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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羡不相信平白无故会在梦里想起来一个人,也不相信平白无故会遗忘一个人。
那个时候她的种种反应,不像作假的。
而且那个时候她的变化也非常大。
“失忆?”
卫戎的反应与慕容善一样诧异,不过转念一想这并不是他该问的问题,便傲娇的说:“知道了,只是殿下深夜到访恐怕多有不便吧。”
长孙无羡微微一笑,拱手道:“老先生所言极是,是本宫唐突了,回头定会备上薄礼一份。”
目的达成,卫戎也不跟他扭捏了,不耐烦地挥手赶他走。
——
镇北侯府。
这个晚上是距离燕回风上次沐休回来,与沈氏大吵一架的第一个晚上。
燕长宁端着一个托盘,越过走廊,缓慢的向前走。
厢房内,热水已经备好,燕回风正在脱衣服。
忽然门外响起一阵异动,他连忙警惕起来:“是谁?谁在外面?”
燕长宁敲了敲门,怯懦的说:“二哥哥是我。”
燕回风眉目松动了下,重新寄好腰带,整理好衣服,走过去开门。
“你怎么来了?”
燕长宁站在门口,微微抬头看他,少年郎身姿挺拔,足足比面前的女孩高有一个头的距离。
他微微低头迁就她的样子,让燕长宁的心忍不住怦怦跳了一下。
尽管他眉目略有些不耐。
“母亲怕二哥哥晚上会饿,所以让宁儿来给二哥送些吃食。”
听到是母亲的吩咐,燕回风脸色软和了些:“给我吧。”
说着,他伸手就要去接那托盘。
燕长宁眼神闪了闪,犹豫了片刻,将托盘给他。
“那二哥您早些休息,宁儿先告辞了。”
燕回风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听着身后传来的关门声音,燕长宁脸上浮起一抹古怪的笑意。
燕回风关门后看也没看那东西一眼,转身便去沐浴。
木桶里的水,热气腾腾,让燕回风恍惚从那徐徐上升的热气中看见了一张如玉的脸。
那女孩神情坚韧,淡然,恍惚一回眸,对他嫣然一笑,让他花了眼。
燕回风连忙甩去脑海中的杂念。
大哥离去已经快半个月了,却还是没有一点消息传来,这种情况让他既担忧又安心。
在这两种矛盾情绪冲击下,他反而害怕接收到任何从北境传来的消息。
因为往往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沐浴完后,燕回风从屏风后走出来,经过桌子的时候他淡淡扫了眼那盅吃食,便毫不犹豫拉门出去。
燕长宁一直没有走远,此时见到燕回风突然从房间里走出来,她原地跺了跺脚,不甘心的转身离开。
她素来不喜欢睡觉时有人在旁边,所以刚刚溜出去并没有人发现,此时悄无声息回到房间里丫鬟们也已经休息。
燕长宁见木桶里丫鬟们备的热水还冒着热气,便脱衣服准备去沐浴。
就在这个时候窗户忽然开了,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怎的。
燕长宁转身去关窗户。
但却在转身的时候,两眼一黑,晕倒在地上。
——
第二天,天蒙蒙亮时。
慕容善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床边隐约坐着一个人影,她先是震惊,然后忽然又回神。
又气又无奈的说:“你一大清早不声不响杵在这里做什么?”
“我来是告诉你一件事情的。”长孙无羡并没有像平常一样与她拌嘴,他语气与表情皆有一丝郑重。
慕容善被他搞得一头雾水,撑着床板坐起来:“什么事啊。”
他的黑眸静静的一瞬不瞬盯着她好半响,眸里有些说不清的情绪在跳动。
“北境出事了。”他不疾不徐地抛出五个字。
慕容善霎时懵住:“北境不是早就出事了吗?”话刚说完她忽然反应过来,他指的并不是那个‘早‘,顿时喃喃的道:“你要去北境了?”
长孙无羡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只是先跟你说一声,让你好有个心理准备。”
慕容善明白了,他点头是因为预料到了自己此行非去不可,摇头是因为还没有接到确切的旨意。
“出了什么事?”她不由自主的扯着他的袖子。
长孙无羡感觉到袖子上的异动,低头看了一眼,不含任何情绪的将那只手捉起来,放在掌心里。
“燕回时营救镇北侯的计划失败了,被人当场捉住,北戎王廷震怒,当场放了他,让他传信回来北境恐生变故,这个消息刚传过来。”
慕容善顿时哑然:“那…你现在是不是要进宫?”
