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离将军很忙》2.孟婆很忙

    
    赵九离看着眼前女子酥胸半露，却不会让人想到其他，只会下意识让人觉得，那一身端庄大气的衣服，才堪堪与她相配。
    一双桃花眼轻轻上挑，看人的时候眼波流转，让人不由自主的可以为她做一切事情。
    赵九离暗暗叹气：“可惜了。”
    那女子好笑的从贵妃榻上坐起，看着赵九离，朱唇轻启，向赵九离靠近：“九离，可惜什么？”
    赵九离也不问这女子怎么知道自己所想，认真的说：“可惜九离是个女子，可惜这里无人欣赏姑姑的美貌。”
    这会儿，赵九离也知道眼前这位，好像与她很熟悉的女子，就是传说中的孟婆姑姑。
    虽然她在军中时，常听人讲那些奇怪的故事，但凡里面的孟婆，都是老态龙钟，弯腰塌背，眼神浑浊的老妇人形象。
    与眼前这奇妙的凉亭和内里这美人儿着实不搭。
    美人儿听了赵九离的话，轻轻一笑，这间屋子里的景象也随着这声轻笑，从之前的雍容华贵，变成了山花灿烂。
    赵九离眨眨眼，找准一个凳子坐下，等着眼前人说出唤她进来的目的。
    在她的意识里，虽然现在遇到的一切都很不可思议，但是，不论眼前人怎么故弄弦虚。
    她向来喜欢以静制动，关键是要掌握主动权。
    果然，那美人看赵九离的样子，撇撇嘴，身段也没有了刚才的风情万种，跺跺脚，继续躺回那贵妃榻去了。
    “九离，这么些年，你怎么还是老样子，一点都不好玩儿。”
    就在赵九离考虑怎么接这话的时候，眼前女子手一挥，赵九离就感觉晕晕乎乎的。
    在晕过去之前，赵九离唯一的想法，大概就是：大意了。
    还有，后悔。
    孟婆将赵九离轻轻地放在房间另一边的床上，从外间进来一人，孟婆翻个白眼，却是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静静的看着赵九离好一会儿，然后轻轻的走向另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前方，挂着一幅字，大气磅礴的字迹，写出的却是一首温柔缱绻的诗：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这男子看着这首诗好久，回过头对孟婆说：“归云，你姐姐念云去了上千年，这顾君亭还有眼前的诗，你却保存至今。”
    孟归云是孟婆还不是如今的孟婆时，她爹爹为她取得名字，她胞姐名唤孟念云。时日太久，当年的爹娘，已经不知道轮回了多少世。
    当年的孟归云姐妹因为另有一番造化，物是人非，才变成今天这样。
    孟归云看着眼前的诗，头也不回的说：“是一千零五年又三个月。”
    男子对着孟归云的身影欲言又止。
    孟归云却是说：“我该叫你姐夫，还是宋帝王？您的领地，是大海之底，东南方沃焦石下的黑绳大地狱。
    如今我在阎罗王管辖下做事，这里是大海之底，东北方沃焦石下的叫唤大地狱。与您的领地可是相差甚远。”
    孟归云也不给宋帝王反驳的机会，将堵在心口的话一股脑说出去，几千年来，孟归云就是这副直爽的脾气。
    阎罗王手底下，就没有人不知道，孟婆姑姑是个嘴硬心软的娇软美人儿。
    但是唯一在宋帝王面前，那是真真正正的嘴硬心也硬。
    “您也知道，那卞城王的领地，刚好在大海之底的正北方沃焦石下，他的大叫唤地狱与我们这边最近一直有摩擦吧？
    您已经记不清姐姐去了多少年，还在这十殿阎罗间来回寻找，有意义吗？就不能放姐姐在天地间自由安生的去了？”
    宋帝王面色不愉的看着孟婆，“我不会放弃的。”
    孟婆就知道会是这句话，近三百年来，她已经对眼前的人说过无数次，从来都是这个回答，甚至都没有多一个字。
    孟婆只能无奈的甩出一句：“随你”，然后走出这间屋子。
    独留宋帝王一人看着那副字发呆。
    走到门口时，孟婆突然想起，转身对宋帝王说：“九离那孩子，不是我们能动的，你少打她的主意。”
    也不知道宋帝王有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他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抬头望着上方。
    孟婆也不在意这人的样子，反正从她姐姐去了之后，这上千年来，一直是这样。
    想她孟归云从认识宋帝王的第一天起，就觉得眼前的人惺惺作态，很让她不耻。
    奈何自己姐姐的一颗心，却是放在了这伪君子的身上，竟是怎么都收不回来了。
    最后还为了这人，闹得个魂飞魄散。要不是姐姐临终前，拉着她的手，挣扎着将这顾君亭留给自己。
    然后嘱咐自己：“归云，姐姐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万不可为了姐姐，与宋沉产生隔阂。”
    孟归云自然知道自己是什么脾气，也知道她的坏脾气，从小到大惹了无数麻烦，无一不是姐姐在身后替她收拾烂摊子。
