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殿下:腹黑太子妃》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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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倒不难办,难办的反是沐浴。两人都是爱干净的,总不能如此忍着,因而该擦洗还得擦洗。只是莫说洗不惯这野外的山泉河流,便是洗得惯,也决计受不得这般天气刺骨的冷。因而只得煮了水在山洞里头来。
    长孙无羡不忍心慕容善受冻,因而沐浴擦身也不赶她。每每那时,她便眼观鼻鼻观心地窝在角落,保证不到处乱瞅。
    只是如此一来,照她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的行事作风,自个儿沐浴时也便不忍心赶长孙无羡了。可长孙无羡哪里受得住。眼睛能闭,耳朵不能啊。那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及滴滴答答的流水声,光是听着便叫他浑身沸腾,皮都痒了。
    他尝试了一回,觉得莫不如还是去外头吹冷风来得爽快,此后便每每借口说出去替她把风。
    到了融雪天,山里头着实冷得厉害,尽管萧仲寒搬来的被褥足够厚实了,这洞却毕竟不大御寒,光靠生火也不够,入睡后常常不是柴火烧没了,便是给一阵风刮灭了。长孙无羡伤势未愈,难免较从前畏寒,因而俩人时时抱成一团哆嗦。后来他怕慕容善冻出了病,便动手拿草藤与枝杈在洞口搭建了一扇“门”,倒是像模像样。
    亏得萧仲寒靠谱,安排了手下巡山守夜,否则天一黑,又得防狼又得防杀手,俩人哪敢闭眼,怕还得轮着歇息。只是即便如此,长孙无羡也不敢当真睡沉了,总是慕容善翻个身便醒,或者自个儿睡得冷了,就下意识去探探她的胳膊。
    慕容善偶尔睡得迷迷糊糊的,还隐隐约约察觉得到他往她手心呵气。当真冷了也顾忌不了旁的,便一个劲往他怀里拱。
    长孙无羡为此常常要起反应,尤其一大清早睁眼瞧见她粘抱着自己的时候。但所谓饱暖思淫—欲,如此情形,他是没那闲心的了。偷偷跑去外头吹一遭冷风,触摸感受一番山野的恩赐,便是什么邪念皆压下去了。
    如是这般地过着,俩人连除夕了都不晓得,还是元月头一天,慕容善偶然掰着手指头算日子才惊觉错过了前一夜的守岁,继而便数落起了长孙无羡。亲人远在金陵,俩人相依为命着实不易,他却连这般要紧的时辰都给错过了。
    长孙无羡是对逢年过节麻木了的,在他眼里头那些个热闹事俱都一个模样,宫宴来宫宴去的腻味,因而从不记得清楚。但如今这错过的除夕意味着慕容善十六岁了,他如何能够不激越一番,闲来无事便给她凿了枚压岁钱以作补偿,叫她拿着把玩。
    东陵朝民间的压岁钱并非一般用以买卖流通的钱币,而是专供赏玩的。圆形方孔,铸了吉祥的字样,配以龙凤龟蛇等祥瑞图纹,再使了彩线一个个串起来。
    长孙无羡拿木头仿制的压岁钱也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慕容善接过后好奇他刻了什么祝愿与她,翻过来一瞧上头的字样,竟是四个歪歪斜斜的大字:长胸如富。
    她眼都瞪大了,气得半天不愿意搭理他。
    长孙无羡便哄她,说那“胸”字笔画何其繁复,刻得他筋骨都酸了,竟还不小心划了一道小口子。说罢将那瞧也瞧不出痕迹的食指递到她嘴边,一副很疼,要她给吹吹的模样。
    慕容善瞥一眼,顺势便是一口咬了下去,以为能叫他疼得嗷嗷叫,却不想他竟一脸享受姿态,回味了半晌,十分神往地要她再来一口……
    两人闹得滚作一团时,恰被萧仲寒的下属搅和了,称在半山腰无意寻见了猛兽的足印,看似或是头黑熊,他们几人辨别不明,请长孙无羡过去瞧瞧。
    黑熊冬季多窝在洞穴里头轻易不出,如此天寒地冻的日子,活跃在外的除却野狼一般不会有旁的猛兽,但山里头的事谁说得好,长孙无羡不敢掉以轻心,便随他们走了,叫慕容善好生待在这处莫乱跑。
    她点点头应了,却见他走远后,那前来报信的下属始终未有离去的意思,便奇怪问:“陈护卫可是有旁的事?”