“嗯,所以我在进宫前特地来看你一眼,免得你收到消息的时候胡思乱想。”顿了顿,他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什么,却在看见慕容善的眼神时忽然又顿住。
慕容善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奇怪的反应,苦思冥想了一番后问:“北戎的人既然捉住了燕回时,却又把他放回来,就意味着他们此次起先并不是要与东陵结仇,但现在……”
“北戎是游牧民族,靠天吃饭,眼下虽然已经入春,万物复苏。春耕也即将开始,但对于北戎来说,这并不算件好事。北戎土地贫瘠,种不了什么,一个冬季的消耗到现在他们手中储备的物资几乎所剩无几。起先可能并不是想与东陵开战,但现在……”说到这他顿了顿,深深叹了声道:“我怀疑,这里面有阴谋。”
“也就是说,眼下他们要求割地,可能是个幌子?借此挑起战机?”
长孙无羡果断点头:“但他们也不会轻易开战。”
慕容善顺口就接了一句:“既然不开战,那就把他们要的东西给他们就是了。”话说到这里,她顿时反应过来。
一脸尴尬的看着长孙无羡:“对不起……”
身为太子,却连自己臣子出事都没有办法解决,还要靠着委曲求全来达成目的,这着实是对他身为太子尊严的一种挑战。
长孙无羡淡淡的笑了一下,然后把她的手重新塞回被子里,起身负手背对着她说:“这片土地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内里却已经开始腐朽。不,是已经彻底腐朽。而那些坐在高位上俯视天下苍生的人,却还浑然不知,做着自欺欺人的美梦,你说的那些话并不是你的错。”
慕容善噎了一下,望着他有些孤单萧瑟的背影,忽然有些心疼。
“这也不是你的错。”
“但这却是我的责任,我身为太子要讲这王朝传承至……至少我百年之后。但眼下这个王朝却已经腐朽,它甚至可能撑不到我登上那个位置。我有这个责任,把已经烂掉的腐肉暴露在百姓面前,让天下人都知道,眼下的这片土地究竟是怎样的情况?但在做这些之前,我要挑战的是那些身居高位人的自尊,扒开他们用娴熟的手法一层又一层裹在外面保护自己的光鲜外表。”
他慢慢的转身,望着慕容善,那双黑眸里涌动着疯狂跳跃的火苗。
慕容善神情微滞,心底莫名的有些慌乱。
看着这样的他,她忍不住向他伸出手:“你……你抱我一下。”
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他是不是要对她放手?
长孙无羡看着那只手仿佛丢了魂般,一动不动的。
慕容善有些心急,固执的朝他伸着手。
“你抱我一下。”
长孙无羡眼神动了动,向她看了一眼。只是一眼,那一刹那,慕容善心中仿佛走马观花般浮现出很多画面。
“你抱我一下,好不好?”她又固执的重复了一遍,一向处变不惊淡然的表情仿佛要龟裂。
长孙无羡还是没有动。
两个人就这样无声对峙了好一会儿。
直到慕容善手酸的已经开始颤抖,他才幽幽叹了口气,向前动了半步,虚虚将她揽在怀里。
只一瞬便放开她。
“我进宫了,晚些时候再过来找你。”
慕容善看着他的背影,狠狠咬了下嘴唇。
她感受到了他心里的那份不踏实,茫然。
那感觉来自他对未来的不确定。
因这忽然爆发的两国之间的矛盾,狠狠打了他这个太子的脸,逼着他去认清那很多人都不愿意认清的,存在这东陵十几年的重大问题。
十五年前,他是五岁幼儿,可以一躲。
可十五年后,他已是一国太子,又往哪里躲?
这份压力就像座大山般,忽然压在他肩上,让他开始对她退缩了。
——
燕长宁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仿佛一个盒子般的密室里。
她内心十分惶恐,小心翼翼的向前摸去。
然后她的腿忽然撞上了一块桌角,那狠狠的一下,疼得她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她倒抽了口凉气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回想昏迷之前的一切。
她记得刚刚撞到桌角的时候,好像听到了桌子上有东西的声音。
会不会有蜡烛?
她伸手摸过去。
蹭~
蜡烛被点亮。
她开心的笑起来,紧接着眼睛里便看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一些似乎不该在这个时代出现的东西。
“这……怎么可能?”
