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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刀时的写意,似那风流才子提笔蘸墨写佳句。
收刀的潇洒,亦如那江湖浪子不羁的处事风格。
虽然陈一剑很想再开口说上几句脍炙人口,在世间广为流传的名言名句。但当他扭头瞅了一眼身旁的八十名小屁孩,其中岁数最大的小姑娘,也不过才十一二岁时,他便果断的放弃了这个念头。
对着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们说这些,压根就没有半毛钱的意义啊。
难不成还想着,来个童养媳不成?
陈一剑曾经倒是有过这样的想法,可后来被他姐姐知道后,并赏给他一个板栗,他就再也没有这样龌龊的想法了。
多造孽啊!
欣欣然作罢的陈一剑,在对八十名童男童女说了声“你们在这里等我会儿”后,身体便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这让本就对他惊为天人的一众孩童们,心里是愈发的对他产生出了一丝崇拜的感觉。
其中就有一名八九岁的小男孩,在回过神,并且有些艰难的闭合张开的大嘴后。一双水灵灵的大眼中,尽是那不加遮掩的羡慕与敬佩。抬起的手肘,轻轻捅了捅身旁的一名小女孩。在小女孩带着好奇的眼神扭头看向他时,小男孩这才一脸激动神情的开口对她豪迈说道:“等我长大了,也要成为像他一样的人。学武功,穿白衣,用长刀。到时候,你就跟着我,我来罩你。”
小女孩眨巴了眨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小男孩脸上豪迈的神情,像是在考虑某个问题似的。
忽然,小女孩嗓音轻灵的开口对小男孩说道:“可是我觉得你穿白衣服不是很好看咦。”
小男孩一愣,不解的询问道:“为啥?”
小女孩稚嫩的小脸上,蓦然浮现出一个天真的笑容。说道:“因为你长的黑呀,要是再穿件白衣服,不就是那黑白无常了吗?我可听我爷爷说了,黑白无常长的老吓人了呢。”
小男孩猛然抬手一拍自己的额头,恍然大悟地说道:“对对对,我不能穿白衣服。到时候我就穿黑色的衣服,然后在弄把黑色的长刀,一定老帅气了。是吧?!”
小女孩在脑海中想了想,将来他穿黑衣服的模样。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也许吧。”
小男孩哈哈大笑着说道:“不是也许,是一定!我方小虎是何许人也,怎么可能不帅气呢!”
小女孩脸上立马浮现出灿烂的笑容,点头说道:“对!”
方小虎还想再开口对小女孩说些将来的事情,可还没等他开口。他就看到神奇消失,又神奇出现的白衣大哥哥,此时已经站在他们身前。不仅是他,在他的身旁,还多出一个陌生的少年来,便也就将那些美好的幻想咽回了自己的肚子。
不过看孩子看向陈一剑的眼神,却是越发的炙热了起来。
或许,这就是一个人对某件事的向往,而产生的风骨吧?!
就如风骨的本身,没有任何限制。
读书人有读书人的风骨。
江湖武人,有江湖武人的风骨。
平头老百姓,有平头老百姓的风骨。
沙场武将,庙堂文官,亦是有着他们的风骨。
那孩子,自然也有着属于他们的风骨。
风骨为何物?
风骨既是信仰,既是追求,既是心中的向往!
更是梦想!
张龙虎的身体依旧有些虚弱,虽然有过短暂的休息。但此时若不是陈一剑从一旁搀扶着他,估计他想要稳稳当当站直身体,都有些费劲呢。所以他现在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快离开这里,然后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调养调养自己的身体。
视线在一众孩童身上扫过,张龙虎开口对陈一剑说道:“你确定一个人能安全的将他们都带出去?要是不行你就说话,这点力气我还是有的。”
陈一剑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当我纸做的啊?”
