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九仙台如何以其诡异秘术借山河之力且不说,毕竟时间已久,我也记不大清。但我印象最深的是,布置这九仙台,是需要拿无数性命去填的。其中包括了各种灵性牲畜如猿猴、黄皮子、蛇蟒、狸猫等等,但这些都是辅助,更重要的是人。
其中我们发现的露葬坑,在九仙台中叫做阳坑,是不盖顶的,穴中只葬白骨,所以用的是沉阴地。如果我的判断无误,这地方真是九仙台的话,那在这些阳坑附近,应该就有相应的阴坑,里头葬的则是阴尸。这阴坑,就是一个个的聚阴池,在里头的阴尸被阴气浸润,长年不腐。
我们在阳坑中发现的那具刻着符文和禁制的骸骨,也知道是什么了。那是这一片阴阳葬坑中的阵眼,在阵眼中会坐镇一个五行属性的人,从骸骨上那符文来看,这人应该五行属火。
如果不出意外,这一带应该还有四个类似的尸骸。五行中木、火为阳,这两人镇守的阳坑阵眼。金水为阴,这两人镇守的阴坑阵眼。剩余土为阴阳平衡,则是镇守整片阴阳葬坑。
就光这一片阴阳葬坑,就不知得死多少人,但这还只是九仙台中的其中一台而已。九仙台共分九台,具体的名字我已经记不清了,其中的诡谲与奇异,却是一台尤胜一台。
我站在石顶上,手脚发麻。我甚至都以为自己是跟之前陈琳和郑老头一样,是中了迷障。我怎么也无法想象,这传说中的葬阵,居然会生生地出现在这个地方。
这地方只是一个有些偏僻的小山镇,既不是什么帝王的陵墓,又不是什么灵山大川。就是这样一个低矮的山脉中,为什么会有九仙台这样的东西?这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这完全就违反了葬术中的基本常理。
怪不得郑老头说,这地方跟他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了,想来是因为这九仙台,这地方的地势悄然发生了变化。
只是就算是多年来潜移默化的改变,如果有内行人到了此地,虽说认不出九仙台,但一些异常之处还是能发现的。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就没人察觉呢?
我想到这里,心中猛地一突,拉着陈琳和郑老头两人蹲了下来,朝陈琳道:“有没有带着四圣解厄符?”
陈琳愣了一下,取出一道黄符托在掌心,道:“只有一道。你怎么知道我有四圣解厄符?”
我道:“一道就够了。”陈琳是清微派弟子,这四圣解厄符是清微派最常用的一种护身符箓,她有随身携带也不稀奇。
我又问郑老头要了两道六甲神咒符和两道镇邪符。让陈琳将四圣解厄符贴在她额头,我和郑老头分别在前胸和后背贴了一道六甲神咒和镇邪符。陈琳和郑老头都是愣了一下,道:“咱们这是干什么?”
我一时间也来不及多说,拉着两人下了石顶,立即让郑老头跟我一左一右,把陈琳夹在中间,三人成品字形朝山外疾行。我根据在山上的观察,避开了阴阳葬坑,这一路倒是顺畅,直到一口气穿出了这片山林,到了山外,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又连着朝外疾行了数里,这才让他们把符摘下。
陈琳和郑老头两人不明所以,其实我刚才用的是死人脸自创的一种符箓组合。以清微派独门的“四圣解厄符”配合普通的“镇煞符”以及“六甲神咒”,以活人为凭,有隐匿气息的作用。
刚刚在石顶上,我忽然就想到了一个毛骨悚然的可能性。为什么这地方的古怪之处会没人发现,除了这地方本身就比较偏僻不惹人瞩目意外,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但凡进来此地并有所察觉人,可能都已经不在人世了。更有可能的是,这些人或许都已经成了这九仙台中的其中一个祭品。
这一番下来,东方已经微微发白,我们三人往回疾行。我突然想到一个事情,就问郑老头当年主持处置王氏的那批高人,现在都在哪里。
郑老头迟疑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有些奇怪地道:“不提起来还真没注意,还真有年头没听说过他们的消息了。不过有些人原本就是隐世的能人,不出现也正常。倒是还有些在这附近一带名声很响的人物,最近几年都销声匿迹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我心里一咯噔,道:“这些人都是干什么行当的?”
郑老头摇摇头,道:“应该是干什么行当的都有,不过都有自己的拿手绝活和独门秘术,因为见多识广,影响力又大,所以当初都被召集了过来。”
我心中一黯。这些人当初跟三叔他们一起封镇王氏,肯定是知道那处是地眼,他们不可能不对这地方严加。但以他们的眼力和见识,居然这么多年都没人识破,原因只可能是,他们这些人早就被人悄悄地蒸发了!
那阴阳葬坑中守阵眼的五行骨,恐怕就是他们当中的几人。
自古传承下来的三百六十五行,本来就是以金木水火土五行划分的。到了近代,又有各种新的行当不断崛起,虽说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五行混杂,但总体上来说还是有主次之分。以五行相应行当中的高手来守阵眼,实在是再合理不过。
我心里有些乱,一时也理不清这千头万绪。等我们回到康平镇的时候,东方已经大亮,有很多起得早的镇民都已经起来开始干活。
刚到陈家宅院外,就听到里头一阵人声鼎沸,进门就见到许多人都等在院中,其中陈家二叔那胖子站在人群中特别显眼,似乎正跟陈母争执着什么。
一见我们回来,陈母立即就赶紧朝我们走了过来,说他们要马上对院内两口棺材动手。我们一听,就急忙赶过去内院,人还未到,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香烛味,还夹杂着一种很奇怪的焦臭味。
里头站了十数个年轻道人,拉开阵型,将两口铁棺团团围住,在每个人身前都梳着一只硕大的白皮灯笼,足足有半人多高,里头扑闪着火光,那种奇怪的焦臭味就是从这白皮灯笼中飘出来的。
陈琳低声说:“这些都是黄鹤观的道士。”
我在院中没见着那马脸,也不知他躲在哪个角落里。指了指那些个白皮灯笼,问:“那是什么东西?”
陈琳盯着看了一阵,摇头道:“我也不认得。”郑老头则是皱着眉头,抽着鼻子用力地嗅了嗅,说,“这里头还有尸臭味!”
我有些意外地看了这小老头一眼,这家伙在尸葬这一道还真有些天赋。这散发在空气中的焦臭味中,确实夹杂了尸臭,所以显得这气味很是怪异。
郑老头道:“我去偷看一眼。”说着就蹑手蹑脚地跑到一个年轻道士身后,垫脚看了一眼。
“你干什么?”那年轻道士发觉,顿时朝那他瞪了一眼,呵斥他赶紧避到一边去。
郑老头说什么也是被人奉为大师的人,虽说在马脸跟前抬不起头来,可还不至于随便让一个小道士斥骂,登时眼睛一凸,斥道:“哪来的小混球,敢跟你郑大爷吆五喝六!”
那年轻道士被他气势所迫,倒是有些心虚,呐呐地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只听外头有人冷冷地说了一句:“我们黄鹤观的小混球,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叫的。”就见那马脸一身纯黑道袍,神情冷肃地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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