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几番无理纠缠,自己身为男子不屑与她争执,她却蹬鼻子上脸,看来,对待她就不应该给好脸色。“你说的!”郑洛庭双眼一眯。
叶皎皎眨眨眼,心里转了转,这冷人怎的直接变冰人了?气势不由得弱了些,“这里原先就是女儿家的闺房,你住不合适!”她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你又不是那个女儿!”郑洛庭完全不理叶皎皎,“再说我的寝室本来也是男子的住的,你不是住的下去一样?”他觉得自己都沦落到和这个无耻女人挣房间的地步了,只是这一次坚决不能让,否则这女人以后会更得寸进尺。
叶皎皎无言以对,张着嘴“呃”了半天,结果被郑洛庭一把推到一边,身体一个趔趄,差点与一旁的墙壁来个亲密接触。愤怒的转身,却见冷人已经进了房间,“咯吱”一声,房门关上了。
一进房间,就有淡淡的香气袭来,窗口伸进一枝芙蓉花。如果是白天,这里应该能看见大半个叶府。房间布置得简单,正如刚才那虚伪女人所说,是间女儿家的闺房。想安静一下的郑洛庭被门外的叫声扰得不胜其烦,这女人没有一刻安生。
叶皎皎在房间外面卖力的拍着门,兼之卖力的讨着好。“殿下,对面的房间其实很好的。”这冷人明明在觉州都可以整个泡在脏泥水里,现在却要和她抢房间,他这是明摆着要和自己过不去。
她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里面没有动静,加大了拍门的力量,“殿下,我都让人给你铺好被子了,您去看看就知道了,绝对包您满意!”
里面还是没有动静,叶皎皎将耳朵贴到门上,心想冷人难道睡了?看来不下猛药是不行了。她直了直腰,清了清嗓子,搓了搓手,然后攥起拳头用尽力气朝门上锤去……
“啊!”房门突然打开,叶皎皎锤了个空,直接闪了进去,一头撞上一堵肉墙。摸摸额头,皎皎笑颜如花,“殿下,您想通了?”
说实话,这女人长得很好看,笑起来更是甜……可是人品太差,内心丑陋,就算再美也是枉然。郑洛庭没有说话,只是将几件衣服塞给了叶皎皎,三下两下把她推了出去。
“殿下,有话好说啊!”叶皎皎眼见房门再次关紧,望着自己手里抱的衣裙,这冷人是打定心思占房不走了?欲哭无泪啊!低着头没有力气再去叫嚷。
阿妮回来时,就见到自家公主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站在房间外面。连忙跑了过去,“公主,你怎么了?”看看紧闭的房门,难道曦王不让公主进房吗?
叶皎皎认命的往小间走去,衣裙交给了一旁的阿妮。
阿妮如此越发的肯定,公主是看上了曦王,想和他亲近,结果曦王不领情,将公主拒绝还赶了出来。阿妮恨恨的看了房间一眼,跟上皎皎,进了小间。
“公主,您其实不用心急!”阿妮安慰道,“时间久了,殿下会知道你的为人,也会明白你的好。”
这小间的床好窄,窗户也朝北,根本不透风,睡这里还不闷死?叶皎皎没有听见阿妮的话,一心为自己的处境感到伤悲。
好歹还有阿妮这个忠心的,一顿拾掇之后,小间里整齐了不少。见公主热,她在一旁不停地扇着扇子,见公主慢慢闭上眼睛睡着了,才为她吹了灯。
而占了叶皎皎房间的郑洛庭本以为那女人还会胡搅蛮缠,却没想到她最终还是去了小间,由此他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女人虚伪,无耻,还欺软怕硬。
不过话说回来,他一个大男人住女儿房却有些别扭,也在心里暗笑自己怎会和一无知妇孺一般见识。看着旁边书架上有些书,便抽出一本。“啪嗒”,书架后面有东西掉到地上。
郑洛庭绕过去,见是一卷画轴,正落在书架与墙壁之间的夹缝里,遂蹲下将画轴捡了起来。
画轴上落了不少灰尘,看起来年岁久远。叶家原先是书香门第,这画作难不成是当年老太傅所做?如此想着,郑洛庭用手巾将灰尘拭去,解开了画轴的系绳。
画轴慢慢展开,泛黄的纸上。一个少女坐在桃花树下,面容艳丽,笑容甜美。可能年代久远,画上的颜色已经并不鲜艳,多少有些暗淡,只是那张脸却比旁边的挑花更加好看。