    陈晌川默了默,颔首朝她递去一封信,神情凝重,甚至带了几分奇怪的肃穆。像是这信很重似的。
    慕容善垂了眼去瞧。封皮与一般书信无异,未曾书写来向,只一行字:夫人敬启。
    这字迹她不认得,看起来歪歪斜斜的,并不如何工整,似乎并非出自读书人之手。称呼她为“夫人”,又使了“敬啓”这般字眼,且刻意支开了长孙无羡的……她心内不知何故紧张起来,接过后未拆先问:“谁写的信?”
    陈晌川颔首答:“太子妃看了信便晓得了。”
    因昆明百姓皆称呼她为太子妃,是以周遭的人都跟着如此改口了。
    慕容善忙将信拆开了来,首行便见:“夫人芳鉴:见字如面。您念及此信时,想来属下已身在金陵了。属下一介粗人,书成此信着实不易,言语不当之处,尚讫谅宥。”
    她执信的手一颤,似乎已知这信出自谁手。
    “昆明事发,属下救柳将军而不得,后辗转托萧少主与主子带信,称在外料理遗留事宜,暂不得归山。实乃属下不得已之妄言。违逆主命,万死难辞其咎。”
    “战事纷乱,属下明知您绝无可能放弃昆明,仍频频劝您远离,实则何尝不是属下欲意躲避征伐。属下惜命,因此命须得留待最终,不敢轻易抛掷。”
    “属下曾于黄金台上与主子言,一入太子府,终生太子人。荣伯早年教导属下与云凌,命是太子给的,当忠心不二,既已做了太子影卫,便不仅要做到如影随形,更要如影子般,别无二差。主子早年被陛下抛弃,属下便是那时认识主子,主子待属下亲如亲人。这般恩情,属下一直寻机会回报。
    如今……机会来了,属下二人不得已先主子一步而行,此后天南海北阴阳两隔,不得再尽忠职守,为此深感歉疚。主子不曾知晓此事前因后果,如若您竭力相瞒,或借以托词,属下感激不尽,定当来生再报。”
    “寥寥数笔,不尽情谊。忍将死别作生离,以期他日重逢。来年今朝黄金台,天地为敬,愿与共饮。白钊,云凌字。”
    一行行看过,从初起的不安至确信,愈近末尾,慕容善的眼眶便愈发地潮热,以至最终,她落下的泪大片大片地打湿了手中信纸,颤抖得几近站立不稳。
    她记起当年飞来山,那窝在慕容府门前嗑瓜子的白衣小侍卫,被忽然衣衫褴褛出现的她,吓得惊慌失措。
    她还记得那总是一身黑衣,却蠢蠢的小侍卫,如何被自己的主子嫌弃。
    这二人,都曾跟她说过‘一如太子府,终生太子人。’
    她只当是玩闹,却最终在今日,拿死证明了这傲骨。
    她记起白钊沉默时坚毅的侧脸,云凌颔首时恭敬的神态。
    沙场对敌时一面冲锋陷阵,一面谨小慎微,叫她矛盾难解。
    她不曾想过,要彻彻底底读懂此二人,须得以这般惨烈的方式。
    陈晌川碍于身份宽慰不得,只道:“太子妃节哀顺变,白兄弟是条汉子,萧少主已尽可能减轻他的痛苦了。且这一路又有云兄弟相伴,他并不孤单。”
    她极缓极缓地点了点头。
    白钊的身形的确与长孙无羡十分相近,且因同是常年习武之人,筋骨肌肤也差不大多,只是面目与年纪却不同。
    长孙无谌是丧心病狂之人,绝不会因这尸首是皇太子便留情面,定会暗中请仵作查验。因而除却毁去容貌外,还得碎裂关键处的骨头,以求不得精准算计。
    萧仲寒能够在旁帮衬,总好过云凌独自一人来做此事。
    只是她也知道,比起已故去的白钊,云凌更加难过。亲手送走好兄弟,孤身一人带着他的尸身走向不归途。
    她尚且难以平复心境,忽听陈晌川小声道了一句:“太子妃。”听语气似乎有些紧张。
    她当即明白过来,一面将信匆忙叠起后藏进了袖子里,一面赶紧揩泪。
    陈晌川向来人远远颔首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长孙无羡瞧了这边一眼,似乎是顿了一顿才走上前来,步至她跟前便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哭个什么,方才那姓陈的欺负你了?可要我去给他扒皮抽筋了?”