她十分震惊,震惊过后,又忽然清醒过来,她连忙将蜡烛拿远离那些危险物品。
就在这个时候,密室的门忽然被人打开。
一个身穿黑袍,从头到脚都被遮得一干二净,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男人走进来。
燕长宁警惕的望着他:“你是谁?你要抓我做什么?我警告你,我是镇北侯府的嫡小姐。快快把我送回去,否则到时候有你吃不了兜着走的。”
那男人轻笑一声,仿佛在笑她的天真:“都这个时候了,都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份上了,还用这个来威胁我,你可真够天真的。不过倒是天真得可爱,莫说你是个假的了,就算你是个真的,那又怎样。”
他语气轻狂,嚣张,落在燕长宁的耳朵里,不由暗自心惊。
她冷静了一些,警惕的问:“你是谁?你要抓我来做什么?我不过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罢了。”
她小心翼翼的拿着蜡烛往身后那些危险物品撤。
那个男人大约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冷冷的斜睨她一眼便将她脚步彻底定在原地不敢动:“我是谁?我自然是来拯救你的,佛!”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燕长宁身子有些颤抖。
“不,你能听得懂,我相信接下来在我这番话说完之后,你一定会一清二楚,甚至还会乖乖的配合我。”
“痴人说梦。”
那男子全然不在乎她的态度,自顾自的说起:“你虽然是个假的,但是在这金陵城里有人却是真的。”至于这个真的千金是谁,他当然不知道,不过这个问题他也不会告诉她。
“而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拜那个人所赐,因为你霸占了她的东西,所以她便要回来复仇。首先便是要让你身败名裂,让你失去一切。”
他故意这般引诱她,让她朝某个人身上去想。
燕长宁果然不负所望,想到了一个人:“这些话不用你说,我自然知道。”
“你知道是一回事,但是想做却又是另一回事。你一个弱女子,身居侯府想要办事,却处处受限制,你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比如昨晚你意图想做的事情。眼下整个金陵城,只有我能帮助你,也只有我愿意帮助你,你想做的一切我都能帮你实现。”
燕长宁半信半疑的望着他:“我什么都不想做,你快放我出去。我虽然不是真的燕长宁,但是我母亲对我向来关怀备至,只要到时候她发现我失踪了,你定然没有好果子吃。”
那男子笑了,仿佛是在嘲笑燕长宁的天真,笑的是十分愉悦。
“眼下我能轻易出入得了你的闺房,你还不明白?果然是那个人的手下败将。”
燕长宁闻言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这个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的心里像是有十万个为什么般,所有的问题通通得不到解答。
——
马车咕噜咕噜朝皇宫驶去。
不过一夜,二十四小时都不到,慕容善二进宫。
老皇帝的心思深沉,第一次进宫的目的是在她到了之后才知道。
这第二次进宫又是何目的?慕容善还是一头雾水。
想到早晨长孙无羡离开时说的话,慕容善放心下来。
想必此时他应该还在宫里,那么她这次进宫自然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因为是秘宣,到了皇宫之后,慕容善一路从偏门悄悄溜进了天启帝所在的宫殿。
从她去年入金陵开始,便一直听到天启帝在为太子选妃的消息。
在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太子选妃选的是贤良敦厚,家世清白之人,像她这种身份定然不在天启帝选择的范围之内。
所以此番在不知道天启帝目的的情况下,不能不说有些紧张。
慕容善揣着颗心过去给依靠在紫檀木龙头交椅上的天子请安。
天启帝这次的态度到不像上次那般让人捉摸不透,和气的说:“慕容女娃,你可是在奇怪朕为何又再次召见你?”
只是一个称呼,便让慕容善的屁股差点从轮椅上面滚下来。
这个老皇帝消息倒灵通的很。
慕容善惶恐的就差俯到地上去:“皇……皇上……”她的舌头在打结。
倒不是故意伪装,而是真的。
天启帝被逗笑了,一旁的何公公也是掩着嘴乐不可知的模样。
“你这个女娃倒是与太子所说的伶牙俐齿,能言善辩,不太一样。何公公,你觉得是朕看走眼了?还是太子看走眼了?”
