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账簿,玄微同样目的明确地直翻十多年前的记录。
正要翻到,她忽然抬头对楚盐梅说:“楚姑娘,可否帮我去看着那两个伙计搬东西?”
“这有什么好看的?”楚盐梅奇怪,人家搬自己店里的东西,还会耍什么猫腻不成?
不过她没有继续质疑,只是疑惑的照做。
玄微望着她整个人已经完全走开,这才继续翻看她要找的记录。
“开化二十年,入库‘金身嵌珍珠红玛瑙蟹簪’,典银六万五千四十九两......”玄微低低念着,指尖点在当卖人落款签名上:
“...方绥。”
一个不难分辨的化名。
这页记录的背后,还附了一张白描色彩图,就是这支簪子入库进来时的模样。
画上的簪子已经没有了核心的蟹形玉。
名称上也没有写簪子包含玉。
可那块玉才是这簪子上最贵重的一部分。
不对啊,这跟她之前的推测不合理。
玄微蹙眉思索一阵,回想起罗弈河之前分辨出记录枷刑的卷宗上少了一页的办法,顿时眉心舒展,再次认真观察账簿——
记录傅绥方典当簪子的这一页,正面并没有留下上一页字迹应该留下的印痕。
而它的下一页留下的字迹印痕,也与傅绥方这页不符。
若看得再细一些。
则可以发现,傅绥方这页记录的纸,与这本账簿其他那么多页的纸——就裁割边角可以看出细微的区别——
也就是说,这张记录原本不属于这本账簿......是另用一张纸补进来的!
玄微顿时来了精神。
“老人家,”她拿着账簿来找清点货架的老伙计,指着蟹簪的图问,“这个东西还在么?”
老伙计那张显得有些麻木的脸瞬间一僵。
“你是什么人?”他的眼神和语气瞬间变得警惕起来。
这架势,看上去应是当年事的知情人了。玄微迎着他的视线,不答反问:“老人家,这支簪子,当年进来的时候不是画上这样,对不对?”
“你先说你是什么人!”老人家拔高了点声音,瞪着玄微,“你不说,我就喊人报官...来抓杀人凶手!”
玄微平静地轻声说:“不用报官,我就是提刑司来的。您说杀人凶手?——为什么这么说?”
老人家神色一慌,惊疑不定,“你?你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是提刑司的!”
“不信你细瞧瞧外面那位姑娘。”玄微道,“她是提刑司楚佥事的妹妹,我们此番前来是替楚佥事查案。还望老人家配合,说说关于这支簪子,您都知道些什么?”
老人家沉默很久,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这蟹簪,来时的确不长这样。”他的目光变得幽远浑浊起来,“它上面本还有一块雕成蟹形的白独山和田玉,料子极为稀有,雕工也非常精绝,极为贵重......但被掌柜的抠走了。”
果然如此!
自己之前的推测得到了印证,玄微心下却没有松劲,反而更紧了些。
“为什么?掌柜拿它去做什么了?”
“具体我不晓得。但在这蟹簪卖进来的前日,掌柜的他儿子犯了事,下牢子去了。”老人家背过身去,一边继续清点货物一边说:
“我只知道......蟹簪进来的次日,我日常负责整理前一日入库的东西,再做一份账以备份。却发现,账簿上画的图,已经不是昨日刚当进来时我画的那幅图了。”
老伙计这话似乎是没有结论,但其实明示了前因后果——掌柜的儿子犯了事进了牢狱,掌柜正着急如何是好,傅绥方恰时就来当卖了自己的蟹簪,于是掌柜的心生偏计,把蟹簪上的玉抠下来,把玉贿赂给牢狱的官,换儿子出来;并伪造了一份假账,假装傅绥方典当簪子时就已经没了这块值钱的玉。
那,当时牢狱的官是谁——
答案呼之欲出。
“掌柜的看当主落魄穷酸,应当不太可能来赎回东西了。没想到过了两年,当主就要赎这根蟹簪。”老人家的手看似仍在清点,实则根本没有进度,陷入了某些往事回忆里:
“结果可想而知......于是当主对掌柜的大打出手,还砸坏了不少东西。掌柜的自知理亏,想着赔些钱物息事宁人。但那当主不要,径直把掌柜的告到官府去了。可结果也不知怎的......官府那边反将当主给扣押入狱,说当主不仅斗殴,还毁坏他人财物,判了刑。”
玄微插嘴问:“等等,所以那当主真的毁坏了你们铺子的财物么?”
老伙计默了默,“没有。”
“......。”轮到玄微默了。
原来如此,竟然如此。
合着这件事,也从一开始就是个大冤案——
傅绥方当卖了蟹簪,簪上宝玉被掌柜的因私心私事抠走。掌柜起初想另外赔钱息事宁人,但傅绥方不肯,非要走正规途径,让官府制裁这个没有信义的奸商。掌柜的见他敬酒不吃,便反过来诬陷傅绥方不仅殴打他,还砸坏了店里的东西,让傅绥方被下了牢狱。
“半个月前这里发生的事,想必你们也清楚。”老伙计再次叹了口气,把无力清点货物的手放下,指着已经搬空了的角落。
“掌柜的死在了那张桦木桌下。那桌面刻的是一只五德凤凰,凤凰的‘信’面压着他的背......现场被发现后,便有极个把流言传了出去,说掌柜的为商无信,为人不义。害了别人,如今被冤魂索命。”
玄微听完久久不语,老伙计出神片刻,便抬手继续清点了。
“老人家,”良久,玄微又低低地轻声问,“你知道那位当主,为什么要当掉那支簪子、后来又为什么要赎回去了呢?”
“具体不晓得,只知道他当掉的时候很着急。”老伙计声音飘渺,“急得像没有那钱就会马上没命,你应当也晓得,那支簪子决计不止六万多两。掌柜的就是瞧他急,才敢压价。”
这么急?玄微沉吟,毕竟那支蟹簪不仅是贵重,对傅绥方来说更是传家宝物。就算是生活穷困潦倒,也不至于一时间急得像快没命一样——那会是碰到什么事情,让他突然这样急钱,急到如此贱卖自己的传家宝呢?
“至于过了两年来赎的时候,”老伙计回忆地顿了顿,接着道,“倒是看上去气色好了不少,人也意气风发了些......像是日子过得还可以。不过想来也是,若非生计已经保障安定,也不会想着来赎这东西。”
如果在水乡学堂那里安定下来当教书先生的话,虽然基本的日子应该可以保障,但再拿出两年前当来的那笔六万多银两么......这可不是光光教书就能拿得出来的啊。
那么,急钱如救命的傅绥方,在后来两年又都经历了什么幸遇,才使他能够显出些意气风发,还能攒到大笔银两去赎蟹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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