    她摇摇头,破涕为笑:“哪能呢,你走得太久了,我担心你罢了。”
    他似乎被气笑:“半年前还能带你在北境与雪狼群嬉戏,你有什么好担心的。”说罢一把搂过了她感慨道,“哎,缠我缠得这般紧,一刻都离不得,你可还是那传言里万马千军当前气定神闲的巾帼太子妃?”
    慕容善剜他一眼:“你还不愿意了?那我换个人缠就是了。”
    长孙无羡笑一声,换双臂抱紧了她,眼光顺着她的衣袖望进了那一层薄纸,没再说话。
    慕容善这一夜没大睡得着,因怕惹长孙无羡起疑,也不敢翻来覆去地折腾。却奈何他敏锐至极,察觉她不成眠,竟骂她是否惦记上了旁的男子,她只得推说是天冷给冻得。他便搂了她睡,一下下拍抚她的背,哄毛头婴孩一般。
    如此倒真睡了过去,却睡了不多时复又醒转,一眼瞧见身旁空荡荡的没有人,她当即吓了一跳,赶紧起身去寻。
    哪知尚未出山洞,便透过那临时搭就的藤草木门的缝隙望见了外头的景象。
    皓月当空,老树下燃了一堆枯木,敞亮的火光里,她瞧见那人仰头喝空了一坛酒,继而拎起搁在脚边的另一壶,三两下启开了封坛的顶花,手一侧,将酒液郑重而缓慢地尽数洒在了泥地里。
    一面道:“你们俩也老大不小的,也该娶妻了,记得找个美娇娘,来日带给我瞧瞧。”
    他没有自称本宫,以‘我’亲近,语气含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凉。
    慕容善的眼眶霎时一热,下意识摸了摸藏在袖子里,未有机会烧毁的信。他分明什么都知道了。他本就聪明,又太了解她,要瞒他什么,实在太难了。
    她紧紧扒着手边的藤条,知晓他此刻心内苦痛难言,或者不上前打搅更好一些。长孙无羡却未久留,做完这些便拿灰泥熄了火,转身就往回走了。她回奔不及,因此被他逮了个正着。
    面面相觑里,两人谁也未对自个儿这番举止作出解释。
    良久后,是慕容善先伸手抱紧了长孙无羡,她说:“……我们要活下去。”
    长孙无羡缓缓眨了一次眼,一手揽紧了她,一手轻抚着她的鬓发道:“嗯,活下去。”
    北风卷地,枯叶漫天,这一年冬当真太冷了。
    她躲藏在他的怀中,却将眼光投放得很远很远。这一刻,她好像不止瞧见了云凌白钊,还瞧见了昆明上万将士的英魂。
    那条路上荆棘满布。他们在浴血奋战。他们的刀锋势如破竹。
    东陵的山河腐朽了,总得有人将它劈开来,叫那高高在上,视众生如蝼蚁的人看个清楚,这峥嵘岁月皎皎舆图里,谁才是真正的操刀人。
    ……
    长孙无羡的“死讯”传开不久,东陵的天就变了。
    长孙无谌的姿态看似十分沉痛,称尽管此前太子被废,却毕竟是长孙家的血脉,且此番亦是奔波劳碌,未有功劳也有苦劳,因而曾派亲卫前往昆明,欲恭迎皇太子回京。却不料皇太子自知罪孽深重,还道是朝廷意图拿他回去治罪,因而一路逃窜,最终意外葬身悬崖。此等结果,着实令他痛心万分。
    继而又摆出一副要替长孙无羡收拾烂摊子的模样,处置起了北境与北戎,西境与西凤的战事,及东陵朝同西凤王庭的恩怨。废太子刺杀西凤老王,并将此事嫁祸与西凤四皇子,致使西凤内部险些掀起一场浩劫,对此,新王声称绝不轻饶。历经多时谈判,为保东陵根基,及民生安乐,无可奈何之下,长孙无谌最终只得与西凤的新王签订协议,割让东陵西境以图休战。
    东陵与西凤北戎二族历经大半载的战事终得了结,却因此痛失半壁江山。西境一线,南起云贵,北至川陇蒙,尽归异族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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