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
罗五车与于强奔等认在经过三日多的加强训练之后,终于认清了自己的新行伍,新的队长,新旗帜,在忙碌过后的第三日晚间,三千多人的马队突然加餐,抬来了大桶的肉食,分发到营地上与众兵士食用,罗五车一开始担心是人肉,可是却闻了一闻,却也发现不是,人肉肌理细腻,并不是桶中牛肉的样子,当下放心大吃,现下再看罗五车,已然不复当初白脸书生的样子,现下的罗五车,却是一个精壮的流贼样了。
是夜灯火通明,两千人的队伍,每人双马,加上披甲标兵队中的马兵,各营主官调来的马兵,为数竟然达到五千左右,此次突袭由一匹狼邓得志带队,胡权拨给了邓得志两千多的引披甲标兵,加上邓前自己的亲卫,一支洪大的马队在夜幕时分出营,马蹄声传出数里之外,大队人马所过,夜空中连鸟都不敢再鸣。
罗五车跟着这一队人,于强奔也在这一队,他们紧跟在一匹狼的后面,左右是披甲标兵,为了省马力,将盔甲放到空闲的马匹上,骑乘的一马则只穿棉衣,大队人马前不见首,后亦不见尾,罗五车想逃的想法根本无从实现。
经过了超过三个时辰不停的策马,马队到了历城十多里,周围的坐山兵都已然被先期渗透的披甲标兵所杀,为了保证安全和隐秘,胡权将披甲兵的老底都用出来了,不过也收到了效果,信号也没有发出去,大队人马在距历城十里处停下整队,披甲标兵们在前,一般的马兵在后,每一队都有自己的任务。
罗五车和于强奔到跟在到邓得志的旗下,作为补充到披甲标兵队的补充力量,马儿们跑了三个多时晨,上百里的距离,马儿们都要休息,而且现下要换剩另一匹马,将盔甲之类穿在身上,备用的马因为驮盔甲,虽然也跑了许久,但是盔甲加上兵器也不过三十多斤,比一个轻,大队人马下马换甲,换马,然后邓得志一声令下,众兵席地而坐,在地上吞食肉干,这一次,流民兵动员了最好的后勤。
席地坐了许久,罗五车不敢讲话,因为前几日也是在夜间休息,训练时若有人敢在夜讲喧哗,当场斩首,前几日所训练的,就是马队的长行军后休整,然后 进攻,数千人席地坐,黑暗中只听到嚼肉干的声音,偶尔有马嘶,黑暗中带着无边的压抑,
马队队长过来,轻声传递着消息,这一次,是要攻入历城中,这一队的任务,是要跟着邓得志,杀入巡抚衙门中,最短时间内杀死城中的军官、高官。
约半个时辰,马休息好了,人也休息好了,前方突然升起了练色的火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夜中的鬼火,罗王车却认得信号,这几日都以主种火花为号。
邓得志上了马,几千披甲标兵也上了马,然后在极短的时间内,数千人都翻身上了备用的战马,这一次,所有人都将盔甲穿好,顾不上马的负担,邓得志一声令下,中间备用的长号一声吹响,无数火把打了起来,黑暗的山谷中一下子多出了许多火花,罗五车也在火把的海洋中,他回头一看,后面看不到尾,前面便是一匹狼的大旗。
刚才分配任务时,便已然讲明,邓得志要亲带最精锐的兵马,直杀入巡抚衙门,在最短的时间内攻破历城的指挥中心,其他各队有的控制城门,有的放火,有的抢仓库,各自有任务分配,地图早上流民兵各将记在心中,罗王车和于强奔都是跟在邓得志的身后,他们便是要直插入巡抚衙门。
罗五车一听到这个消息时,感到有些不对劲,历城墙高城深,怎么可能攻进去,不过他也是刚刚才得到消息,也没有时间来想。前面传来哨声,罗五车想也不想,跟着大队人马,向前冲出,他们还不是最先冲出去的,在他们前面,就有几队人马冲了出去,是清理坐山兵和控城门的标兵,这些标兵勇悍异常,在黑暗中杀死了许多伏路兵、坐山兵,而且要夺取城门,夺取之后,又还要将城门守住,防止守军夺回。
大队洪流向历城方向而去,罗五车也身在其中。
