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这日,京城江南商会筹措多时的鉴宝会在城东商行举办,而恰逢这日,红人楼主办的红人大赛也如期在京城最大的富客居茶楼举行。
隔着一条街,商行里人来人出,富客居茶楼也是人满为患。一切都与往届的红人赛流程一样,今年来参加的人约摸多了不止半点,尤其来得车辆是一辆赛一辆的富贵。
封彤郡主的车架出现时掀起了一阵混乱,之后封彤郡主携京城诸多贵女参赛的消息就迅速传开了,这直接导致对面商行的鉴宝会人流量骤减。很快,富客居就被重兵护守,进出皆是严格检查,即使如此,也没能让大家对这场赛事的热情削减。
往年也出现过因为报名参赛人数太多而使得赛事延长一个月,红人楼第二年立即作出应对,每个报名者都会经历一场审核及筛选,然后将正式开赛后的参赛人数控制在百名内。所以在开赛第一日是人数最多的,第二日减半,第三日只有二十人,第四日半决赛八人,第五日决赛。
今日的富客居是最嘈杂和热闹的,但是却井然有序,一楼场所最宽阔,茶座是可免费入坐方便观看赛事,二楼稍显清净,是有隔断的,需付费卖座,三楼是雅间,属于预定及价高者竞得,四楼是非出售之处,换言之不是钱可以买到的。
在这里,你既可以看见粗布衣衫的平头百姓,也可以看见达官贵人,也不乏富态可掬的商人,不似商行这边,来得几乎都是腰缠万贯的富人,大会在主持人,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身材魁梧,形态彪悍,线条钢硬的冷酷壮男的登场后开始了。
一件件的珍中之珍,宝中之宝被陆续送到台上。
这厢有声有色的红人赛初赛也开始了,在三楼雅字号房间内的林奚一边看着账册,一边偶尔瞟一眼下面。
没过多久,有人敲了房门进来,甄红穿的并不红艳,但是浑身就是透着股喜气,满脸的笑,那眼里的兴奋简直盖不住。
“林小姐,许久不见……”她凑上来,先见礼,然后直入正题,“这次封彤郡主她们参赛引来巨大的关注度,若没有出彩的噱头,接下去几日恐怕是不够看的……”
“我既然敢这么安排,甄管事尽管放心,”林奚翻卷的手停了下,无声的勾了唇,“等着看吧。”
甄红乐呵的连忙点头,“那是自然,林小姐也是红人楼的熟人了,我哪有不放心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赛事安排,甄红临要走,才一拍脑门想起来,“林小姐,你给我送信说的那个姑娘,实在是个妙人儿……”
言未尽意无穷,两人相视,一笑而过,至于笑什么,皆是心知肚明。
林奚心情愉悦的用眼风瞄着楼下已经进行到的第二组的十个参赛者,与往年迥异的现象,除了男子,是官家女子多于普通女子,她话含深意的指点:“甄老板,越是好的东西越是要藏着。”
甄红立即会意,说道:“我会安排她在第三日直接上场,作为上任红人直荐人选,这个理由应该没有人会质疑的。”
风吹云动,丝乐声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叫好声,日头一点一点西去,红人赛场上,每个人都展现了自我以及身怀特长,在现场观众匿名票选下,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热潮。
而鉴宝会已经进入了尾声,各个宝物一个一个展示完毕,果真是各有各的精妙,各有各的奇绝,无不是宝中的极品。
“各位,这最后一个宝物,乃是献央陈府送上的极品,这件宝物很是特别,为了给大家更好的展示,现在,全场肃静,灭灯。”
献央陈府,乃是大同第一富商,既是陈府送上的宝物,定然不同凡响,所有人都好奇的翘首以盼。
静默中,只听见铿锵有力的一声锁链打开了,黑暗中一束光罩在台上,一个倒放的大柜子,黑幕布被缓缓拉起来,露出里面的宝物……
一袭极薄的黑纱裹着他半个身子,双臂肩颈以及大腿都果着,他显然是睡得正酣,那张俊秀精致的脸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整个身子被收拢在柜子里,看上去像只温顺恬静的小猫,不,应该是像一头被驯服的小野豹,让人忍不住想将它抱在怀里,摸一摸、亲一亲它那柔软的兽毛。
他那立体的有着陶瓷白般肌肤的脸上投下了两扇暗暗的剪影,双颊带着抹醉酒的红晕,一双薄唇闪着诱人的光泽。
将柔弱乖巧与性感魅惑融合在一个大男人身上,简直绝妙也。
今年陈府的极品宝物,竟然是个人!毋庸置疑的,这是鉴宝会的压底之宝。
“今天获得鉴宝会第一的是陈府,我们……”
“我出三千两。”
“三千七百两。”
“一万两……”
高台上的主持人还没有说完话,底下的众人顿时开始竞相叫价起来。其中许多富态男子亦或是衣饰华贵的妇人都冲着被评定为第一的宝物。
“两万八千两。”一个中年秃顶大叔,挺着个大肚子,肥的流油的高吼道。
主持台上的冷酷壮男神色淡定:“两万八千两,有没有比这还高的价格?第二个宝物和第三个宝物可都已经竞卖出去了,现在只有这极品之最了……”
“四万两。”一道暴戾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他,只见一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身材魁梧,长的一般,但那双鼠眼流露出来的阴狠,让人一眼生厌。
“四万两,还有没有更高的?”