说完,一手搀扶着张龙虎的陈一剑,抬起另一只手,在身前轻轻一甩。叱水殿大殿内的所有人,便瞬间消失在了原地。等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站在叱水河河边了。
秋日的骄阳,和煦的洒在每一个人身上。河边凉爽的秋风,轻轻吹拂着众人的脸颊,带起鬓角的丝丝秀发。
可能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接触到阳光,所以当八十名孩童站在河边,太阳底下时。近乎所有人,都不由下意识微眯起了双眼,抬起一只手,遮挡在了自己的眼前。好以此来减轻,悬挂在天空中太阳所带来的刺眼感。
因为小镇的百姓皆是将视线看向叱水河的方向,所以他们第一时间便看到了蓦然出现的陈一剑众人。
起先,小镇的百姓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可当他们切切实实的感受到,那些孩童的蓬勃朝气后,他们这才猛然回过神来。一个个飞也似的冲到孩子们中间,眼眶噙满泪水,寻找起了自家的孩儿。
而已经适应骄阳的孩子们,在看到久违的亲人们后。一个个也是哇的一声,放声陪着自家亲人大哭了起来。
他们之中,最小的人如今不过五六岁。
最早被献祭的,则已是有一年之久的时光。
一年,或许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并不是很久远。但对于这些可怜的孩子们来说,却是那实实在在的漫长岁月。
自打被献祭之后,他们就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够和自己的亲人相逢。
就算有想过,那也只会出现在每一个深夜的梦境中。
年轻的知县黄烨,看着这些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得以重逢的小镇百姓。他的心里是真的由衷感到高兴啊!虽然他并没有被这重逢的一幕所感动到泪流满面,但发红的双眼,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黄烨抬起自己的右手,轻轻抹了把鼻尖,将那隐约而出的鼻水擦拭后。迈开脚步便朝着陈一剑和张龙虎的身前走了过去,在走到二人的身前时。黄烨忽然用手撩起了自己官袍的下摆,然后对着陈一剑张龙虎二人,便这般直直双膝跪拜了下去。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两位少侠对于福泽镇的恩情,在下将永世不忘!”
一看到知县大人对两名少年跪拜,那些刚和自家孩儿重逢的小镇百姓,便也不约而同,一齐朝着二人跪拜了下去。几乎每个人在跪地后,皆是满脸的泪水,带着发自肺腑的感恩之情,开口对说道:“两位少侠的大恩大德,我们将永世不忘。谢谢,谢谢两位少侠的出手相救!”
莫名其妙的来这么一出,别说是张龙虎一脸紧张的表情。就是搀扶着他,自认没脸没皮的陈一剑,一时间也是被吓得不轻。
哪里还顾得了张龙虎能不能自己站住,一把松开搀扶着他的手。立马便跑到了知县黄烨的身前,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并开口对所有人说道:“叔叔阿姨,婶婶伯伯,爷爷奶奶们。你们赶紧起来,你们对我一个小辈行这么大的礼,我哪里能承受的起啊?快起来,快起来!”
原本按照黄烨自己的想法,是要再对陈一剑张龙虎二人行那叩拜之大礼的。但此时强行被陈一剑从地上扶起,他也只好就此作罢。但到嘴边的一些感恩话语,仍是被他说了出来“两位少侠,俗话虽说大恩不言谢,但我黄烨却并不这么认为。虽然我也知道,光凭嘴上说说,是远远无法表达你们对福泽镇百姓的恩情的。但有些话,不说出来,恐怕我连睡觉都睡不踏实啊。”
黄烨顿了顿,像是在措辞自己心中的话语一般。然而足足过了半晌,他也没能将心中那些感激的话语,用完美的文字说出来。就好像他这辈子读的书,识的字,在这一刻都成了那陌生的过客人一般,尽是完全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最后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表达的黄烨,只得在心中长叹一口气。将所有的千言万语,化成那最简单,却又最是朴实的两字。
“谢谢!”
而陈一剑呢,则是对他微笑着说了两个字。
“客气!”
不曾走向那群孩童的袁和夫妇,在从地上站起后,便一同来到了陈一剑的身前。袁和本想着也开口说些什么,但见到知县黄烨和陈一剑的话语后。他还是选择了没有说话,而是朝陈一剑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并深深朝他弯腰一揖。
对此,陈一剑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开口去阻拦。
毕竟,这也是人家的心意。
袁母等自己的丈夫行完礼,重新挺直腰杆站住后。这才伸手指了指叱水河,开口说道:“陈少侠,她怎么办?”