看着画中人,郑洛庭总觉得有些熟悉,突然那刁蛮的女人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越看越像,越像就越觉得是一个人。他看向画作旁边的小字:景玄十八年三月二十五,桃花盛放,燕过低飞,暖风熏人,一生安康!吾家孙女叶皎皎,及笄大喜。
落款是叶老太傅。郑洛庭明白画中之人是当年的叶家孙小姐叶皎皎,可是她与赵皎皎怎会长得如此之像?就连名字都一样,天下巧合之事还真不少。想起赵皎皎,郑洛庭又看了看画中女子,美丽绝伦,哪是赵皎皎那个虚伪女人所能比的!遂卷起画轴,放回原处。
大清早,阿妮叫醒了睡的并不好的叶皎皎,将一套新衣送到她的面前,说是叶老夫人为她准备的。为了提起公主的兴趣,阿妮站起来将衣裙抖开,比量在自己身上。
“公主,老夫人说您去珠帘洞,就要穿的利索一些。”阿妮说着,“老夫人真是细心。”
娘这么早就来了?叶皎皎伸伸懒腰,坐了起来。“为我穿上看看。”
下楼时,不意外的看见王氏就坐在小厅里。见了女儿下来,眼里还是带着不安心的眼神。“王妃是睡得不好吗?精神看起来差得很。”
叶皎皎觉得娘就会大惊小怪,自己是睡的不好,可精神没怎么差啊。“我都这么大了,您还当我是个孩子。”
听女儿的口气应该是没什么事,“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你,我看今日的天儿也是个热的,去玉镜山你还是注意点儿的好。”
叶皎皎点头,还是家里好,有人关心自己,天塌下来自己也不用管……似乎不应该再想这些了。“我记住了!”
“对了,你大哥家的大侄子回来了,听说今日要去珠帘洞,也会跟你们一起呢。”王氏将带来的早点往叶皎皎就眼前推了推,“平时课业多,一直住在书院里。”
也就是说今天会有六个侄子一起去玉镜山,自己的责任好像又重了一分。没办法,这几个侄子的安危还是要靠自己这个做姑姑的。“侄子们这么大了,都还没成亲吗?”
“长胥,就是你大侄子,一直读书所以还没有定亲,底下的弟弟们见他这样,也个个都不急。”说起叶家的孙子们,王氏一脸慈爱。
这叶家真是阳盛阴衰啊,可惜自己只能在凡间呆两年,不然也可以为侄子们做个媒什么的,想来也是挺有趣。
正如王氏所说,天气简直好的不得了,晴空万里,阳光明媚的十分刺眼。叶皎皎无奈爬上了母马的背,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一众马的屁股后面,出发往玉镜山。
与她一同骑在后面的还有阿妮。两人两匹小马慢悠悠的走着,时不时吃几口前面马蹄扬起的沙尘。叶皎皎实在无法,只好将丝帕系在脸上。
就算努力想跟上众人脚步,奈何身子不争气,加之太过辛苦,叶皎皎也放弃了追赶众人的心思,与阿妮慢慢朝玉镜山脚下而去。
远远地,山脚下一片人潮,叶皎皎勒住马儿,定睛一看。这玉镜山下何时这般热闹了?再仔细一看,不少的马车停在道路两旁,也不管会不会将田里的庄稼踩踏。而那一片人潮,严格的说那是一片女儿潮,用姹紫嫣红来形容不为过。一个个的妙龄少女,或两两行动,或单独赏景,但是一样的是个个打扮精致,粉面含春。
叶皎皎一把扯下脸上的丝帕,咳了咳,“这是怎么了?”
阿妮啧啧道,“公主,这玉镜山很出名吧?这么多姑娘都来爬山。”眼前的这些姑娘可比公主强多了,个个生机勃勃的,哪像公主,没事儿就赖在床上睡觉。
叶皎皎也是一脸赞叹,想不到短短二十年时间,玉镜山竟成了女儿家竞相攀登之处,哪还有以前的荒凉,当真是自己老了,后生可畏啊!
她哪里知道,这些女子不过是为了两位王爷和众公子而来?净城早已传开,岐王会和叶家的公子们爬玉镜山,却不想又多了一位曦王。古语有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所以眼前的这群淑女只是为了得到君子的好逑。至于后生可畏的话叶小半仙实在是误会了,抡起体力,这群淑女其实也比她强不了多少。
山下的空地上,支起了大大的帐篷,两位王爷和叶家的公子们已经坐下喝起了茶。叶皎皎突兀的走了进去,看了一圈下来,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没有她的位子!她气愤,十分气愤,气愤至极。她拼了老命跑来这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难道让她唐唐公主坐到地上喝水不成?