当罗五车看到历城的城门时,历城的承恩门已然是火光冲天,四周都是有人在拼杀,邓得志也不管城门品的情况,带上精锐兵的兵马,便向巡抚衙门冲击,罗五车跟着为数达五百的披甲标兵们,冲进了承恩门,在经过这城门时,看到两边是无数倒下的尸体,先期到的披甲兵们正在向两边冲杀,而且不停的放火。
罗五车和于强奔等跟着邓得志策马经过城门,顾不上两边撕杀的众兵。
城中居民大乱,四下都有人高叫走水,街上人影乱跑,邓得志不管街上乱跑的行人,下令直取巡抚衙门处,这一队五百人的披甲标兵是精为精锐的,身后差不多还有像罗五车这样三百多的一般的甲兵,众人在夜色中策马狂奔,夜空中,火苗卷起数丈高,不时有妇人孩儿嚎哭,罗五车便看到一边几个甲兵将一群妇人追到巷子里,各处都是惨叫声连连。
一边甲兵们一边放火,一边往怀中放财物,甚至有几个甲兵因为争财物而斗殴起来的,穿官兵服色的人到处乱跑,还有许多官兵扔下了盔甲,也加入了抢财物放火的大军之中,他们都是客兵,对本地是毫无感情。
经过了无数的火花夜景,一群人冲到了巡抚衙门时,前面的人正在和守兵拼命,此时已然掉队了不少人,就算是精锐的披甲标兵也掉队了不少,邓得志一声令下,全军下马,将马匹就地扔了,早有数十个标兵抱了一人粗的横木,一声令下,几十个标兵合围之下,猛然撞击那巡抚的朱红大门,每撞一下,那大门便发出“轰”的声音,罗五车在混乱中看到墙上官兵冒了出来,惊叫声中向这边张弓,罗五车想也不想,张开弓一箭射过去,那标营兵掉下了墙。罗五车身后的同伴们也张弓向里面抛射,罗五车便看到于强奔他们那一伍人开始用火箭,火星子升了上半空,在夜空中缓缓升起,很好看,然后又落进了巡抚衙门中,带队的披甲标兵队长连声喝令,弓手们连着放了十多轮火箭,巡抚衙门中一片惊叫之声传来,间杂着许多妇人的呼叫。
那朱红的大门在几次撞击之后,终于被撞开了一边,大队的披甲标兵们发出一声呐喊,前面的人持了手盾,后面的张了弓向里面抛射,巡抚衙门的大门也不算窄,但是几百人涌进去,一时间也踩到了不少自己人,罗五车没有在最前面,听到了里面传来惨叫的声音,还有箭飞的声音,依稀有邓得志的大叫,要所有人立时冲入。
罗五车挤进来时,地上早积了一层尸体,呈现各种形状,打着火把的披甲标兵四下放火,罗五车也跟着一群人冲入了大堂中,这堂是军机重地,门口的官兵早已战死,罗五车一时间没有目标,便看到于强奔正在砍杀没有穿好衣服的官兵,后面的伍长一声大叫,要所人的立时追杀崔归元,有斩崔归元及将领者,赏银万两,封军侯。
罗五车跟紧了自己的伍长,几十人又冲进偏堂中,这巡抚衙门极大,一时间不知崔归元在何处,这一队人冲到右首一处偏厅时,便看到十几个官兵拿了兵器,守住一处看上去富丽的厢房,门口还种了不少的花草,披甲标兵的队长以为这就是崔归元的寝居,大喜之下发令强攻,这些官兵不是久经战阵的披甲标兵的队手,不多时便被屠光了,披甲标兵的队长一声令下,众人推开了房门,只看到几个妇人和小孩,罗五车虽然迫于自卫也杀了一个官兵,但是不想杀妇孺,披甲标兵队长看到中间没有男子,几个妇人也不像是什么大官,极是失望,于强奔等人一涌而上,这些个妇童惨叫声中,作了死鬼。
罗五车跟着人群又退了出来,然后便是到处的搜寻,队长下令,看到男子一律处死,原来是担心崔归元混在人群中,罗五车便看到披甲标兵们四下散开,见人便杀。此时他也浑浑噩噩,同伴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理智什么的,自然没有了。
那庭院中有一处荷花池,死尸相叠,几个妇人被十多个披甲标兵追赶得走投无路,便向荷花池中跳下去,不料水浅,只是陷在泥地中,几个妇人大声痛哭,披甲兵们取了弓箭,不顾这些妇人的求饶的声音,好整以暇的将她们一一射死在水池中,罗五车便看到那些大概是舞妓的尸体浮在水上,她们身上的艳丽宫装妆在暗色的池水中份处显眼,罗五车没有时间去管这些,因为他的队长在拼命叫喊,要他们过去帮忙。