天启帝说完后不动声色将目光移向了殿中那面屏风,只是很快又转开眼去。
何公公自然晓得天启帝不是真正在问他,只是有些感慨罢了,就眯缝着眼笑:“陛下,您与太子所看到的方向不同,自然看到的就不一样了。”
慕容善被两人的哑谜弄得一头雾水。
天启帝叫她来,不会就是为了寻她与长孙无羡开心吧。
“慕容女娃,朕今日宣你来,是想问你些事。上回瑞王在场,朕没有问出来。听闻你与太子是成过亲拜过天地,明媒正娶的,可为何到了金陵,你却又假装不认识他,你可能对此说出一二缘由来。”
果真是有正经事要问。
慕容善点点头,老老实实的答:“民女当时是为情势所迫,不得已与太子假做夫妻。当年一别,民女并不知太子的身份,心里也一直记挂着太子殿下的安危,觉得有愧于他,不该利用他。只是后来到了金陵才发现,当年与我拜堂成亲的那人是太子殿下,民女便放下心了。
一面庆幸殿下并没有被我慕容氏所拖累,而民女之所以远离太子殿下,也是因为知道我与他二人身份悬殊,殿下身负大业,民女只是在红尘里摸滚打爬的一粒尘埃罢了。”
这番话说得中规中距,倒也符合她这个年纪的心智。
天启帝点点头:“虽然是假的,但毕竟当时也传的沸沸扬扬,天下人也都知道,你与他已经成了婚。”
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让慕容善一头雾水。
“是,所以民女暂时还无再嫁的想法。”
“哈哈…何公公,朕还是第一次瞧见有人嫌弃太子。慕容女娃,朕问你若朕愿意给你做主,你可愿意。”
慕容善闻言,小嘴微张,几分讶异,这个年纪的神态拿捏的恰到好处。
天启帝这是安的哪门子心思?
屏风后边,一角白色衣料动了动,天启帝往那个方向瞥一眼,低眸敛色低咳一声。转头见慕容善好像吓傻了,又换了个话:“当年你慕容氏满门被灭,天下人皆传,这是我东临太子的手笔,你或许不晓得,这里头是有蹊跷的。”
我当然晓得这里头是有蹊跷的,她前阵子还想问他来着,只是一直没寻着机会罢了。
只是牵扯到了慕容家,慕容善不得不装傻的问:“陛下何出此言。”
天启帝却不欲在这个话题上过多谈论,又问:“你方才来的时候可瞧见这坤宁宫外头聚集的大批官员?”
“民女刚刚是从小路走偏门进来的,确实看见了一些,三三两两都在朝外面走。”慕容善老老实实的回。
“那你可知这些大臣,此时聚在这里做什么?”
“这个时辰应当是刚下朝吧。”慕容善半真半假的说。
天启帝笑了笑:“你但说无妨。”
天启帝身为一朝天子,成日里面对的都是那些心思深沉,老谋深算的人,怎会不知慕容善的心思。只是想到她或许害怕被迁怒,所以才宽容了些。
慕容善也觉得绕弯子十分累,但她与天启帝又非亲非故,又不需要像那些巧舌如簧的官员一般拍马屁。
她只是个平民,探究这些朝政之事,免不了小心脑袋也不保。
“还望皇上宽恕民女愚钝。”
“大臣此番聚集在此,不过是北境出了事。镇北侯被俘虏,北戎贼子狼子野心企图挑衅我东陵权威,太子睿智,想出了一个两全的法子。”
“说到这里,朕想问你,你可能猜出太子使的是什么法子?”
慕容善犹豫了下,心里更迷糊:天启帝到底想要说什么?
她闻言,忍不住攥紧了衣袖。
却见天启帝换了个词重复:“朕问你,若朕愿意为你与太子做主,你可愿意?”
兜了这么大的圈子,为的还是开始那句叫慕容善心惊的问题。
诺大的一个坤宁宫里,炉子里静静焚着檀香,袅袅青烟徐徐上升,玉石做的屏风后,谁人的呼吸不由跟着紧了紧。
这最后几个字问的慕容善心下一颤。
实则长孙无羡周身那股迫人的气势,很大程度上都继承了他的父皇。只是后者,毕竟已身居高位数十几年,身边被尔虞我诈环绕,她在长孙无羡跟前还能与之分庭抗礼,到这儿就消失无踪了。
被这样的目光盯住,她的心忍不住怦怦跳起来。
这天子也实在不是好糊弄的主,她平日那些与他打擦边球的招数,不知可还管用。
她忽然想到早上长孙无羡离去时的神情,心下一慌,便犹豫半响嗫喏道:“皇上,我……我听不明白。”
她不明白天启帝为什么要问她这个问题?
