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提过莫婆婆的事后,二婆婆就冷着个脸,也没了跟我说话的兴趣,径自回了屋子,不由分说地把我给轰了出来。
我站在院中,听那房门砰的一声关上,挠了挠脑袋,只得退了出来。这接下来几日,还是呆在屋中调养。阿吉那姑娘每天照例地过来几次,冲着我左右瞧了一阵,道:“你是不是惹师父生气了?”
我心中想着事情,也懒得去搭理她。这一天傍晚,我正在屋中出神,想着该怎么从这总坛出去。如今风波诡谲,我得赶紧回到青子身边。
这时候,就听一阵脚步声响。这声音几日来已经听得耳熟,果然,不一会儿就见阿吉连蹦带跳地奔了进来。
还没等我说什么,这姑娘就将一张脸贴了上来,盯着我左看右看。我一把将她推开,道:“干什么?”
那姑娘皱着个眉头,一脸古怪,伸了手过来就要捏我的脸,被我一巴掌拍开。
“你小子到底什么来头?”阿吉一双大眼睛骨碌碌转动,盯着我上上下下打量。
我也实在是拿这古灵精怪的野丫头没辙,没好气地道:“什么事?”
阿吉直勾勾地盯着我看了好半晌,这才道:“我们教主要见你。”
我不由得一阵错愕,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这焚香会的教主老头,不是从不见人的么?
“赶紧跟我走!”阿吉那姑娘上来拽住我的胳膊,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贴到我耳边,小声道,“你见过教主之后,偷偷告诉我啊。”
我也没理会她。穿廊过厅的,疾行了一阵,一路经过各个守卫森严的哨口。这些人大约已经是接到过命令,见到我们都只是微微点头,并没有喝止。
再到得一处院门口,就听阿吉道:“我就只能带你到这儿了,你自己进去。”指了指眼前的院子,“到里面后,有个大花园,嗯……应该有座假山……你从里头找到路下去,我们教主就在下面的地宫。”
这姑娘说得不清不楚的,听她的意思,她也从没来过这儿,只是听人这样说过。
院门口守着四名焚香会弟子,面色森冷。我朝他们点了点头,就举步走了进去。走得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呵斥:“无关人等赶紧离开!”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那位师姐被人给轰走了。入得园内,只见沿途都是花草山石,只是如今是寒冬腊月,花叶大半已经凋零,显得有些寂寥。再走得一阵,果然看到了一处假山,走到近处寻摸了一阵,就发现了一个通往地下的入口。
我顺着那通道蜿蜒而下,心想这焚香会教主倒是怪,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下去之后,就见里头是个极为广大的空间,全都是用石料所砌,看着颇为粗糙,但胜在粗犷大气。
一路过去,沿途就见到了大大小小十来个石室,里头放着一些石桌石椅,冷冰冰的,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什么东西。四周寂寂,走在路上,也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这与其说是个地宫,还不如说是个坟墓更合适。没有半分生人的气息,阴寒森冷,一片死寂。
我心中微微有些忐忑,心想能住在这种地方的,也不知是怎样一个老怪物。一边走,一边运起胎息经,仔细觉察四周的动静,但没感应到半分活物的气息。
一直走到地宫的最深处,穿过一片甬道,就见眼前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石室,比之前所见的,都大了数倍有余。
一看清这石室内的情形,我就一下子愣在了当地,心中惊骇不已。
只见这诺大的石室之中,别无他物,却是停放了整整一屋子的棺材。这些棺材极其高大,通体为青铜所铸,沉浸在黑暗之中,似乎闪烁着一丝幽冷的光芒。我呆呆地看了一阵,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仔细地观看那青铜棺上铭刻的密密麻麻的纹路和奇异古怪的符文。
我数了数,这些青铜棺一共有八口,应该就是这些年焚香会踏遍世间各地收集而来的。这当中有两口,还与我有些关系。
我伸手在眼前的一口青铜棺上摸了一摸,只觉得触手冰凉。再往四周看了一阵,发现到这里之后,前头已经没有去路了。
我不由得有些奇怪,心想这教主老头神秘兮兮的,也不知在搞什么鬼。又转了一阵,就发现在其中一口青铜棺的旁边,还停放着一口木制的棺材。
相比青铜棺,这口木棺材要小了许多,又停放在后头,被青铜棺遮住,我进来的时候就没发现。
过去仔细看了看,就看出这口棺材是柳木所制,并没有刷漆,所以看着还是木头的原色,只是稍稍有些发暗,看着年头应该颇久了。
我绕着那棺材走了一圈,并没有从里头察觉出任何气息,大约是个空棺,或者里头只是放了一些杂物器皿。又找了一阵,就发现这室内除了这九口棺材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什么东西。
“小子陆景,来拜见教主。”
我连着喊了好几声,只听到自己的回音空落落地传了回来,却是没听到有任何人答应。心中越发觉着古怪,无奈之下,就沿着原路返回,又在这地宫各个角落逐一寻了一遍。但这一番下来,别说找不到一个活人,就连死人都没有一个。
这样兜兜转转的,就又回到了那个停满棺材的石室。我靠在一口青铜棺上,又喊了几声,依旧没听到半分回音,心想:“难道这老教主出门了?”这样想着,就准备从地宫里退出去。
走得几步,又忍不住转回头去。对于这八口青铜棺,我始终是好奇得紧。这焚香会耗费了那么大人力物力,踏遍大江南北,耗费无数年时间,也要将它们寻到。这里头,一定藏着一个极大的隐秘。
以我如今的眼光,自然能看得出这棺身上所刻的纹路,都是一些精妙深奥的禁纹,而且有很多是与如今的纹路结构不符,应该是出自古法。在棺盖上摩挲了一阵,心中就不可遏制地起了个念头。
又隔空喊了几声,仍然没听到半分回音。我就轻轻地吁了一口气,走到一口摆在最角落里的青铜棺跟前,侧耳听了一阵,见没什么异常,就将一只手贴到棺盖上,运起胎息经。
微微一用力,就听轰隆一声,棺盖就偏移了一分。
我心中立时一阵欣喜。我之前观察这青铜棺,还怕上头下有厉害禁制,没想到一推就开,看来这棺上的禁制已经被人解了。再稍稍一用力,轰隆声中,那厚重的青铜棺盖就被我又推开了几分,露出一个缝隙来。
我并不敢立即靠近,反而向后退出几步,紧紧地盯着那口子。一直以来,开棺都是十分凶险的一件事,无论怎样的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过了一阵,就见那到口子附近的棺身突然有些异样。我瞧得明白,那不是棺身发生变化,而是那里的空气扭曲了一下。一般有这种情形,就说明有强烈的阴气从里头泄出。
我在旁耐心地等待了好一阵,直到它恢复正常了,这才走上前去。刚一靠近,就闻到一丝奇异的气味从里头飘了出来,说不上是香是臭,但钻入鼻腔之后,却让人感觉浑身一冷。
我觉得有些怪异,心中莫名地生出一种悚然之感,很是有些不安。但都已经走到这一步,棺盖都已经开封,再想懊悔也已经晚了。但凡涉及阴事,开弓就没有回头箭。定下神来,轻轻地吁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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