陈一剑顺着袁母手指的方向看去,在看到袁小衫此时仍还处在那艘小舟上。不由忙一拍脑门,讪笑着说道:“不好意思,我差点把他给忘记了。”
说完,陈一剑对河中小舟一招手。原本还安静悬停在河面上的小舟,便立马朝着河岸便快速行驶了过来。在靠到岸边的时候,早已有小镇百姓,将绑在小舟上的袁小衫从上面搀扶了下来。
对此,袁小衫一一向他们道谢。快速来到陈一剑等人身前,看着陈一剑却也不说话。
陈一剑对她点点头,扭头对知县黄烨说道:“黄大人,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先带我朋友去县衙养养伤。”
黄烨忙说道:“张少侠的身体要紧,这边的事情,就交给在下吧。”
陈一剑报以一笑,重新搀扶着张龙虎,转身便朝县衙的方向快步行走而去。
袁家夫妇因为担心自己闺女,在和知县黄烨说了声先走后,便也带着袁小衫,一齐陪着陈一剑二人离开了此地。
一路上,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双方竟然默契的达成了一致的沉默。
张龙虎有心想要开口打破这份气氛,但出于身体虚弱的缘故,只要稍稍一说话,就会牵扯到体内那絮乱的气机,直接导致体内气海如翻江倒海般的剧烈疼痛。所以在尝试了一下后,他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只是让他心中奇怪的是,为何此时的陈一剑会这么沉默呢?按照他对他的了解,陈一剑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反应才对啊。就陈一剑那话痨一样的性格,就算你那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不让他说话,估计都很难实现。反过来,他都能针对你手中刀的材质,刀锋的锋利程度,以及你拿刀的姿势,跟你天南地北的扯个没完没了。
今天这是咋回事啊,也太不正常了吧?
难不成这小子也受伤了,碍于面子的关系,死撑着?
可我想不起来,他有受伤啊?!
心中的胡思乱想,不免让张龙虎时不时的朝陈一剑投去一个好奇的眼光。
陈一剑在发现他那好奇的眼光后,不由对他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老是看我干吗,虽然我长得很帅,可我不会喜欢男人的,你就死心吧。”
张龙虎狠狠吐出一口痰。
已经有些许恢复蜡黄色的惨白脸颊上,顿时露出一个鄙夷的表情。说道:“你丫才喜欢男人。”
陈一剑笑着说道:“就算我喜欢男人,我也不会喜欢上你。瞅瞅你现在的样子,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你觉得我会看上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张龙虎知道陈一剑的损人性格,自然也不会把他的话当真。前行的脚步不停,斜眼看着陈一剑。对他挖苦道:“对对对,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是不知道是谁,两年前连到嘴的天鹅肉,都能让他飞走哦。”
然而,刚说完这番话。张龙虎心中就后悔了,后悔的连肠子都青的那种。
自己没事提这茬干嘛啊,不是明摆着往他伤口上撒盐吗。往日还埋怨陈一剑的嘴巴不积德,怎么现在自己也这般不积德了?
果不其然,在听到张龙虎的这句话后。原本脸上还挂着笑容的陈一剑,立即便变的愁眉不展了起来。也没有再和张龙虎唠嗑的兴致,就这般眉宇间带着淡淡的伤感,默默往前行走。
张龙虎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抬起一手落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揉捏着,像是想要以此来安慰他。将心中的话语稍作斟酌,开口柔声说道:“你要是心里真的放不下她,等我养好伤,我就陪你一起去趟雷家。”
陈一剑没有扭头看他,但语气中却明显带着一丝怒意。说道:“去那里干嘛?”
张龙虎笑笑说道:“直接把她给你抢出来喽!”
陈一剑依旧将视线看着前方。
忽然,他的视线被脚下道路旁的一朵野花给牢牢吸引住了。
洁白的花瓣,犹如冬季那纯洁的积雪。没有绿叶的衬托,只有一根光秃秃的花梗,支撑着它恰似那亭亭少女,立于半空中,随风悠然摇曳身姿。
陈一剑看着花卉,花卉也在看着他。
行走的脚步,虽然不曾为它停下。但迈步的速度,却明显缓了下来。
陈一剑指了指洁白的花卉,对张龙虎说道:“你看它,盛开的多美。虽然没有绿叶的衬托,却依旧风姿不减。”
张龙虎顺着陈一剑手指的方向看去,在看到那朵花卉时。原本还对陈一剑的话不是很理解的他,瞬间便全明白他的意思了。
在某些事情上面,并不是一定要得到,才会是最美的。就像眼前这朵鲜花,你远远的看着它,心里会觉得很美。你上前将它采摘,放于手中看,依然会觉得很美。可是当它失去最后的生命,不再宛如这刻般美丽,你还会觉得它美吗?
