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宁国地大物博,历史悠久,曾被不少小国的领导者觊觎过。最近发动的一次战争是在五年前,云容国联合月华,西歌,夏七等十余个小国于德顺1542年正月初一,夜袭南宁国洛城。
名将余墨领精兵一万从曲沃直奔回洛城,奋勇杀敌,这场战争持续了两天两夜,终以援兵的及时赶到,赢得了胜利。
战争结束,尸横遍野,上万人的鲜血染红了护城河,浸透了黑土地,惊醒了城中人。
世人还未从悲痛中走出来,又得知余墨的尸首在一百里开外被一位村夫发现了。
余墨是武将,应以马革裹尸为荣,最后却成了逃兵,曝尸荒野,呜呼哀哉!
“少爷?”
“嗯?怎么了?”
“哎!余将军带领常胜军从没有输过,他守卫了南宁国整整四十年,最后却落得这样的名声……”
白路安静地坐在圆木凳上,眼含笑意地望着方智。
“少爷,我听说余墨将军生前与刑部尚书大人不和,两人甚至当着圣上……”
白路神色不变地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余墨已逝,人间于他再无关系。我们还活着,那就得好好过,”白路停顿了会,又说道:“有些事明明不是我们的错,可麻烦总会找上门。”
说多错多,方智明白这个道理。
“嗯,少爷我懂的。”
白路看着他一脸委屈巴巴地样子,忍着笑问:“方智,你想当将军吗?”
方智有些愕然,他只是一个低等的仆人,如何能当一位英勇的将军,甚至连普通的小兵都是妄想,他从来都不敢做这种美梦。
“少爷,这我……不可能的,我只是个……下人啊……”
白路看到了他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却依然问道:“你想吗?”
“少爷,我……我……不想,我知道少爷对我好,可是我……”
白路双眼明亮,一五一十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实我在等一个时机,可以让陆桓之正大光明地出狱,但又不能毫无惩罚。所以我……”
现在我知道他出来后该去哪了,只要方智愿意,他们俩可以做个伴。
方智垂着头,落寞地说道:“少爷,征兵榜上贴出过几条公告……”
“什么公告?”
“榜上规定男子年满十七方可入营……”
“那你现在几岁?”
“才,十一岁……”
白路沉思了一会,认真道:“年龄不是问题,如果你想去,我有办法。”
可即使有了白路的保证,方智也依然纠结着一张清秀的脸庞。
“榜上还说了什么吗?”
方智紧咬着下唇,神色怪异。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艰难地说出了一句话:“应征者不可是奴,也不可为奴……”
“什么?”白路听到了他蚊虫一般的声音,却没领会其中的意思。
“少爷,我这辈子都进不了军队的。”
看着他渐渐黯淡的眼神,白路有些后悔提出了这个话题。
但凡事无绝对。
白路尽量摆出一副轻松的表情,并以玩笑的口吻说道:“你这辈子都进不去的,是天上的仙宫,地下的鬼殿。”
可这玩笑话从白路口中说出来,怎么就听着那么变扭呢?
随着方智的神情转变,白路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就像在逼良为娼。
她赶紧又说道:“没关系不急,你慢慢考虑,等想好了再告诉我。”
恰时,方慧端着一大碗黑色的液体缓缓靠近,随之飘来的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方慧看到了屋内的白少爷,立刻殷勤道:“少爷,喝药啦~”
说实话,这里的厕所条件再差,尊卑礼仪再多,白路都能接受,可一连半个多月的中药,她是真忍不下去了。
“不喝。”
“少爷,这药喝了强身健体的~”
“我不喝药,我又没病。”
“少爷,这是补药……”
“是药三分毒。”
方慧无奈地放下陶碗,而后可怜巴巴地瘪着嘴角,望向白路:“少爷,夫人那边我不好交代。”
白路弯着桃眼,忍不住调侃道:“方智,你看她,典型的说谎表现。”
方智依旧还郁闷着,他听话地点了点头后,劝道:“少爷,你快喝药吧。”
“怎么连你也这么说?”
白路伸手握住茶壶的手柄,给自己倒了一杯黑色的液体。
“这水怎么回事?黑的?过期啦?”
方智和方慧你看我,我看你,同时问出了一个疑惑:“少爷,过期是何意?”
白路耐心地回道:“过期就是说这水放太久了。”
方慧看了眼杯中的水,嘴角不禁泛出一丝笑。
看着她诡异的笑容,白路凝重地蹙起眉头,脑中闪过一万种可能。
“不会吧你?!”
“少爷,你就喝了吧!”