她不敢轻易作答,生怕一步错面对她的便是万劫不复。
她心里虽然对长孙无羡,确实抱有幻想,可同时也十分理智的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是万万入不了天启帝的眼的。
天启帝显然听见了她的回答,却是一瞬不瞬盯着她的脸,好似在判断她是真没明白,还是明白了却装傻。
慕容善险些被盯得败下阵来,要承认自个儿装傻了,心一横,咬了咬牙才没开口,憋着股劲硬着头皮迎上那叫人心胆俱裂的目光。
整个东陵国又有几人敢这般直视帝王的眼。
天启帝似乎也有几分讶异,终于停下了敲着桌面的手,望向她身侧的那盏屏风:“罢了。”
慕容善刚松了口气,却听他继续道:“朕不逼你现在就做回答,你慢慢想便是,想明白了,再来告诉朕。”
她一口气,有的出没得进,直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
他们长孙氏的人怎么都如此难对付?也不晓得,皇上究竟看没看出她说谎?她忽然有点后悔,自个儿不会摊欺君的重罪了吧。
天启帝倒是若无其事的模样,与她又说了几句废话,便放她离开。
她前脚刚走,长孙无羡后脚就跟着从屏风后面出来了。
早晨从她那离开的时候,他还没回味过来,她为何固执的让他抱着她?
等到上朝开始后,他的心忽然一慌,反应过来。
怕是早间他犹犹豫豫的态度,让她看的出来,瞧了个究竟。
想到她因为他一个犹豫的态度,就如此那般长孙无羡不由心中微动。
下朝之后,就单独与他父皇做了笔买卖。
买卖做完之后,他原本的确是要走的,半道里却越想越不对劲,这才折返了回来。
若非父皇一直盯着屏风,以示警告,他早就出来了。
天启帝抿一口茶,不咸不淡的问:“太子能力强,朕也甚是欣慰。只是不要因为贪恋美色,脑袋就被冲昏了头脑,一时冲动做下空口承诺。”
长孙无羡脸色不太好看:“父皇,你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天启帝挑了挑眉:“这都多久了?朕与你父子二人重见已经过了一年了,朕原以为见不到你这般,没想到就算面临权威被挑衅,让你这个太子在整个东临百姓面前落了面子,都不曾皱一下眉头的太子此时竟然怒了。”
他眉头蹙得厉害:“您方才那席话,莫不真是我想的意思。”
他前脚才与天启帝定下一个“不让北戎退兵百十里不做太子。”的约定,后脚天启帝就宣见了慕容善,这中间相隔的时间,一炷香的时辰都不到。
天启帝哪来的神机妙算?
天启帝搁下茶盏,不答反问:“须知你那三弟处处盯着太子之位,你可莫要被美色误国。”
这些时日,他都快不认识美色误国这几个字了。
长孙无羡被说的一噎张了张嘴,却觉得没话反驳,半响才道:“而成清醒的很。”
天启帝闻言大笑起来,“你说让朕许你一个承诺,难道不是要朕给你们二人赐婚?”
长孙无羡听见这话,脸色都青了,他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被别人当面戳穿,却又是另外一种意思。
长孙无羡青着脸想了一会儿,“父皇,儿臣尚未前往北境,您小心竹篮打水一场空。”
哟,脾气还挺大。
“那就当朕想岔了就是,朕等你凯旋而归。”
论耐性,他耗得过天启帝,可却不想叫这机会平白流失。
“父皇等着便是。”
但他人一走,何公公就弯下腰问:“皇上,实则身为皇室继承人,太子妃之位定要着重甄选,您就这样纵容着太子殿下。”
天启帝似笑非笑的回:“太子所言极是,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怎么能谈纵容?况且等他从北境回来之后,这慕容善是生是死还说不准呢。”他那三子可是盯上了这个女人,否则又如何会在他面前三番两次提起呢?
