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力》第八十六章

    
    “这张照片上的人是罗‘门’？”
    赵雪峰皱着眉头打量着那张整个调查组用来辨认目标的照片。
    直到需要相关资料，人们才发现对于罗‘门’其实所知甚少。由于格外注意自己的行迹，像他们这样的特战队员不会有职业要求以外的照片流传，所以这张照片是根据赖‘春’雷对罗‘门’的描述做的临时速写。赵雪峰觉得奇怪的是，以警卫局特工的水平，无论如何不会让这张素描看上去那么离谱。对比这张照片去抓人是会闹出大笑话的。
    “我们都认识罗‘门’，所以我们用不着这破烂东西。”赖‘春’雷从赵雪峰手中拿过那张照片，捏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然后环视着围在身边的队友。“而且我也不认为让警卫局的特工们去直接面对罗‘门’是好主意。在巴黎我们失手了，今天是我们弥补过错的时候，而且，我担心的是警卫局特工能不能对付得了罗‘门’。”
    “这是一次联合行动，我们有必要让警卫局知道危险人物的具体相貌。”赵雪峰不解地看着赖‘春’雷。“我们当然不需要警卫局的帮忙，但是得让他们对自己面临的危险有所了解。”
    “不认识目标他们就不会轻举妄动，不会轻举妄动就没有危险。”赖‘春’雷瞥了赵雪峰一眼。“如果他们也加入进来，罗‘门’就会先尝试攻击他们并以此来牵制我们。知道为什么我们不跟别的单位联合行动？就是因为他们的步调跟不上我们，所以这一次也一样。”
    赵雪峰领会到了赖‘春’雷目光中的警告意味，尽管还有疑问，但他还是知趣地闭上嘴。
    “我和‘黑鹰’一队，‘疯狗’和‘雪豹’一队。‘红猪’，你仍然骑摩托做我们的游击手。”赖‘春’雷向部下分派任务。“警卫局为我们提供实时信息，老实说，我现在只希望他们能够做好这最简单的一部分。罗‘门’了解我们的底细，那我们就用这个最普通的紧盯战术，‘逼’着罗‘门’现身。”
    然后他指了指背着AUG卡宾枪的“红猪”。
    “有一个地方需要特别声明，这次行动中只能佩带手枪，既然这次行动中只能使用手枪，我建议你们使用点45口径的战术型USP或者Mk24，尽管携带不大方便，但至少威力有保证。”
    “如果对方有自动武器怎么办？”“红猪”没有放下卡宾枪。“那对我们来说可非常危险。”
    “只能使用手枪不代表我们不能先发制人，行动的关键就在于此，这跟使用什么武器没有关系。”赖‘春’雷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说到武器，警卫局特工们配备了各种武器而且不用担心可以不可以使用的问题。我们不是警卫局特工，我们要比他们有品位。”
    反恐七队的队员面面相觑，但没有人对此表示异议。有一点赖‘春’雷说得对，他们的任务是抓捕罗‘门’，如果要把这个行动变成一场街头火拼，那么只要通知当地警方和武装警察即可。事实上，不但使用什么武器的差别并不大，同时也必须要考虑到，一旦真的‘交’火，手枪造成的误伤后果要比自动步枪造成的后果轻得多。
    当队员们各就各位的时候，赵雪峰把赖‘春’雷拉到一边。
    “为什么会有‘只携带手枪’这么古怪的规定？这是魏汉的命令还是你的？”赵雪峰一脸的‘迷’‘惑’。“罗‘门’要是敌人，他可不会在意周围的人是死是活。我们可以只使用手枪，但不能不带着步枪。”
    “好象现在谁都不能确定罗‘门’的身份，所以手枪对我们和他来说都是一种保护。”赖‘春’雷看着赵雪峰，面‘色’‘阴’郁。“如果我们发现他带着自己的全部武器，我们就可以认定他有敌意，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先开火。如果我们能够先开火，那他就是带着核武器也没有机会用，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日后没有人能拿这个来找我们的麻烦。”
