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脚步声听起来很有些熟悉感。我心中一个念头还没转完,就见一行人出现在门口,瞧穿着,是乔家的下人,大约有六七人,微微垂着头,面无表情地走进厅中。
鹰钩鼻皱眉道:“什么事?”这位乔家家主此时刚刚经历大变,显得有些心烦气躁。那几人却是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我仔细瞧了一眼,就见这几人脸色青白,双目无神,几人一进来,空气中就泛起了一股极淡的尸臭味。立即心中一跳,只来得及伸手将阿紫的眼睛捂住,就见那进来的六人猛地扑向周遭的人群。
顿时就是一阵惨嚎响起。厅中离得最近的一个乔家下人,顿时被几人抓住手脚,血光爆现,居然被这几人生生地撕成了两半。那乔慧和矮胖就站在附近,顿时被喷射而出的鲜血浇了个透顶,顿时又是一阵惊恐的尖叫。
那几人漫无目的,见人就上扑,扯住就撕。顿时厅中一片混乱。我捂着阿紫的眼睛,起身退到一旁。就见那两个杀气很重的老人已经齐齐站起,并肩往前缓步行去,没至一处,就是扬起一道刀光。这次却不是斩手斩脚,而是直接枭首。
那周先生大叫了一声:“慢!”
但是这两人出手极快,每人只挥动了三下,那闯进来的六人就已经身首异处,厅中血光迸现,犹如修罗地狱。
那玩核桃的周先生脸色发白,上前查看了横在地上的尸体,道:“这些人不是行尸。”被斩杀之后,还能溅射出如此多鲜血的,那当然不可能是死人。
我在一旁看得分明,这些人虽然不是死人,但也不是活人。正确来说是活死人,就跟当初的麻老大他们一样。
我心中立即闪过了一个佝偻着背的人影。妈的,不会真是那老驼子吧?
刚才那两具连镇尸符都压不住的行尸已经让我有些怀疑,这时候又出现六个活死人,这就让我几乎笃定无疑了。这六人八成是中了化尸虫。
厅中一片混乱。那鹰钩鼻厉喝了一声:“都给我镇定!”他毕竟是乔家家主,在家中威势极大,这一声喝出,厅中当即一静。那乔慧和矮胖正好血淋着,已经成了个血葫芦,两人都是愣愣地站在那儿,大约是吓得有些愣神了。
那大堂兄和瘦子上前去,说了几句什么,半晌才听到那乔慧啊的发出一声尖叫。
鹰钩鼻道:“把他们带下去收拾一下。”那大堂兄应了一声,带着两个兄妹下去。
阿紫小声道:“是不是又死了很多人?”她被我捂了眼睛,虽然看不见,但刚才这混乱的场面,就是听也能听得出来。
我说:“你好好呆着,别偷看。”
小姑娘“噢”了一声。
我在厅中扫了一眼,见厅中众人,神情各异。鹰钩鼻脸色阴沉,那二郎腿倒是依旧翘着二郎腿,只是脸色铁青,浑然没了之前的惬意,不停地发出几声冷笑。那两个杀气很重的老头已经退了回去,坐会原位,不言不语,双目依旧盯着眼前的地面,就像从未动过一般。
那玩核桃的周先生正蹲在地上检查那六个身首异处的乔家下人。
鹰钩鼻问道:“怎么样,能看出什么?”
那周先生原本就一脸苦相,此时把眉头皱得紧紧的,看上去就更加凄苦,道:“这几人明明还活着,但身体又不同程度出现了尸化,奇怪,奇怪!”
那化尸虫的手段为老驼子独门所有,这人估计也是没听说过。
那鹰钩鼻两道眉头绞在一起,沉思了片刻,走了过来,道:“还是要麻烦小顾大夫一起去瞧瞧,看能不能看出些端倪。”
我捂着阿紫的眼睛,把小姑娘往后一让,道:“我家小顾大夫年纪太小,看不了这种血腥的场面。”
那鹰钩鼻眉头皱得越发紧,瞧了一眼阿紫,道:“这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但事出紧急,不知……”
他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看不了。”
那鹰钩鼻脸色一沉,还来不及说出第二句,就听那二郎腿冷笑道:“都快死到临头了,还这么矫情!不就是些断手断脚的,有什么看不得?”
我瞧了他一眼,道:“我说看不了就看不了。”眼见那二郎腿眉毛一竖,就要发作,冷笑了一声,道,“与其在这里说那么多废话,还不如好好想想你们乔家究竟得罪了什么人。瞧这阵势,可不是肯善罢甘休的。”
那鹰钩鼻一双眼睛,盯着我连瞧了数眼,沉声道:“这位朋友,之前有所怠慢了。不知朋友是吃的什么饭?”这是问我的底细来了。
我瞧了他一眼,道:“吃的当然是干饭。”话一说完,就听阿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鹰钩鼻冷哼了一声,道:“这位兄弟说笑了。朋友既然是小顾大夫的朋友,那也是我们乔家的朋友。咱们现在同坐一条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知兄弟对眼下的局面有什么看法?”
我一听,不由对这人高看一眼。这人能软能硬,几句话就把我们给绑到了他的船上,能做到一家家主的,果然都不是那么简单。说道:“能有什么看法?外头的人既然是冲着你们来的,自然不止是这些手段,该来的还会继续来,你们等着就是。就是我俩被你们坑了,无缘无故的,就被你们搅了进来。”
那鹰钩鼻眯了眯眼睛,正待说话,就听那周先生道:“这里有问题。”
那鹰钩鼻和二郎腿一齐过去。我站在远处看去,见那周先生撕开了其中一个无头尸首的衣服,就见那人胸口露出一个血红的大字,应该是用利器直接在他胸口纹出的。仔细一瞧,应该是个“血”字。
鹰钩鼻叫了两个下人上来,把其余五人的衣服一一除下。
阿紫好奇地问:“看到什么啦?”
我仔细瞧了几眼,道:“物归原主,血债血偿。这几个死人的胸前和后背被人用血写了八个字。”
阿紫“哦”了一声,道:“那一定是有人上门寻仇来了。”
我“嗯”了一声,道:“八成是的。”心里却是很是有些不解。从这杀人的手法看,我应该猜的**不离十,除了那老驼子,也没其他人了。只是我想不明白的是,以老驼子这心计,这能耐,要是这乔家真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的话,估计这家子人早就被老东西杀得一干二净,哪还能等到现在?
还有这“物归原主,血债血偿”这八个字。我想来想去,以老驼子的脾性,哪会玩这种虚头,肯定是在暗中下手,让人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只听那鹰钩鼻怒哼一声:“究竟是哪里来的鬼祟!我乔家向来不曾与人结怨,哪来什么血债!”
这话说出来,大约也是没人信的。像乔家这样传了几百年的家族,不知经历过多少风风雨雨,怎么可能会没有恩怨。
我打量了一下厅中众人的神情,心里一转念,道:“乔爷,这上头还写了‘物归原主’四个字,可能是你们无意中错拿了什么东西吧?”
那鹰钩鼻沉声道:“不可能!我们乔家规矩森严,家中子弟决不允许做些下三滥的事情!更何况,我们乔家要什么没有,用得着觊觎别人的东西?”
我呵呵了一声,道:“只是个猜测而已,乔爷别生气。”我听这鹰钩鼻说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着他的神情,只是这人城府很深,一时间看不出真实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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