何公公虽为天子近侍,却也少听天启帝掏心窝子讲这种话,当下不由心惊。
暗暗擦着虚汗回:“陛下所言极是,那慕容氏纵使尚未倾覆,侧妃是可以的,但太子妃之位万万还需要斟酌。”
“倒也未必,若慕容善是那传闻百年难遇的天命之女……”
“这……老奴听说,这天命之女得及笄之后才会觉醒,眼下看来,慕容善不像。”
天启帝老神在在的摇头:“倒也未必,慕容家只有两个女儿,若那大女儿是,当年也不会满门被灭了。”
“陛下此言何解,恕老奴不懂。”何公公好奇问。
“听说那是拥有预言之术的人,若大女儿是,半年前慕容氏定能躲过那一劫,可他们并没有躲过去,那就说明,慕容善极有可能便是。”
何公公闻言,暗暗心惊。
天子的心思向来深沉,却算到了这一步。
若慕容善真是,只怕未来又是一阵血雨腥风。
“朕听闻,那慕容善化名叫云善,隐居将军府可是?”
何公公不明白天启帝问这个做什么,老实说:“三殿下确实是这么说的。”
天启帝嗯了一声,沉思片刻,果断道:“让人盯着,万不能把她的身份泄露出去。”
——
慕容善装傻充愣回了府,与柳夫人解释完后便回了房间。
初春时节,乍暖还寒。
屋子里的炉火尚未撤去,慕容善坐在炉子边发了会儿呆,卫戎便提着医药箱进来。
因为记着昨日长孙无羡的嘱咐,今日卫戎在给她检查身子的时候,特意多加了一道工序。
慕容善眼瞧着这时辰比往日都更久了,而卫戎还没有收手的意思,不用担忧的问:“老先生,可是我身子哪里出了事?”
“你自己的身子出了问题,你自己难道感受不到?”卫戎白了她一眼。
慕容善呼吸一窒,尴尬的笑笑:“说的也是。”
卫戎哼了一声,伸手就要朝她的后脑勺摸去。
“老先生,我伤的是手和腿,你摸我后脑勺做什么?”慕容善好奇的问。
“……”总不能说是看看你脑子有没有病吧。
正在卫戎左思右想该怎么回答,长孙无羡走进来解了他的困境。
看到他,慕容善下意识想到天启帝的话,顿时一阵心虚。
若是叫他知道她拒绝了天启帝……
索性长孙无羡没有问她一句有关的问题,慕容善便继续装傻充愣。
卫戎检查完后,又给她留了些药,便出去了。
……
两人对坐着发了会儿呆。
“我要走了。”长孙无羡等着她主动提起进宫之事,结果她却闭口不谈,着实让他气恼的很。当下说出口的话,语气也不由自主的加重了些。
慕容善哦了一声,低着头没有反应过来。
长孙无羡见状,声音又阴恻恻的响起:“我说我要走了,去北境。”
慕容善下意识啊了一声,抬头看他。
“你说什么?”
站在长孙无羡身后的棉凝,拼命向一脸懵懂的慕容善挤眉弄眼,似乎想提醒她什么,奈何她还没反应过来,长孙无羡就先发话了。
“慕容善,你的眼里究竟有没有我?”一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拒绝了父皇的提议,他就来气。
慕容善有些艰难的吞咽了下口水。
这话是什么意思?
棉凝在心里默默哀叹一声。她家小姐从宫里回来后就魂不守舍的,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原先还以为等太子殿下来了,可能情况就会有好转,哪曾想太子殿下来之后,她还是这般,竟连太子殿下这么个大活人都没注意到。
跟她说了三声,才反应过来。
就算再好的脾气,也要生气了,连她都觉得残忍极了。
慕容善怂拉着小脸,看向长孙无羡,实在找不着借口,总不能说,她刚刚在想天启帝的话吧。
若是被他问起来,想着她拒绝了天启帝的提议。
那他们……
她咬了咬唇,小声道:“是我想事情太入神了……”
这语速相当缓慢,态度也算难得诚恳。
长孙无羡暂且忍了,他向榻上仰靠了去:“那你又在想什么?”听完再决定要不要与她计较那事。
慕容善觉得,几个时辰不见,长孙无羡像是威严了不少,那审犯人似的语气叫她都有些心慌。
实则也难怪,往日长孙无羡对她是能包容便包容,不能包容就算,就算心里再怒,也会忍下来,回头自己与自己生气。
只是今日,因早上忽然发生的那件事,让长孙无羡忽然觉得自尊心受损。
心里一时多了很多心思,对她的态度也难免变得不确定。
再加上有天启帝那件事在旁边添了佐料。
他心里便隐约觉得慕容善,与他一样也开始犹豫,便更加心烦,从而也就忽略了慕容善。
他并未看她,而是将目光投落在远处。
慕容善便知道,此时若自己不说出个令他满意的答案,他是不会消气的。
随意编个无足轻重的理由,他自然不会信,可她被他沉声说话的样子压迫的没法细细思量,一时间哪里会想得到好的说辞?