答案自然是不会!
既然明知道会这样,那又何必一定要去将它占为己有,而最终导致它失去那份美呢?!
为何就不让它选择自己的宿命,在花开的季节,尽情绽放属于它的美。在花谢的季节,能够独自默默的凋零呢?!
或许这样做,会让你心里产生一丝遗憾。可当遗憾过后,又将会剩下什么呢?
是无所谓的如一缕清风,任其消散在漫漫的记忆长河中呢?
还是会在某个不经意间,思绪蓦然触及曾经的那份美。然后在嘴角上扬起一个淡淡的笑意,最终选择将它永远停留在记忆的某个角落,等着下回的不经意,再次回味它所为你带来的美中呢?
或许,有人会选择前者。但张龙虎知道,此时的陈一剑,已然选择了后者。所以,日后要不要去雷家,其实意义也就没有那么大了。
张龙虎的脸颊上,再次浮现出往日的灿烂笑容。只是比起平日来,此时的他,更加虚弱而已。搭在陈一剑肩头的手,在拍了拍他的肩膀后,便已经被他收回。望向不远处的视线,旋而落在陈一剑侧脸上,开口说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陈一剑想了想回答道:“我准备去一趟西边的陇川。”
张龙虎好奇的问道:“去哪里干嘛?”
陈一剑答道:“前不久听说那边有战事发生,我想去试试运气。”
张龙虎就更加好奇了“你要投身沙场?”
陈一剑摇头解释道:“我是要去试试能不能感悟新的剑意,你知道的。自从……‘佳人’折断后,我的修为便一直停在了十三楼,甚至隐隐还有着下降的趋势。而我的新剑,却一直迟迟没能铸造而出。也不是说完全缺少铸剑的材料,这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原因。更多的还是,自那次以后,我好想对于脚下的剑道,有些陌生了。所以我就想着,能不能重新寻找一条新的剑道,让修为再次往上提一提。你知道我性格的,对于曾经拥有,后来失去的东西,是从来不会再回头去捡起来的。这是我的性格,同样也是我的大道。”
或许对于很多修行中人来说,但凡涉及到自身大道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对外人诉说的。但陈一剑在张龙虎的面前,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顾忌。从这一点也能看出,陈一剑和张龙虎之间的友情,究竟有多么的牢不可破。
至于一旁还有着袁和夫妇和凤头八哥,陈一剑压根就没为此有过担忧。抛开袁和夫妇并非修士,只是最普通的百姓不说。就说凤头八哥,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也属于是修士的行列。但一个是人,一个妖。两者所接触的大道,那完全就不是一回事。
所以,陈一剑才会这般直言不讳的和张龙虎说这些。
不然的话,陈一剑怎么可能会傻到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啊!
张龙虎听完他的这番话后,先是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对他说道:“这样吧,你要是不着急的话,就等我养好伤,我陪你一起去陇川吧。反正我来这里的首要目的,也是历练。既然是历练,到哪不是历练啊,是吧!“
陈一剑对此没有拒绝,也没有对他说什么感谢的话语。正如张龙虎自己所说,到哪里还不是历练呢。既然都是历练,那又何必去在意到哪里呢?!
心情略微有所好转的陈一剑,扭头朝着走在身后的袁和看了过去。俊俏的脸颊上,依旧是熟悉的灿烂的笑容。开口对袁和说道:“袁叔叔,不要忘记你答应我的事情哦。”
一直埋头走路,心中想着事情的袁和。在忽然听到陈一剑的这句话后,这才将低着的头抬起,同样看向走在前面的陈一剑。当看到少年脸上那熟悉的笑意时,袁和本有些惆怅的脸颊上方才浮现出一丝朴实的笑容。开口对他说道:“陈公子放心,一定帮你完成!”
陈一剑咧嘴高兴的笑了笑,犹如一个天真的孩童般。
通往知县的道路,算不上远。很快便在陈一剑等人的闲聊中,回到了知县后堂。
坐在回廊上的袁小衫,在看到自己的父母回来。立马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着他们迎了过来。“爹,娘,你们没事吧?”
袁和点点头,说了声没事,便不再开口。
倒是袁母,在将袁小衫一把搂入怀中后,便小声抽泣了起来。不过也没有过多说河边的情况,只是拣选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和她说。估计袁母是担心,若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自己的女儿,会让自己的女儿心里害怕吧!