    赵雪峰皱起眉头。赖‘春’雷的话很有道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里面有点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具体什么地方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至少有一点他感到无法理解。如果罗‘门’带着更多的武器就算是有敌意？罗‘门’不管到哪里都会带上一支Mk18卡宾枪做为自卫武器，这不是说他一定会用上这支枪，而是为了让自己更安心，当时的A队和B队成员都知道这一点，而且他们也都有这样的习惯。而赖‘春’雷的说法让赵雪峰意识到，赖‘春’雷并不想去证明罗‘门’是否无辜，只是为了自己的一切行为在事后都能够有合理的解释。
    他们是反恐部队，是执行者而不是审判者。罗‘门’曾经是他们的战友，但现在他是致命的敌人，赖‘春’雷的态度和做法都是专业的，但在赵雪峰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也许赖‘春’雷是对的。
    这一天的江曼云没有上班，这对监视人员来说是件好事，他们的工作可以轻松也可以准确一点。尽管如此，监视人员还是会每隔五分钟就向行动人员通报一次目标的状况，以确保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等在汽车里的赖‘春’雷关闭了与监视人员之间的无线电联系。
    看着开始闭目养神的赖‘春’雷，“黑鹰”感到很奇怪。
    “难道我们不是在等消息吗？”
    “罗‘门’不会在白天出现。”赖‘春’雷没有睁开眼睛。
    “对我们来说，白天情况更复杂也更难控制。”“黑鹰”一脸的不解。“如果他的水平够高，他会选择在白天出现。这不是我们计划的一部分吗？”
    “只要保持我们自己人之间的联系就可以。”
    赖‘春’雷笑了笑，用手指敲了敲耳朵向“黑鹰”示意。
    就因为白天的情况更复杂也更难控制，就更容易造成对周围无辜市民的误伤，罗‘门’不是一向标榜自己有不伤害无辜的原则吗？而且罗‘门’眼高于顶，在任何事情上都喜欢选择难度更高的解决办法，所以几乎可以肯定，罗‘门’会在夜里出现。但赖‘春’雷不用跟“黑鹰”解释这些，反正这些直觉一类的东西也很难解释，而且，何必跟他解释？赖‘春’雷甚至不想让“黑鹰”加入追捕，等下有自己和“疯狗”就可以。
    如果罗‘门’能够找得到帮手，那他也不会一个人来。赖‘春’雷闭着眼睛思考可能发生的事情。罗‘门’加入A队的时间并不长，不可能像赖‘春’雷这样仅凭个人的号召力就能给队友施加影响，他找得到帮手吗？就算能够找到，帮手会是谁？ACE还是马西北？不过不管是谁赖‘春’雷都不是很担心。如果沈茂排还活着的话，赖‘春’雷是要担心一些，沈茂排是他所见过的最好的狙击手之一，如果他躲藏在暗处，赖‘春’雷想不出什么对策。不过，幸好他不在。
    下午的时候，忽然有人上‘门’拜访江曼云。这是一个外国‘女’人，显然不是江曼云的主要社会关系。监视人员比对了上‘门’‘女’人的资料，发现她也不是江曼云医院里的同事，这引起了监视人员的警惕。在监听了一段她们之间的谈话后，监视人员的出结论，这个‘女’人是江曼云某个同事的家属，两个人在讨论在休息日去哪里采购家庭用品。
    监视人员又渐渐放松下来。
    赖‘春’雷从队员内部通讯中得知这一点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傍晚。
    “现在他们在房间里做什么？”赖‘春’雷打开了内部通讯电台。
    “还在聊天。”监视人员说话的时候打了个呵欠。
    “还在聊天？”赖‘春’雷看了下手表。“这‘女’人来了有四个小时，她们既不准备出去吃晚饭也不打算准备晚饭，难道两个人商量好做神仙？”
    “你什么意思，‘野马’？”刚刚来***的魏汉接过话头。
    “这‘女’人有问题，而且江军医也已经知道这一点。”赖‘春’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是明摆着的事，这‘女’人不在资料中，那就肯定有问题。”
