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躺了一阵之后,想着运起胎息经调息一会儿,却是发觉一提气,就头晕目眩,显然是身子太过虚弱,元气未复,也不强求。不过几番尝试后,手脚总算是能动了动,费力地去扯了一旁的被子过来,盖在身上。
扭头打量了一下这房间,装饰简单,也没什么多余的花样,除了这一张石床,就是另外还有一张木桌和几张椅子。这会儿头脑一清,顿时觉着饥肠辘辘,又饥又渴。
过不多时,就听外头脚步声响,之前那姑娘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人刚到门口,就咦了一声,把盘子往桌上一放,就来到我床前,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看了一眼,道:“哟,还挺能的!”
说着,就伸手过来要掀被子。我伸手去拽,可气弱无力,又哪里拽得过她,被她一把掀开,眼珠子骨碌碌乱转,瞧了一通,这才把被子盖了回去,拍拍手,道:“恢复得挺好,你这小子体格还不错。”
我心中不由得大骂。
那姑娘双手往腰上一插,脆声道:“喲,还挺不乐意的样子。要不是看在你是自家人的份上,我才懒得理你。”
我听得心中一动,问道:“你是谁?”
那姑娘瞥了我一眼,哼了一声,道:“听说你跟我师父学过几年,我比你年纪大,所以你得管我叫我师姐。”
我知道二婆婆其实是洛芸的姑姑,更是降教以前的教主夫人,可不知道她有什么徒弟。
“这是什么地方?”
那姑娘过去端了盘子过来,里头是一些馒头和米粥,想是刚刚做好,热气腾腾,香气扑鼻,道:“吃不吃?”
我早已经饿得狠了,点了点头。
那姑娘就把我扶起,靠在床头,端了粥碗过来,道:“我喂你。”
“我自己来。”伸手去拿了个馒头,虽说手还是颤个不停,但一个馒头总还是能捏的住的,慢腾腾地塞进嘴里。
那姑娘把粥碗往旁边一放,盯着我看了一阵,道:“你这人恢复得还真挺快,什么秘诀?”
我吞了几口馒头下去,总算是感觉好了一些,道:“这什么地方?”
只听那姑娘道:“焚香会总坛啊。”
我心里头早就有预感,但真正听到,还是有些诧异,道:“那你们怎么会在这儿?”我说的是二婆婆和她。
那姑娘道:“我和师父一直都在这儿啊,有什么稀奇的?”
再问了几句,这才知道,这姑娘名叫阿吉,原本是焚香会的弟子。在一年多年,二婆婆来到焚香会,这阿吉负责照顾她的饮食起居,这相处得久了,一来二去,讨了二婆婆欢心,就被她收为了弟子。
我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能让二婆婆瞧上的人,还真是不多见。听她说的这时间,应该就是当日荣华出事后不久。从此之后,二婆婆就音讯全无,没想到是来了焚香会总坛。
问起缘由,这阿吉说她也不是很清楚,过了一会儿,凑到我跟前,道:“喂,听说你跟我师父学过画皮,什么时候教教我啊。”说着,端了粥碗过来,要来喂我。
我把碗接了过来,自己捧着,喝了一口,没好气地道:“问你师父去。”
阿吉哼了一声,道:“要不是师父不肯,我还用得着求你?”过了一阵,就听她道,“对啦,师父到总坛来的时候,是受了伤的。当时正好我也在场,是顾长老抱着她进来的。”
“顾长老?”我听得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她说的应该是那个顾天涯。
阿吉道:“对呀,当时顾长老急得不行,随手就逮了我进去照看。”说到这里,嘻嘻一笑,“这也多亏了顾长老,我才能成了师父的徒弟。”
这么听起来,当初就应该是顾天涯救了二婆婆。只是现在想想,之前也遇到过这姓顾的多次,怎么这老东西一个字都不提呢?
我慢慢地把粥喝完,心中琢磨了一阵,就问:“你们教主呢?”
阿吉坐在我床边,也拿了个馒头,正吃着,冲我看了一眼,道:“你想见我们教主啊,那可就难咯?”
说起来,我倒还真不是想见他们什么教主,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可看的。只不过当初在八仙庄,大公鸡把他们教主的名头抬了出来,才让我逃过一劫。所以不管怎样,对于这什么教主,我还是心存感激的。
只是听她说什么很难见,未免有些奇怪。
就见那姑娘一边吃着馒头,一边斜了我一眼,道:“你师姐我在总坛二十多年了,也从没见过我们教主一面。就你,还想见他,下辈子吧。”
我听得不可思议。
阿吉白了我一眼,道:“你这样看着我干嘛?以为我骗你啊,这总坛里头有一个算一个,除了我师父,只怕就没人见过我们教主了。”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哦,顾长老也可能见过。”
我盯着她瞧了一阵,见她也不像是说笑。只是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荒唐呢?堂堂一教之主,统领整个焚香会,居然会看不见人?
“你们教主平常戴面具?”我知道有些人是有这种怪癖。
阿吉呸了一声道:“你才戴面具呢!我们教主只是不爱露面,有什么命令,都是文书传出的。”
我听得越发好奇,只觉得这位焚香会教主行事实在有些古怪,就问:“你们教主在位多久了?”
阿吉横了我一眼,道:“哪来这么多好奇心!我们教主修行有成,延年益寿,还能统领焚香会很多年呢。”
这姑娘虽然没有明说,但从她的口气中,也听得出他们这位教主应该是在位很多年了。这人连洪坤都得称他一声老人家,那这年纪怕是有一百来岁了。这么一想,心中就有些释然。或许这位教主是不想让教众看到自己衰老的模样,这才从不露面。
正琢磨着,就见阿吉把脸贴了过来,眨巴了一下眼睛,道:“师弟,你就教教我画皮呗,我发誓绝对不跟师父说。”
被我拒绝后,这姑娘气鼓鼓地剜了我一眼:“小气鬼!”一把就将已经空掉的粥碗从我手中夺了过去,端着盘子扭身就出了门。
接下来这几天,我就都是在床上度过。二婆婆却是再也没来过,都是阿吉那姑娘过来,给我上药、送饭。我手脚已经能动,自然不会让她动手,自己就把药给敷了。
“你这人恢复起来倒是快。”她看过我的伤势之后,就啧啧了几声,翘了翘拇指,道,“经打。”
我也懒得理她。这些天来,除了她过来,倒也没见到其他人,也没见到姓顾的和大公鸡的影子。每次问起二婆婆,她就说“师父在忙”。
我这恢复的速度的确是不慢。调养到第三天,就已经能从床上爬起了,虽然走路还有些轻飘飘的,但总算不用整天卧床了。在屋里活动了下筋骨,正准备出门去看看,就见阿吉那姑娘走了进来,瞥了我一眼,道:“哟,起来啦?正好,师父叫你过去呢。”
巧了,我也正想找二婆婆呢,当即就跟着阿吉出了门。一路上倒是遇到一些个焚香会的弟子,有几个看着还有些眼熟。一连穿过几个院子,往深处行去,只见一路绿树成荫,栽种着各色花卉,风景极是怡人。
再走得一阵,就见阿吉往前头一指:“就快到了。”
我定睛一看,就见前方是一个颇为幽静的小院,掩映在几棵古槐之下。槐树下摆着一张石桌和几张石凳。此时,石凳上坐了个人,一身黑袍,被拂过的风吹得衣角轻轻飞扬,鬓角微有霜雪之色,腰杆挺直,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只是怔怔地看着对面的一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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