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步九重》一千四百零九、追悼陈鲁

    
    大家谁也没想到朵兰是这副嘴脸。龙刚让大人们放心，安全不会有问题。
    大家达成一致，举哀。李达下令，使团官兵从他做起，披麻戴孝，举行葬礼。棺材已经备好，朵兰再三挑刺，最后在秀秀家里拿到一块好板，做成了棺材，停灵三天，大纛旗也换上了白色。
    侍卫们护着棺材一起东行。朵兰却告别了使团，走了。
    太阳屿已经得到了报告，陈总制堕入了轮回，大家不相信，圣母对百官说：“陈总制已经修成真仙，是不死之身，怎么会堕入轮回？”让大家不要着急，责令沈梦带队去地府查看，回报圣母，情况属实。
    圣母还是不信，说：“你们不知道，本座和陈总制在一起玩耍过，是本座见过最有情调的官员。你们还没见过他失踪吗？没事他就玩一回失踪。都放心吧，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又过了几天，大家都看到了，衣烈卫司一片洁白，皮麻子和金明报告，人界在为陈总制发丧。
    第三天，圣母下旨，寰宇十方全部降下半旗，白布包身，太阳屿和各个尊长府设灵位，祭奠陈总制。在下午未正时分举行追悼大会，三品以上正职官员到太阳屿，由沈梦主持，拟定治丧委员会名单。
    第四天，其他官员和官兵在自己衙门开追悼会。大家忙得不亦乐乎。
    寰宇十方接到公告和法旨，有的弹冠相庆，有的如丧考妣，有的不关痛痒，都按旨意办差就是。
    下午刚刚到未时，太阳屿就响起了哀乐声，几乎传遍天上的每一个角落，听得大家肝肠寸断。在总制府前面打好了台子，刚到未正时分，人们都已经聚齐了，白花花的一片。蒙古人心里表示不服，他们的吉祥色就是白色，怎么用来祭奠？
    大家都站在那里，等候圣母登场，在哀乐声中，听到在一阵阵啜泣声，圣母登台也没引起人们的注意。圣母发现，从来不参加活动的婉儿也来了，一身缟素，和桂臣那些仙子一样打扮，都跪在那里。后面已经跪着一大片，再往云海里看，也有一部分人在跪着。
    圣母心里在嘀咕，如果换成是自己会这样吗？她摇摇头，绝对不会，看起来自己做对了。这样的人执掌总制府，和她只有半步之遥，早晚是祸害。
    沈梦在请示圣母，是不是开始，向圣母那边看一眼，她摇摇头，又看一眼，她还在摇头。沈梦糊涂了，把主席台上的人都看了一遍，不缺人了，为什么还不开始？
    已经过了一刻钟，哀乐还在哀婉地催着人们的眼泪，降到一半的白色大旗在呼啦啦地飘着，时刻在提醒人们这是追悼会。
    圣母似乎着急了，喝道：“沈梦，这已经过了时辰，为什么还不开始？”
    沈梦真的晕了。我靠，是你一次次摇头，怎么还问上我了？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
    沈梦大喝一声：“陈总制追悼会现在开始。拜，兴……”
    大家行了三跪九叩大礼，沈梦宣布由圣母致悼词。圣母由几个人扶着走向发言席。似乎是浑身无力，泪光点点，娇喘吁吁，悲痛欲绝。
    大家已经不那么悲痛了，看到这一幕，都放声大哭。有的是哭陈总制，有的是哭自己，还有哭亲人。哭自己的觉得郁郁不得志，受上司同僚压迫。哭亲人的，反目成仇，一拍两散，寰宇十方还有没有乐趣？
    整个太阳屿哭声震天，压过了哀乐声。沈梦一看，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自己在这里追悼人家陈子诚，是他亲自把人家送走的，自己真要脸。赶紧结束，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陈鲁的画像，看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嘴角那一撇，似乎带着嘲讽。他又看了一眼挽联：
    考终好德，太元圣母痛失良辅；
    天妒其才，寰宇十方再无奇人。
    这是圣母的尊笔，让人看了就想哭。这时候大家看圣母哭得泪人一样，也都把持不住，怎奈泪已干，声已哑，只能做哭状了。都盼着圣母快说话。
    咳咳……
    圣母清了一下嗓子：“陈总制英年早逝，让本座痛失良辅，岂能不痛杀人也。”说着，擦了一把眼泪，大声说：“是本座害死了陈总制啊。本座后悔啊。”说着又哭了起来。
    大家立刻惊呆了，都在说圣母和总制水火不容，难道传言是真的？是圣母又一次下手了。这次成功了。
    沈梦吓了一跳，圣母你什么意思？沈梦可是老官僚了，他深知自己办这件事的后果，搞不好就得背锅。难道圣母这要甩锅吗？这致悼词是他沈梦执笔，大家仔细推敲，才定稿的，没有这一块。
    哀乐已经停止，整个太阳屿鸦雀无声，都傻子似的站在那里。
    “后悔也没用了，人死不能复生。”圣母接着说：“是本座糊涂，不知道你还是凡夫俗子，患有肝疾，委你以重任，让你做了十方总制。你活活被累死了。子诚兄，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本座是罪人啊。”
    大家松了一口气，这不是凶手，这是在摆功劳，是我圣母发现了你这个千里马。
    “本座宣布，从今天起，和原来一样，正式取缔总制府，所属官员回归原建制。”
    大家一呆，这是要自己清君侧啊。
    “下面是今天的悼词，寰宇十方总制陈子诚，于寰宇四大劫……”
    “陈子诚，你真的死了吗？我怀疑有人害你啊……”突然哭喊声打断了圣母的声音，大家太熟悉这个声音了，是金孜。
    他从天而降，在陈鲁画像前跪下，嚎啕大哭：“你是我的敌手，也是我的对手，我活了几世几劫，遇见你这样的对手，败给了你这样的对手，都是我金孜的荣幸。虽然我们杀的死去活来，但我们算得上是惺惺相惜。你死得不明不白，我金孜发誓，一定要查出你的死因，否则我金孜堕入轮回，永世不得超生。”
    大家以为他是来捣乱的，听到这些，都懵了，原来这还有一个知己。金明在那边跪着，赶紧飘过来跪下哭泣。
    金孜抚着他的脑袋说：“陈子诚是个好人，你爹我不是好人，你好好修为，要学陈子诚，不要学你爹。”
    说着哭着升入空中，大家看垂下一副挽联：
    名满寰宇，谤满寰宇，盖棺也难定论；
    败因真诚，成因真诚，功过何人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