    尽管这个时候江曼云已经是监视对象，但他们所有人都接受过江曼云的治疗，所以赖‘春’雷话语中对江曼云还是很客气。不过他没有对监视人员表示不满，这些监视人员不负责情报分析，而且是他自己切断了与监视人员的联系。
    一个‘女’人。罗‘门’已经开始使用‘女’人做帮手了？那他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赖‘春’雷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通话器以提醒部下们注意。
    “我们从现在开始接手全部工作。”
    刚见到江曼云，萨莎发现她其实比照片上还要漂亮，尤其是那双小鹿一样的眼睛。她越是想隐藏自己眼中的惊慌，就越人感觉到她的无助。短暂的‘交’流中萨莎意识到，虽然现在经受着心理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可这个娇小的‘女’人看上去还没有垮掉。军队里的经历会让一个人变得相当坚强，一个出‘色’的军医就更是如此。躲过暗藏的监视监听设备，萨莎成功地把这样的信息传达给江曼云：我是罗‘门’的朋友，我来是为了帮助罗‘门’。
    装做询问一些医学和生活上的问题，她们嘴里说着一些与当前情况完全不相干的话，在纸上用笔‘交’流信息。监视人员可能会发现这些，但他们不会阻止，因为他们也会希望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很快萨莎就了解到了之前所发生的情况并迅速对这些情况做了一些整理，由此得知，江曼云早在罗‘门’从香港回苏州之前就已经被秘密监控，但就像罗‘门’一贯的做法一样，他在见江曼云的时候做了必要的防范措施，所以当调查组准备采取行动的时候被他先一步发现并成功脱离，这一切都发生在一天之前。
    “你肯定他会联系你？”萨莎写下这个问题。
    “临走的时候他这样说。”江曼云飞快地回答。
    罗‘门’言出必行。萨莎从江曼云回答的速度和脸上的表情得出了这个结论。一个间谍在工作中不可能做到这一点，但在个人的生活中则不一样。很好，这也是她所看重的优点。萨莎抿着嘴‘唇’微笑，又在纸上写下下一个问题。
    “我要留下来等他联系你。”
    江曼云慢慢地摆‘弄’着手里的笔，看着眼前的本子不说话。然后她抬头看着萨莎，脸上‘露’出怀疑的神气。
    “你说你是罗‘门’的朋友？”
    “这一点确定无疑。”萨莎写完之后，还在想是不是要加上一句“也许我们之间比朋友还亲密”。不过，考虑到现在的江曼云也许已经到达了心理所能承受的极限，萨莎便放弃了这个打算。她想达到预定的效果，就不能太急于求成。
    “那为什么他不知道你来？”
    江曼云写下这一句并在句子下用力划了一道横线，把本子推到萨莎面前，警惕地看着她。
    萨莎赞赏地挑了一下眉‘毛’。这‘女’人真的很聪明，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对每个问题进行思考，说明这‘女’人还很冷静，看来罗‘门’喜欢她绝对有原因。既然她的思路还这么敏捷，那就是说萨莎几秒钟之前的顾虑是多余的。
    “也许他不愿意你知道他有我这样一个朋友。”萨莎不动声‘色’地回答她。
    “为什么？”江曼云在问号下面点了重重的一笔，然后带着疑‘惑’的表情看着她。
    “因为他知道，我为了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萨莎慢条斯理地写下这一句，然后观察着江曼云的表情。
    江曼云皱着眉头，原本苍白的脸突然通红，拿着笔的手也颤抖起来。
    原来她跟别的‘女’人也没有什么不同。这一瞬间萨莎已经决定了自己的对策。
    她向后靠在自己的椅子上，捏着尖巧的下颌，好整以暇地观察着江曼云的反应，在头脑中飞快地盘算着接下来的对策。现在，她已经有了完全的把握，更何况，就算一切的计策都用不上，她腰里还有一支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