罗五车眼中只有到处闪动的火苗,听到的只有人的呼叫声,还有同伴们挥刀的赫哧的呼气声,人处在一处迷乱不知所已的状态。
到天亮时,城处号角连连,原来大队的流民兵开到了,胡权经过了加急的行军,将超过两万的甲兵和三千的披甲标兵带到了历城下,这一次进兵胡权完全不像以往先上炮灰,再上精锐,这一次,却是将精锐交给一匹狼,由他先带队突破,而他随后带战力稍次的军兵到援。后面还有约数万以上的一般兵卒在向历城开来,他们会投入战斗中。
城处号角连连,昨天夜里虽然一阵子乱,崔归元虽然先逃了,但是他手下几个军将却不是易与的,特别是龙世忠、郑名世几个,组织手下的兵将家丁,想夺回城门,双方在城门口撕杀了良久,到此时为止城门口都还在撕杀,邓得志派出了手头上超过一半的披甲标兵去援助城门,要是城门被官兵夺了回去,那么所有攻入的流民兵都要死在这里了,城中的官兵民勇超过五万人,要是组织起来,他这突然入的五千多人可不是对手。
罗五车此时上气不接下气,昨天夜里邓得志也很能挺,罗五车和一众普通骑马甲兵本来并不算是邓得志身边精锐的部众,但是邓得志不停的将手头上的披甲精锐一队队的派向城门处,顶住龙世忠、郑名世抢城门的家丁,最后邓得志身边竟然只有一队不到百人的披甲标兵,自然而然原先只能算是杂鱼的于强奔、罗五车等普通甲兵也成了邓得志手上最后的牌,现下邓得志手上的人马,加上罗五车等人,也不到三百,邓得志一刻不停的攻打城中的将官们的府坻,然后一处处攻进去,到现在为止,邓得志已然活捉了五六个将官,也有的将官从睡梦中醒来,身边没有什么亲卫家丁,但是面对突然破门面入的流贼拼死作战,死也不降的,也有反应极快,家丁亲卫战力惊人杀伤流贼然后逃走的,罗五车记得那燕兵总兵祖廷年手下的家丁就很惊人,他们一群人冲进祖廷年的宅子里,祖廷年在城南宅中的亲卫家丁只有三十多个,这是因为崔归元不许将官们带太多的亲兵入城居住。但是这些人硬是将冲进去的流贼砍得退了出来,最后邓得志披甲带队,也只杀死祖廷年的家丁,最后祖廷年在自己义子的保护下骑马逃了,邓得志当时临阵斩了几个冲击不力的队长,火线提升了敢于冲杀的几人,中间有就浑浑噩噩的罗五车。
罗五车气喘嘘嘘,一手杵着刀,将头上的头盔扔在地上,但是不敢脱头上的红头巾,冲了一晚上,他嗓子都喊哑了,本来也许是个好的逃命的机会,但是现下城中大乱,其他三个门都不知道怎么样了,跑不出城的可能性非常大,要是被官兵当流贼杀了可冤了,更何况现下流贼极有可能攻下历城,因为看得出来流民兵越来越多的进入了历城,现下头脑已开始清晰起来。
此时邓得志也不像个军前大将,也穿了一身的皮甲,头上也绑个红头巾,他肩上挨了一刀,几个亲兵正在为他小心的擦药,因为胡权在后接应的人马到了,到现在不用到处去攻打寻找各处将官的府坻了,到现在为止将官们只怕不是被抓,就是逃到了自家的军营中了,或是战死在一晚上的突然袭击中。
场中另一边坐着七八个朝庭的将官,这是邓得志一晚上的战果,他们有的还光着身子,那是一开始流民兵冲进去时他们来不及反应被抓的,罗五车记他这个将官当时还抱着小妾,也有个别的身上有伤,个个气色不好,这些人的兵营都在其他地方,邓得志抓了他们,就是指望用他们招降官兵,如果招降不成,也可以不让他们逃回营中指挥官兵来围攻自己。
众人席地而坐,流贼们拿出怀中的面饼,啃了起来,罗五车看到一边的水井,心中一阵子兴奋,起了身,奔将过去,摇动轱辘,罗五车只觉得这轱辘十分沉重,越发觉得奇怪,于强奔见状,也奔了过来,两人齐心,用力之下,针水桶摇了上来,一看,罗五车探出头来一看,那桶中伏着一妇人的尸体,怀中还抱着一小孩,罗五车一时失神,手一松,于强奔骂了一声,独力支撑住了,又叫了几个流贼来帮忙,终于将这一桶水提了出来,只是这水泡了尸体,味道不甚好,几个人将尸体扔到了一边,又扔下了水桶,打下一桶水。