陈一剑有心想要和袁小衫说句话,但一看母女两此时的模样,便打消了这个念头。随即指着变化成袁小衫的凤头八哥,对张龙虎询问道:“需要你再次施法吗?”
已经坐在回廊椅子上的张龙虎,看了看凤头八哥。说道:“不用,估计再有个一炷香的时间,它就能便会原来的模样。不过有句话我还是要先说的,毕竟怎么说它现在也是你的小弟。就是经此一事后,恐怕会对它将来的修行有所阻碍。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有弊自然就有利。别的我不管说大话,但对于你将来的幻化成人,却有着莫大的帮助的。”
前半句是对陈一剑说的,后半句,则是对凤头八哥所说。
听完这番话,凤头八哥忙对张龙虎一揖,以此来表达自己对他的感激。
对于它来说,将来的修行能走多远,它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它所在乎的,只有那幻化为人的契机。以前是这样,以后也只会是这样。
尤其是在今天,它变化成人后,心中对于这个念头,那更是根深蒂固,牢牢不变。
——
距离福泽镇西边百里外的山路上,有一道淡黄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等再见到它时,便已是数百步开外的地方。
黄光很淡,也很矮小。穿行在枯萎的杂草丛中,几乎很难能让人发现。
忽然,如急电般前行的淡黄光芒在一块凸出的大石上戛然而停。黄鼠狼的身影,瞬间从黄光中显现出来。一双短小的毛茸茸小腿踩在大石,两只同样不长的手,相互交叉横在身前。一颗贼溜溜的小脑袋,不断朝前方眺望着。
只是它的身材实在太矮,并不能让它看到太远的地方。就算它已经是站在大石的最高处,并且还跳起身来往前看,但最终也没有太大的实质性区别。
这就让脾气暴躁的黄鼠狼,不由开口大骂了起来:“什么玩意哦,你身为一块这么大的石头,居然才这么点高。要是换成我是你,我都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了,哪里还有你这厚脸皮杵在大路中央挡人道哦。”
犹有不甘的黄鼠狼,再次蹦起身来朝远方眺望。只是这次它在落地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整个身体便一把从大石上摔了下来。顿时又惹来黄鼠狼的一阵骂街,临了还不忘朝着大石上面,狠狠吐出一口唾沫。
或许是因为摔倒的时候,地上有碎石子,正好膈到它。所以此时的黄鼠狼正伸出一只手来,快速的在自己屁股上来回揉搓着。
一边揉,一边呲着牙恨恨说道:“我就知道交给我的准没好事。”
它又转身四处看了看,见四下连个鬼影都没瞅见后。便提起鼻子来,在空中一阵乱嗅。最后确定没有人,这才身影一闪,再次化作一道淡黄色的光芒,朝着来时的方向飞快离去。
——
福泽镇,镇北。
孤零零的一座老旧矮房内,黑袍老妪将身上的黑袍脱下,并随意丢在一旁角落后。这才拉过一张椅子,有些气喘吁吁的一屁股坐下。
直到这一刻,老妪那已是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稍稍有所放松。
因为屋内的窗户都被她蒙上了一层黑布,而且此时她也没有点蜡。就是那唯一能进入光源的大门,也已是被她紧紧关上。所以即使外面骄阳明媚,屋内也仍是黑的宛如深夜。
不过已经在此生活大半辈子的老妪,脑海中对于屋内的所有一切,却清晰明了的很。
也不用眼睛去看,就靠着感觉,便伸手将一旁的水壶抓到了手中。
正当老妪要抬起水壶喝水的时候,一个刺耳难听的嗓音却突兀在她耳边响了起来“你的使命可以结束了,以后福泽镇再也不需要你主持祭祀了。”
声音刺耳,对于老妪来说还能忍受,毕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可声音中夹杂的寒意,却让老妪瞬间从椅子上起,朝身前跪拜而下。并开口语带祈求地说道:“大人,奴婢还有利用的价值,还望大人能再委以重任。奴婢这辈子,下辈子,都将会是大人手中最得力的工具。”
只听黑暗中那个刺耳的声音一声冷哼,淡淡地说道:“你已经不配!”
说完,不等老妪再次开口。
就看到黑暗中闪过一丝绿光。
下一刻,哪里还能再听到老妪的声音。
有的,只是那殷红且滚烫的鲜血,在冲出体外时,所发出的细微流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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