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旁听了一阵,不由看了一眼顾思寒,这小子正好也转过头来,两人交换了下眼神,大约他也是越看越蹊跷,只觉得这平姑姑还真是让人看不清路数。
正想着,就听平姑姑问道:“那淫贼可捉住了?”
陈守一道:“这人生性恶毒,身手倒是极佳,如今还藏匿在这乱石谷中,不过也躲不了多久。”
平姑姑道:“这就好。”过了一阵,笑道,“你是你这老东西神通广大,那淫贼在这荒郊野地作恶,都被你给撞了个正着。”
我虽对这女人始终抱有戒心,但听她问出这句话,还是在心里头暗赞了一声。这也正是我之前一直怀疑的地方。这乱石谷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这一大堆道门弟子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就听陈守一叹了一声,道:“这事说来也是巧。”
原来这陈守一等人原本是路过宜昌,本想在当地住宿一晚,第二天就离开的。谁知在住店的时候,有人看出他们是法师,就央求着他们去给驱邪。当时陈守一也没当回事,就派了个弟子过去看看。
那弟子过去看了之后,发现那病人左肩之上破了个洞,像是被什么东西贯穿而入。这伤口发黑,流出来的尽是黑血。虽说还有呼吸,但整个人都已经发僵了,神志也是不清,只是喊着“有鬼,有鬼”。
那弟子也瞧不出是什么问题,就回来告知了陈守一。陈守一去看过之后,也只是看出这人身上阴煞之气深重,但也没弄明白究竟是出了什么状况。问过那病人家属之后,得知这人是在仙女山脚下被人发现的。
这陈守一也是个执拗的,当即觉也不睡了,带了几名弟子就上了仙女山。这一路搜查了上去,倒也没发现什么异状,阴阳两气也属于正常。一群人在山上晃悠了大半天,到了后半夜,也没查出什么线索。
陈守一身子本就不太好,这一折腾下来,咳嗽个不停。几名弟子担心他,就想找个地方先歇息歇息。正巧当中有个弟子,说是他家在这山里头有栋房子,就离这儿不远,正好过去住一晚。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心中一跳。就听陈守一叹了一声,道:“谁知刚进家门,就见到了这种惨事。那凶徒正好被我们撞个正着。哎,我这老骨头也是不如当年了,居然没能把他一举擒下,反让他逃了出去。”
我听得心中异样,一个念头在脑海中转来转去。这时候,就听平姑姑叹了一声,说:“那弟子见到这种惨事,怕也是伤心得很。”过了一阵,又道,“听说这户人家姓乔,你那弟子也是这乔家人罢?”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陈守一,只见老头点了点头,道:“我那弟子就是这乔家的闺女,名叫慧儿。”说着叹息了一声。
我听得心头一紧,没想这事还真是巧到了极处,居然果真就是那个乔家。听这陈老头说起来,原来那乔慧儿也入了天师道,大概是因为她那情郎陈俊生的关系。
只听平姑姑道:“这小姑娘也是可怜。”跟着叹了一声,紧接着又道,“听说这家人死得怪异,我这两个徒儿好奇心重,就撺掇着我来瞧瞧。”朝我们看了一眼。
那陈老头失笑道:“怕是你好奇心重罢。不过这些人的死法的确蹊跷,你医术高明,正好帮我来一起瞧瞧。”说着,就起了身,冲他那弟子招呼了一声。
那弟子当即去开了门,平姑姑搀着那陈老头,一边说着话,当先出了门。我和顾思寒两人,跟着那弟子一道出去,跟在二人后头。路上一问,才知这年轻弟子名叫林元。
一路转过几个弯,就到了一个房间门前。那林元低声说道:“现在尸体都已经收拾了,放在里头。”说话间,那陈老头与平姑姑已经推门进了房中。
我们三人紧随其后。一进门,就见里头陈列着一排排的尸体,用裹尸布包着,粗粗一看,不下十数具,只闻到一股子尸臭味,夹杂着淡淡的腥气。
“死了这么多人,真是作孽。”平姑姑叹了一声,朝我俩招了招手,“你俩过来瞧瞧。”
我和顾思寒应了一声,赶紧的过去。就听平姑姑道:“我这两个徒弟啊,学得还算不错的。”陈老头呵呵笑了一声,道:“名师出高徒。”
我在第一具尸体旁蹲了下来,掀开裹尸布,那股子怪异的腥气就越发明显起来,夹杂着尸臭味直钻入鼻。我见顾思寒皱了皱眉头,心中暗笑,知道他还不适应这种场合。仔细瞧去,就见这人是个身材高大的汉子,体格健壮,孔武有力。
只是如今这一张脸却是变成了青黑色,皮下隐隐可见蚯蚓一般的纹路虬结在一起,而且双目圆睁,神情狰狞,瞧着尤为恐怖。
那林元也跟着我们蹲在一边,说道:“这人是乔家的护卫,身上也找不到什么致命的伤口,八成是中了什么邪门法术。”
我仔细端详了一阵这人的面相,从包中取了一双缠尸手套戴上。那林元笑道:“哟,准备得倒是齐全。”
我笑了笑,翻开那汉子的眼皮。见这人的瞳孔有些收缩,大约只有平时的一半大小,而且瞳孔中间,隐约可见到几点血斑。
紧接着就检查了这人的口鼻耳朵,并没有发现溢血,也没有其他什么异物。
我微觉有些怪异,将这人身上的衣物全部除了下来,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了一遍。的确如这林元所说,这人身上找不到什么伤口,只有膝盖上破了一块皮,显然是摔倒的时候磕下的。
林元笑道:“怎么样,我说得不错罢?这人应该是被某种法术伤了筋骨,你瞧这纹路。”
我琢磨了一阵,贴到那汉子面上,仔细地闻了闻。从他额头开始,一寸一寸,一路闻到头颈处。抬起头来,见顾思寒和那林元脸色都有些不好,看着我,就像看一头怪事似的。我心里头笑了笑,这种事情,对于我来说自然稀松平常。
伸手掰开那汉子的嘴巴,伸了手指进去,在里头仔细地探了数遍,把手拔了出来,道:“伤口在这人嘴里,应该是被什么东西从口而入,向上贯穿了脑颅。”
那林元不太相信地道:“在嘴里?不太可能罢?”
我瞧了他一眼,笑了笑道:“你伸手进去摸摸看就知道了,不过那伤口很细,不太容易发现。”
那林元脸色变了变,道:“还是算了。”
只听那陈老头笑道:“你瞧我这徒弟,跟你的弟子是没法比咯。”
平姑姑跟着笑了一声,道:“我这徒弟自幼随我学医,死人见得多了去了,这方面自然胆子要大些。要论起捉鬼的本事,那就比不得你门下弟子了。”
那陈老头呵呵笑了笑,朝我道:“既然是被贯穿了脑颅,照理说耳鼻中都应该溢血才对,这是不是有些说不通?”
这照常理来说,的确是有些不太合理。只是我从这汉子嘴里找到伤口之后,再加上那股子怪异的腥气,我立时就想到了乔家另一个闺女,那位失踪已久的乔甜儿。
只不过当初在乔家的时候,我听阿紫那小姑娘跟我仔细说过海母阴胎,但从这人的症状看,有些似是而非。
我心中转念,却没有把这猜测给说出来,只是摇了摇头,道:“我也有些想不通。”
随即就去检查第二具尸体。这尸体与之前那具极其相似,但在他口中我却并没有摸出伤口。最后还是在他左耳之中发现了异样,这人应当是从耳中被贯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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