白路全身的细胞都在抗拒着,她摇头,摆手,逃跑。
“喝什么?”一道悦耳的声音传来,屋内的氛围瞬间变得凝重万分。
三人规矩行了一礼后,方智低头恭谨地回道:“少爷身体较弱易病,需日日药物滋补调养。”
白路嫌弃地捏着装满了药的杯子,不满地反驳道:“日日?要是苦那么点也就算了,可这个味实在是绝了!”
“少爷,良药苦口利于病啊……”
方慧开始苦口婆心地一边开解白路,一边又恳求潘玉能做个主,说句公道话。
潘玉听完她的解释后觉得不错,遂点了点头,他嘴角一扬正欲说些什么,却被一个直勾勾的目光盯得想笑。
他眉毛一挑,吐出淡淡的音调:“你看着我作甚?”
白路倏地撇过头,眼神在四处游移后,镇定地说道:“啊!随便看看!”
“好看吗?”
“呃……还不错。”
“哪不错?”
“就……都还不错。”
“是吗?”
“……”
潘玉满意地看着她的表情,越看越舒坦,心中又起一计。
他瞟了眼药碗,啧啧了两下:“白少爷脸色苍白,声音无力,看着确实不太妙啊,需好好补补。”
方慧双手一拍,“啪”的一响:“可不嘛,少爷您听潘公子说得多好啊!”
“总之,我不会喝的。”
潘玉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淡定地往外走。
方慧有些急了,赶忙问道:“潘公子,少爷你们去哪儿?”
白路看了看俩人牵着的手,也疑惑地问了句:“去哪儿?”
潘玉回头温柔一笑,暖的三人皆是一愣:“带你去补补。”
就这样子,白路被他带出府,上了辆简雅的马车,一路上众人投来的目光,都被两边的深蓝色丝绸遮挡住。
近来司县连着下了好几场雨,白路也没机会去外面走走,今日倒是难得的放晴。
车轮正慢悠悠地行驶在泥泞的道路上,虽车身有些摇晃,但幅度却不大。
潘玉和白路分别坐在两块红色的毡垫上,一正一侧,前边还跪着方慧和方智。
玉案上的果茶清香四溢,潘玉端起茶杯,用茶盖轻轻地捋了捋水渍,抿了一小口,而后才低低出声:“听说长乐楼的糖醋排骨才是人间美味,你可有尝过?”
自从上次吃了顿白氏做的糖醋排骨,她就奇怪这道菜的来历,怎么古代就有了呢?她娘知道,潘玉知道,这个长乐楼又知道。
“长乐楼?”
潘玉露出短暂的惊奇后,又很快就平复了:“你不知道吗?”
“我很少出门。”
“那你一定要珍惜这次机会。第一次做出这道菜的是位五岁的男童。”
“五岁!这么厉害!”
“是还可以,”潘玉掀起帘子,看到了几家熟悉的店铺:“快到了。”
白路探头望了眼,不认识。
马车越驰越慢,最后稳当地停在长乐楼门口,几人在众多百姓的注视下,上了二楼靠戏台的一间包厢,在这里,能够看到整座楼的中心结构。
南宁国的饮食皆以清淡为主,文人雅客也常常说“食素益寿”,不过自从一道名叫糖醋排骨的菜出现,彻底改变了司县人民的口味。
白路第一次去古代的饭店,入眼的都是惊叹,虽只建了上下两层,但内部装饰精细,构造独特,可以看得出来老板是用心的。
潘玉看向她,面带笑容地问道:“喜欢吃鱼吗?”
白路想了下,他在这算是客,自己是主,应当主随客便,于是点头道:“嗯,还行。你呢,喜欢吃什么?”
“你做的。”
白路右手激动地拍了下大腿,并挑动起她秀气的眉毛:“哟!有眼光,我做的鱼老香了,红烧的白炖的,我爸都夸……”
她每天都期盼着这是场梦,梦醒,故事也该结束了,可每天闭眼前,睁眼后的景象都未曾改变过。
见她突然不说话,眼眶还浮上了一层明显的红意,潘玉心里有些慌了:“你别哭,怎么了?”
白路揉了揉迷离的双眼,可能年纪越大越想家吧……
“我没哭,进沙子了。”
潘玉低下头看了眼洁净的木地板,善解人意地道:“有沙子吗?阿言、阿语!去把屏风挪过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潘小公子对白路上心得很,每天三趟地往那边跑,乐此不疲。两人想起之前还打了她的小报告,真是后悔啊!
“哎!好嘞,少爷!”
“少爷,放这里可以吗?”
看着俩人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白路轻叹一声,无奈道:“你快让他们别搬了,我都看不见了……”
潘玉眯起一双狭长的眼,眸中似有流光闪烁,璀璨耀眼:“好啊,求我。”
白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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