“曦王妃请坐!”一个人站起来,让到一边伸手做请。
叶皎皎眼色不善的看过去,却见一个彬彬有礼,温文儒雅的公子站在那里。“多谢!”微笑回礼,她走过去坐下,又看了看这位公子,“你是?”
“回王妃,学生是叶长胥!”大侄子弯腰回道,一派儒雅风度。
果然是她的大侄子,人品相貌真是没的说,比他那老爹强多了。“听老夫人说过你,满腹经纶,才高八斗,果然才子也。”叶皎皎说着,眼中对大侄子的欣赏毫不掩饰。
而郑洛庭显然觉得叶皎皎的表情很是刺眼,她是什么身份?自己的王妃,就算是挂名的也不能和男子这般随意说笑。你看看她的眼神,满满的情意,这水性杨花的女人!
“上山吧!”郑容修站起来说道。
叶皎皎看着刚端上来的茶,连喝都没喝上一口,还冒着热气,现在喝还不烫一层皮?这死妖怪自己喝足了,就不管别人死活。况且她才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呢?
眼见一行人呼啦啦的走出账外,叶皎皎不甘的看了眼茶水,咬咬牙跟了出去。白花花的日头让她再度头一晕,稳住身形,看着围在四周的淑女们,好像比她也强不了多少。
“我算看出来了!”阿妮口气中带着不屑。
“你看出什么来了?”叶皎皎问道,这傻丫头还能看出什么?
“公主,你看这些姑娘,眼睛直往殿下身上瞄,还有岐王和叶家公子们。”阿妮哼了一声,她最讨厌这般狐狸精一样的女人,“那眼神真恶心。”
叶皎皎一听,看了看那些女子的眼神,果然跟鸳鸯看冷人时似的。“阿妮,有长进!”她拍了拍阿妮的肩膀。
这时,人群中一阵骚动,有人大喊:“小姐,你怎么了……”
叶皎皎心中暗笑,这美人肯定是被日头晒晕了,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等等,那冷人怎么跑了过去?她看着熟悉的身影钻进了脂粉堆,这冷人是想借机揩油?不行,的去看看。
在人群中拼命扒拉出一条缝,叶皎皎艰难的钻进了脂粉堆。那可怜的人儿正躺在自己的丫鬟身上,小脸白白的,汗珠从脸颊滑落,红红的小嘴呜呜不清。叶皎皎心道好一副任人欺负的样子啊!她忍住想上前一脚踢醒美人的冲动。
“怎么回事?”郑洛庭问道,男女授受不亲,他并未路忙上前,只是站在一步之外。
丫鬟像见了救星一般,“我家小姐晕了,还请这位公子帮帮小姐!”脸上是无比的焦急。
郑洛庭眉头一皱,蹲下身去,“你家的仆人跟马车呢?”
“我也不知道!”丫鬟说着便哭了起来,一副手足无措。
叶皎皎嗤笑一声,还当冷人有多冷,还不是见到美色就迈不动步。只是这美人也是厉害,一旦与郑洛庭有了牵扯,众目睽睽之下,那肯定入住曦王府啊!
“等等!”叶皎皎跳出来,及时制止了郑洛庭想伸出的贼手,“男女授受不亲,殿下想毁这位姑娘的清誉?”
“休要胡说,人命关天,难道任她晕在这里?”这女人自己就不检点,还教训起他来。
叶皎皎眼神怪异,“那也不用您亲自动手啊?”斜了眼晕倒的美人。
“难道你来?”郑洛庭瞅了眼叶皎皎细细的腰身,眼中轻蔑显而易见。
叶皎皎看了看周围,“皇叔,要不你帮帮这位姑娘?”冷人要保住童子身,所以要远离美色;侄子们当然更应该洁身自好。所以妖怪的确是救这美人的不二人选。
众美齐齐望向郑容修,郑容修在一片爱慕的目光中,从容的走到晕倒美人身旁,看了眼我见犹怜的美人。活动了下肩膀:“我才不要!”说完,又在一片夹杂着复杂情绪的爱慕目光中走出人群。
这妖怪是好男色的,叶皎皎恍然大悟,你让他帮女子,他当然不愿意。眼见那冷人又要伸手,“等等!”