“四万五千两,老子看谁还敢跟本大爷争。”那先头的秃顶,一脸大怒的瞪着这突然冒出头的男子。
那满脸阴森的男子扫了秃顶一眼,嘴角微微流露出一丝阴笑,“五万两!”
“五万五千两……”
楼下火热叫价,一声比一声高,二楼雅座里正对高台的窗边围坐了两个人。
“那天我在九和楼初见他,还是那般风流潇洒,狂傲嚣张,包了整层九和楼,各色菜蔬铺了整整十张席,现在……可怜见的!”傅小灰扒着窗栏,长吁短叹,“都怪我,带了大人上楼……”
谁人不知道傅时主张节俭,圣上大婚都在他的建议下削减了诸多奢华铺张之事,尤其当初因为主张为百姓减免赋税,以至于国库空虚,百官俸禄两年未涨,惹得众人私下里议论,傅时提出自愿缩减俸禄,并且合府上下也开始杜绝浪费,以做表率,百官抱怨才算消弭。
“我们在这儿都等了这么久,”张川眉头一直皱着,“傅大人呢?”
“大人只交代我在这儿盯着,没有说要过来看,也可能在路上了。”傅小灰摇摇头,随即又嘿嘿笑了两声,“你说待会儿这陈大公子醒过来,发现被自家当做宝物献出去卖了……”
张川一向不爱说话,自从那日护送傅时回府,回宫之后皇上命他专事首辅大人安危,领了差事就要时刻奉行,今日却被傅时委命前来鉴宝会,如此他便沉默的盯着楼下动静。
眼看下面出的已是天价,突然喃喃道:“真值钱。”
这一声听得傅小灰下巴磕到窗棱上,闷痛不已,为了颜面,立马唰的一声展开手中的折扇遮住脸面,那扇面是绽放的桃花,扇的主人此刻却是被叫出最高价。
“我出十万两!”
轻柔温婉的女声,震煞全场。
但见二楼隔壁房间窗户大开,一脸上蒙着白纱穿着软银轻罗百合裙的女子站在窗前,隐约可见那白纱下姣好的轮廓,尤其身段婀娜,引人想入非非。
“十万两,还有更高的么?”至始至终都是淡定从容的冷酷主持人连头都没抬,一点不关心谁出天价,“十万两黄金一次。”
三楼雅字号房间,傅小灰淡定不了了,他整个身子都快掉下去了,想瞅底下雅字号房到底什么人,嘴里叨唠个不停:“大人说这趟所得银钱可以用来赈灾,南边的水患涝灾是真的有救了……”
“十万两两次。”
“十万两……”
“喊什么喊!”那一直躺地上没动静的男人,这会儿骤然吼叫一声,然后双手撑地艰难的翻坐起来,一条腿曲着,侧头看向台下,那微翘的唇角满是嘲意,半昂起下颚,完美的侧脸轮廓在灯光下,带着桀骜不驯的意味。
“无论你们多有钱,爷都是你买不起的!!”
陈家大少,陈续,字尧天,他的嚣张是天生的,也是后养的,因为他有资本,献央陈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一句掷地有声的话落,满场静了一静,随即爆发出更大一波狂热叫嚣。
主持台上的冷酷男的淡定被打破,他身形一动,以最快的速度来到陈续跟前,“陈公子,你最好别说话。”
“我买我自己,十万两,黄金。”
十万两,黄金?!!傅小灰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了。他伸手要去掐下张川,一转头发现,人不在了。
楼下,陈续撑着身子站起来,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正在被拍卖?好样的,他对着主持人冷笑一声,“你们倒是敢随我去拿钱吗?”
献央陈府就在京城的贵人区,四围隔壁住的都是京官,而他的舅舅是当朝璐王,乃先帝册封的唯一异性王,这其中的渊源追溯起来也是又深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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