罗五车走了过去,那妇人衣着华丽,虽然尸体已然泡得发肿,仍然看出生前是个美艳的妇人,怀中的小孩子也是一样,是个衣着华丽的孩子,想必是流民兵杀入时躲不及,只能住井里跳,不想那井水极深,结果双双泡死在井里了。
这里满地都是死尸,多一个也不多,没人去管。
外面火还是噼里啪啦的燃着,一个传令兵冲进了这宅子里,大叫道:“胡帅爷有令,命一匹狼将军即刻带人犯面见,不得有误。”众人都站了起来,将地上的将官们都提起来,排好队,向承恩门的方向去,这一处宅子,是昨天夜里最后攻克的一所宅子。
街道两边全是奔跑的人,看到这里大队的兵马过来,都小心的躲开了,也有一些乱兵正在抢掠,看到这开来的大队人马,立时向别处去了,一个妇人在街边大哭,他的丈夫和女儿就伏在一边,像是被乱兵杀了,一个官兵样的汉子正在拖那个哭泣的妇人,其他几个乱兵则在死尸上乱摸。
罗五车看到邓得志就在自己面前,心中不忍,胆一横,上前道:“邓将军,小的请命去杀了那几个官兵。”邓得志看了一眼街边的惨状,眉头皱了一下,道:“驱散他们。”罗五车几人呼喊着冲上去,几个官兵就逃入了两边民居之中,片刻便不见了踪影。只剩下那妇人在大哭,现下这种事情历城中不知有多少,想管也是管不过来的。那边的乱兵看到大队的流贼也不过来,更加高兴,那妇人的嘶喊声更加凄惨,乱兵脸上的表情似是更加高兴。
邓得志对俘虏的将官中的一人道:“孙大功将军,这都是你手下的毛兵,怎么如此不济事,你不在,便乱成一团了。”孙大功将嘴巴闭上,也不言语,此时街上乱兵众多,那个将官的手下都有,也不独止孙大功一家。
众人又行了小半个时辰,便到了承恩门口,便看到胡权的大旗在城门口升了起来,一队一队的披甲标兵正四下出发,胡权着了金盔,带上众人,来迎一匹狼等人,他手下自然有人将这押获的军将们都提过去,一会儿胡权就要用到他们,向乱兵们招降,如果有不从的,当然是杀掉了。
罗五车和于强奔等人到了城门口右侧下休整,因为战死了许多人,现下要从新编伍,罗五车和于强奔等人都想坐下来休息,他们打了一夜,现下想的,便是找个地方睡上一觉,现下身边有尸体,也不妨碍睡觉了。
不想才坐下来,一边就有人高叫援兵,原来安远门一边吃紧,要调兵而去,罗五车于强奔等人不得不再起了身,整理了队伍,开进了城中,他们这些不是亲儿子,比不得披甲标兵们受照顾,现下是那里要他们,他们便要开向那里。
一路上烟尘四起,众人整理好队伍,向安远门而去,罗五车看到城中的乱兵以官兵居多,而流民兵却少一些,乱兵们四下放火乱烧,抢劫杀人,也没有人来管,这些乱兵大都是突然袭击之下混乱,一部分乱兵趁夜从几个城门逃跑,一些乱兵则想着抢一把再跑的心思,这其中就有很多是巡抚标兵,崔归元到现在还没有抓到,他手下巡抚标营却乱成了一团。
众人到了安远门口,便看到一面“龙”字大旗在风中招展,在内城门口的空地上,人群围成几个团,喊杀声一阵一阵传过来,城上也是到处都有人撕杀,不时有人从城墙上掉下来,罗五车看到一队流民兵的头领尤其敢战,指挥一队队的流民兵将官兵们围住,夺城,这一队人刚到,这流民兵的首领导就一把抢过旗子,大声下令,让这一队人去围攻中间那一团的官兵。
于强奔对罗五车低声道:“你看到了么?那人便是李承禄,听说就是他带人在夜间开了城门,里应外合,昨天夜里又守住了承恩门一个多时辰,才能放大军入城。”罗五车看了一眼那李承禄,只见他身上还穿着官兵的山文甲,可是头上却缠了红布,脸上有血,面带得色。
前面一群人哄的退下了,轮到他们换上了,前面的人带着伤,后面的人轮换,正是车轮战的法子,罗五车和于强奔等人来不及多想,也涌了上去,罗五车拿了一小盾,于强奔持了一长枪,前面人一退,便看到中间是一团官兵,为首一个五十多岁,带着十多个亲卫家丁,正挡在出城的大路上,他们个个身上带伤,人群再围了上去,刀枪齐下,这将官的家丁也是敢战,顾不得休息,再涌了上来,和新到的一群人撕拼,不过他们一是人少,二来砍了良久,身上确实没有力气了,罗五车便砍倒了一个家丁样的人,完全是没有力气格挡砍下来的刀。