偏偏那事情又不能对他说,她便沉默了。
果不其然,见她久久不说话,长孙无羡脸更黑了。
甚至一点也不想忍了,唰一下站起来,居高临下,微眯着眼冷笑道:“慕容善,你似乎不是头一回这般冷落我了。”
慕容善是猜到他会生气的,毕竟她瞧得出来,他一直很在意自己三番五次推开他,冷落他。
却也没有料到,这会儿他能发如此大的火。
就算他们之间唯一的一次争执,那也是她下药推动的结果。
他清醒的时候,可从未这般针对过自己。
慕容善也唰一下跟着站起来,站完之后腿上的痛又提醒她不能久站。
可她不甘心就这样坐下去,便梗着脸与他僵持。
果然见长孙无羡的脸色更阴沉了,她先是冷落他,然后又不顾自己的身子要与他对峙,顿时怒极反笑。
他时时珍惜她,生怕她因为一点点的过失就落下了永久的后遗症,他这般爱护她,她自己呢?
含在嘴里,她自己会化。
捧在手心里,她有的是法子让自己碎。
她这般如此,倒是将他的脸打得啪啪响。
长孙无羡在原地僵了许久,其间莫名其妙的怒气此时消失的一干二净,他的心里只剩下了疼,心疼她,也心疼自己。
“你就这样不爱惜自己吗?”
慕容善原本正想坐下,可那莫名其妙的怒气又不想让他如意,气急之下便口不择言:“与你何干?”
这句话叫长孙无羡耳朵都疼起来了。
与他何干?
她与他确实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他自作多情罢了。
自作多情,自己请缨去北戎,只为凯旋归来之后,能争得天子一诺,好叫日后她进太子府时能少些阻拦。
因为自己自作多情,所以害怕此番前去救不了她亲生父亲,与哥哥,会让她生气。
更害怕他此番离去,她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被那些豺狼虎豹伤害。
这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长孙无羡在原地僵立了许久,那铁青的脸渐渐发白。
这会儿慕容善开始心虚了,她默默的坐下,想去拉扯他的手。
却见他忽然转身离去,毫不犹豫。
就这么一个侧身,他的手与她擦肩而过。
她顿时蒙住。
“云景。”
见他停住,她下意识攥紧了拳头,觉得手心里什么东西硌得慌,低头一看,是自己准备要送他的香囊。
“你过来一下好不好?”
她语气里隐含的一丝请求让他不忍心,满腔怨气也顿时因为这一句话烟消云散。
他面无表情的转身看着她。
她笑了笑,举着手中的东西给他看:“我刚刚才做好的。”
意思是送给他。
长孙无羡眼神微动,心一抽一抽的疼:“做了多久?”
他走过去,把那东西拿起来,放在手心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在她期待的眼神里抛出一个字:“丑。”
她却忽然笑了,笑的十分开怀,仿佛刚刚被嫌弃的人不是自己般。
慕容善伸手把眼前的碎发拢向耳后,眉眼含笑,语气轻快的道:“不气了哦?”
长孙无羡掀了下眼皮睨她一眼,不咸不淡的嗤笑一声,没说气也没说不气。
但慕容善就是知道了答案,她坐直身子去拽他的手,然后问出了一个想扇自己一巴掌的问题。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在飞来山时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谣言又是怎么回事?”
她隐约觉得这不算是个太好的时机,可不知怎地忽然就说了出来。
长孙无羡被她一个动作就软化的心,又因为这个问题忽然被冻住,就连指尖也在瞬间僵住,险些握不住那香囊。
他像放慢动作般,僵硬的抬眸看着她,见她仰着小脸眸底一片疑惑,他冷冷笑了一声,猛地挣脱她的手。
“慕容善,你真是……”
“处心积虑!”
慕容善哑然的长大了小嘴,显然是没料想到他会说这种话。
她呆愣的时候,长孙无羡已经在往后退,那望着她的眼神盛满怒火。
到这种时候,她还在怀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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