郑洛庭看向叶皎皎,目光冷冽,“赵皎皎,人命关天,你不要胡闹!”
被他一吼,叶皎皎也不乐意了,上前一把推开蹲在地上的郑洛庭,照着美人的人中狠狠掐了下去。
“啊!”一阵杀猪似的嚎叫,美人捂住嘴,眼泪汪汪又含羞带怯的望着郑洛庭。
没错,就是郑洛庭。叶皎皎想不是自己将美人救醒的吗?她不看自己却去看冷人?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自己坏了美人的计划!罪过啊!
叶皎皎起身对郑洛庭哼了一声,转身往人群外走去。回头看见冷人和美人还在那里含情对望,似是说着什么,只见那美人的眼泪簌簌的掉着,无限的柔弱。这是什么世道,叶皎皎觉得自己在装强,而那美人在装弱。
“楚行!”叶皎皎喊了一声,“过去给你家殿下分忧!”就不信楚行过去,那美人还装的下去?
事情果然如叶小半仙所料,女子在见到楚行时,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身形不稳的晃了两下,最终扶住了郑洛庭的手臂才站稳。
“你整天这样棒打鸳鸯就不怕被雷劈?”郑容修站在一旁事不关己一身轻的说道。
“我早被劈过了!”叶皎皎没好气道,一通忙活更加口干舌燥。
“也是!”郑容修对着脂粉堆里喊道:“洛庭,可以走了吗?”
叶皎皎觉得妖怪说话其实是很有水平的,就像他刚才那简简单单一句话,其中就包含着无限深意。果然是成了精的,就是不一样。
经过一顿折腾,在接近晌午时,一行人才往山里进发。王氏为叶皎皎准备的劲装,上山时方便不少,却仍赶不上众人前进的步伐。欲哭无泪的她只得一步一步往上爬。爬到半山腰处,众人在前方的小亭里休整,而她惨兮兮的拖着两条腿依然赶不上。
“公主,咱们还是下山吧?”阿妮看着叶皎皎惨白的脸,上气不接下气,心里不明白公主为何如此糟践自己讨好曦王?刚才众目睽睽之下曦王还和别的女子拉扯不清,居然还对公主吼。
你看,阿妮她又在诱惑自己。叶皎皎摇摇头,让自己快要热炸了脑袋清醒一下。却见亭中,容修与长胥相谈甚欢,谈到浓处,还勾肩搭背。
了不得了,这大侄子这样下去会遭到妖怪毒手的。叶皎皎深吸一口气,提起已经不听使唤的腿继续往山上爬去。
待艰难地爬到亭子里,众人已经休整完毕再次出发。叶皎皎维持着自己大家闺秀的气质,尽量不大口喘气。见到侄子们也是温婉的笑。
只有长胥回头有些担心的问道:“曦王妃的脸色不太好,就在亭中多休息会儿吧!珠帘洞就在不远了。”
这侄子是怎么看怎么喜欢,为了不让大侄子担心,叶皎皎笑着说:“我没事!你们先去吧!”
山风吹来,带着些许凉气,吹去了一些身上的燥热。待稍微有了点体力,叶皎皎再次踏上保护侄子们的漫漫长路,长吁短叹的抬头望着茫茫前路,就说那些美人怎么可能会来爬山,分明是别有用心。
珠帘洞位于玉镜山背面半山腰上,是一处溶洞,里面地形复杂,所以进洞的人一般只会在入口处附近转转,至于深入,那是一件危险的事,就曾有自以为胆大的人进入洞中在没出来过。这种事一年中也有那么一两次,其中有贪玩的孩童,有本事不凡的江湖人士,当然也有纯属去送死的。当然也有从里面出来的,只是出来时已经没有了人样,且落下了怕黑的毛病。
叶皎皎拍了拍两条酸软的腿,站在洞口往里张望了几眼,“他们人都进去了?”她问一旁守在洞口的侍卫。
“是,分为两队,从两条路进去的。”侍卫如实回答道。
“两队?”叶皎皎望着洞中的两条岔路,“谁跟谁一队?”
“岐王殿下和曦王殿下分别带着叶家的公子们,至于公子们是谁,属下不知!”侍卫回道。
跟着妖怪的侄子们有危险,冷人那边倒无妨。叶皎皎带着阿妮走上了右边的路。
阿妮举着火把走在前面照明,叶皎皎看着前方的一片漆黑,心中担忧侄子们,想加快脚步,奈何力不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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