    在她姐姐与宋沉在一起的三百年里，她与宋沉互相看不顺眼，私下里没少瞒着姐姐过招。
    想来姐姐也是知道那些，所以才对她不放心。
    她知道姐姐的未尽之意，宋沉身为宋帝王，在姐姐不在的情况下，她若是继续与宋沉作对，想来是讨不了好。
    当时她心里为着姐姐即将离世难过，一心想着让姐姐的安心，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下来。
    以至于到了如今，即使她孟归云心里虽然很不待见这个累的姐姐身死的人，依然要与这人和平相处。
    所以，也只能眼不见为净了。
    等到赵九离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床边一个美人儿磕着瓜子，在翻看本书，仔细一看，还是艳俗话本。
    看看美人儿脚下一堆的瓜子皮，还有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狞笑，一会儿得意的丰富表情，只叫赵九离咋舌。
    怪不得迷迷糊糊间，总觉得像有耗子在偷食粮食呢。
    显然，那美人儿已经知道她醒了，也不多说：“闭眼躺一会儿。”
    赵九离想着，反正已经死了，难道还能更糟糕？更何况人在屋檐下，还是要识时务一些，于是照着美人儿的话闭眼。
    刚闭上眼睛，感觉灵台一清，许多画面纷至沓来，让向来处变不惊的将军有些无措。
    等到赵九离再次睁开眼时，美人儿正用她明亮的眼睛盯着她，眼中满是笑意。
    赵九离有些气结，有些无奈，开口道：“姑姑。”
    孟归云笑嘻嘻的对赵九离说：“看来是想起来了？”
    赵九离翻个白眼：“姑姑，咱们上次不是说好，我帮了你的忙，这次投胎，就直接让我去转世吗？”
    孟归云笑嘻嘻的说：“九离啊，算上这次，你已经七次经过姑姑的顾君亭前，上次你帮了姑姑的忙。”
    然后笑着靠近赵九离，继续说：“原本姑姑答应你的事情，是不能反悔的，但是这奈何桥上的事情，现如今已经不是姑姑能做主的了。”
    说着，朝赵九离露出一个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的赵九离一个激灵，坐的离她远了一些。
    “姑姑，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赵九离对于这个美貌的孟婆的说辞不是很相信，想她上次经过奈何桥时，这孟婆也是说她长得像她的故人。
    于是十分热心的要恢复她的记忆。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如同这次一样，糊里糊涂就多了许多的记忆。
    当然，要是事情仅仅是这样，赵九离也可以不计较，但是，此人硬是凭着这一点关系。
    让她帮着她相熟的一个无常，去阳间勾回来一个人的魂魄。
    当时她很是不解，为何无常的事情，还需要她这个鬼魂帮忙，孟婆给出的回答是：“你们有缘。”
    赵九离翻个白眼，什么缘分她倒是没看出来，那一趟，他不过是跟着那个无常，站在一旁看他的动作。
    一路又跟着回到奈何桥边的顾君亭里。
    本来以为这孟婆还有什么后续事情等着她呢，没想到竟是又放她喝了那令人作呕的汤，之后她就出生在了大源的家里。
    想到那汤，赵九离的胃部又隐隐有些不适，伸手在自己的胃部揉揉，等那不适感减弱，想到上次喝的还是红色的汤，味道一言难尽，又有些忍不住想吐。
    赵九离暗示自己不能再想了，闭着眼睛深呼吸十几次，才将那种过了两辈子还挥之不去的味道从记忆里赶走。
    这次进来之前，如果没记错的话，看到的是绿色的汤，在没喝下去之前，还是没有任何味道的东西。
    她忍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开口说：“姑姑，门口的汤，真的不能换个口味吗？”
    在孟婆放光的眼睛中，赵九离强自解释了一句：“上次以为是最后一次知道那汤的味道，也就没说，但眼下看来，还需要在喝一次的……”
    眼看着孟婆的身子都要贴上来了，赵九离只得将还没出口的话咽回去。
    孟婆却是盯着赵九离的脸好一阵瞧。
    之后还啧啧有声：“了不得啊九离，你可知在咱们这阎罗殿走一遭的鬼魂，是没有自己的味觉的。”
    然后，在赵九离惊讶的眼光中，继续饶有趣味的说：“不仅没有味觉，就是知觉也是少有。”
    说着，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开口询问：“前几次你还是尝不出我这忘忧汤的味道的吧？”
    话虽然是疑问，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忘忧汤，是孟婆给自己煮的汤起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