蒂此刻从船舱中冲出来，气势犹如来自地狱的魔鬼。在他身后，跟随着与威廉激战后剩余的四名杀手。
    爱德华垂下魔眼，威廉的血顺着剑锋不断滴落。
    他一步步接近格里弗斯，格里弗斯一步步后退，很快已经退到了船首。
    退无可退。
    “大多数时间我都认为你是个白痴，格里弗斯。”爱德华说，“你甚至连稍微掩饰下自己的野心都做不到。还有现在…”他嘲弄地冷笑了一下，“看来毒药已经把你的脑子给烧掉了，这里是他妈的天上，就算你躲得过我们的伏击，你又能逃到哪里去？”
    “爱德华，你难道没有听过那样的故事吗。”格里弗斯拼尽全力让自己笑起来，声音嘶哑如刀割铁锈。“在故事中，反派本可以一刀杀掉主角，但就因为他不立即下手，却与主角说了太多废话，导致最后让主角逃之夭夭。”
    爱德华噗哧一声笑了起来，他张开双臂，望了一圈周围的天空。“无所谓，就算现在我让你逃，你怎么逃？”
    爱德华五人缓缓逼近格里弗斯，双方只剩不到十米的距离。
    其实爱德华并非不想立即一剑干掉格里弗斯，但是他对格里弗斯始终心存忌惮，他一来到甲板，就看到格里弗斯虽然已经极度虚弱，可握断剑的手仍旧握得非常紧，所以他不确定格里弗斯现在还能否再发动一次剑魔。
    更何况能将向来眼高于顶的格里弗斯逼入角落，看着他垂死挣扎的狼狈模样，那种感觉可不是一般的爽，爱德华还想多品味一番这种畅爽的美妙滋味。
    “对了，格里弗斯。”爱德华故作灵光一闪地说：“你不是鹰吗？你看那蓝蓝的天，你快飞走吧，你一飞起来就会融化在蓝天之中，那样我就再也杀不死你了。”
    格里弗斯静静地听爱德华说完这番话，然后他微笑起来，并且再次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很快退到船尖。
    爱德华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消失——格里弗斯难道真的打算自杀？他就不会做最后的挣扎吗？
    就在他脑中飞快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格里弗斯已仰天倒下，
    从飞空艇上坠落下去。
    爱德华倒吸一口气，急忙跑到船首望向下方查看。
    船下忽然飞出一只龙鹰，一个白衣如雪的俏丽人影正在驾驭这只会飞的野兽，在那白衣女子的身后还坐着一个男人。
    格里弗斯•斯派莱贞特获胜的笑容从下方一闪而过。爱德华勃然大怒，立即下令开火干掉那只龙鹰，但是当炮手们调整好魔导炮时，格里弗斯、安吉拉以及龙鹰，仿佛已经融化在蓝天之中，彻底消失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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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五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