后面李承禄的声音传来,罗五车只听到“龙叔叔,你降了罢,你若是降了,我替你在胡帅面前保举一个好的位置。”那个中间的将官听到了,只是“呸”了一声,吐了一口唾沫,又挥动大刀,将冲在前面的几个砍翻了,罗五车闪了一下,这将官好大的力道,刀锋从他面前划过,带起一阵子冷风。
李承禄叫道:“叔叔,你对我有恩,我是不会忘记的,你可知道,昨天一役,崔归元已然跑了,这满城五万多官兵散的散,逃的逃,您何必顽抗,降了可以保住活命一条。”龙世忠听了,只是大骂道:“奸贼,你从了贼,还敢叫我叔叔,你我只有刀子说话的份,那来的废话。”后面的李承禄又叫了几声,那龙世忠也理也不理,一心招架着一波又一波冲上来的流民兵,后面李承禄终于停住了叫喊。不再想着招降龙世忠了。
那将官的家丁越来越少,不是力竭倒地,就是被乱刀砍死,那将官看到今日终归是无法幸免,面上露出悲愤的神情,挥着大刀,不顾面前的空门,喊叫一声,朝罗五车冲将过来,面上须发皆张,白发飘飞,怒目而视。罗五车一时有些胆怯,后面于强奔一枪送出,正中那龙世忠的胸膛,龙世忠一声怒吼,却不能再前进分毫,他身上的鳞甲和枪头发出“吱吱”的刺耳声,罗五车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身后的众披甲标兵们一齐大喝一声,数十支长枪从他耳边擦了过去,齐整的插入的龙世忠的胸膛中,然后一齐发力,将龙世忠用长枪挑了起来,龙世忠在空中还在张大嘴怒吼,然后数十支长枪一齐缩了回来,前面的人用盾一撞,龙世忠便倒在地上,血流满地,眼不闭,张眼看着天空。
几个披甲恐其不死,又扑身上去,乱刀在龙世忠尸体上戳动,龙世忠动也不动,任他们戳了一阵,其他剩下的家丁要么扔了兵器倒在地上等死,要么鼓起力气再来拼斗,终于被一个个砍翻在地,砍死之后,众流民兵还将尸体上的盔甲扒下来。
李承禄走上去,一刀将那个“龙”字大旗砍倒了。那旗子落了下来,飘到了龙世忠的尸体上。
到了下午时分,城中官兵有组织的抵抗已然结束了,现下罗五车和于强奔等人攻下了安远门,在短暂的休整之后,便在城中追杀溃兵,这是个肥差,可以顺便发财。
城中的几处仓库,除了极少部分被焚之外,其他都保存完好,夺了大批的粮食,四门都已然被攻下了,现下要的,便是将城中的乱兵扫清。
流民兵的大队人马在下午时分也倒了,新的生力军加入,这些新到的,却不是流民兵的精锐的,许多连盔甲都配不齐,可是这些人打下手却早足够了,现下是打顺风仗了,只是这些人到了城中后,抢劫的事情却是多了。
罗五车现下算得上高极的流贼了,他现下穿了两层甲,有铁盔,冷冷看着一群新到的兵丁冲进了一处巷子中,里面鸡飞狗跳起来,有男人的怒吼,有女人的哭泣,有小孩子的叫声,罗五车提了刀,坐在巷口的石牌下,他不必亲自上阵了,胡权打算将参加了突然袭击的这批流民兵披甲都提入披甲标兵中,一来披甲标兵有损失,二来一夜的作战,这些新加入的马甲表现都是极好的,经过了一夜的作战,作一个披甲标兵完全可以的。罗五车马上便是披甲标兵了,他现在,便是监督这些普通兵丁,抢到的东西自然少不了他一份,他现在可以不经请未就地将普通的流民兵斩首。
于强奔从另一边走了过来,他现在也是一样,两人都是老贼了。
不多时便看到一个头目奔出来,面上带着喜悦的神色,看来是抢到了不少,不过是不少了罗和于两位的,他带着讨好的神色到了罗五车面前,罗五车踹了一脚,骂道:“滚”那头目吓到了,连滚带爬到了另一边,于强奔却面带笑容,将这头目拉到自己身前,仔细数着递上来的孝敬。
罗五车看了一眼这历城,烟火四起,哭声四下可闻,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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