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秋后,早晚凉了,露水重了。架上的黄瓜秧有点儿打蔫儿,像犯困的老人。黄瓜有点儿皮,咬一口面面的,一点儿都不脆。这个时候,范德忠过生日。早在两个月前,地里的玉米正嫩,劈下来,蒸一锅,吃起来香啊。那个时候,是李国芳的生日。按她的说法,这个季节的生日,命苦。你们,这个季节,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在啃玉米,俺这命,就是挨人啃的。范德忠的生日,季节好吗?李国芳说,也不好。下霜了。有句话叫霜打的茄子。范少山出生在春天,好吗?李国芳说:“好啊!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杏儿出生在夏天,好吗?李国芳说:“好啊!繁花似锦,草长莺飞。”李国芳咋还甩上成语了。实际上,李国芳还是上过几年学的,成语也能说个一两条。只是,最近看了电视上的成语比赛,她记住了不少。反正,孩子们的生日,哪个季节、哪个日子都是好的。若是冬天的呢,她就说瑞雪纷飞,冰清玉洁。她就想,自己个和老伴儿,都是苦命人。黄连水里泡大的,到老了,还没捞出来。两位老人,都是六十八岁。一个比一个小俩月,一个比一个大俩月。在范德忠的生日这天,杏儿宣布了一件事儿:“从今天起,咱爹咱娘再也不搭人梯了!你们出门,并排着走;你们干点儿轻活儿,也并排着干。从今往后,白羊峪的‘神雕侠侣’,只能心和心连在一起。二老操劳了一辈子,该安度晚年了。”一桌人都安静了,没人说话。范老井愣了,范德忠愣了,李国芳愣了,范少山更愣了。范德忠、李国芳两人一只手,两人登高干活儿,只能一个人踩着另一个人肩膀。多少年了,这对“神雕侠侣”,从年轻踩到中年,又从中年踩到老年。他们上房扫雪、救灾,他们升上了小学校的五星红旗,他们栽下的白杨树染绿了黑羊峪的土地。他们才是不一样的传奇。范德忠、李国芳都没想到,儿媳会说这样的话。他俩老了,搭人梯忒吃力了,但有时候,还得咬着牙干。村里人对“神雕侠侣”搭档已经见怪不怪了,家里人也习惯了,从没人想过,他俩也会老,也有搭不动人梯的那一天。唯有儿媳杏儿看到了,心疼了,决定再也不要公婆做“神雕侠侣”了。他们要做的事情,由儿子、儿媳来做。范少山脊背冒汗了,他也没想过让爹娘停下来,歇一歇。当儿子的不孝啊!比起杏儿来,自己个不止差了十万八千里。他说:“爹,娘,俺这个当儿子的对你们关心不够,还是杏儿想得周全。往后登高的活儿你们就别干了。有俺呢!若是赶上俺在城里,会安排别人替俺。”杏儿说:“如今都集体化了,地里的活儿不用干了,家里的活儿也少干。我也不常在家,依我看找个保姆,照顾爹娘,照顾爷爷。这样,咱俩也放心了!”范少山说:“那敢情好,就这么办。就把范少军的媳妇找来吧,眼下正在家里待着呢!这人心细,又是咱本家。”再看老两口,边抹泪边说:“使不得,使不得,这得花多少钱啊?俺们不登高了,操持家、照顾你爷爷还中!”杏儿说:“钱的事儿,二老别操心。二老和爷爷辛苦了大半辈子,也该享享清福了。”就这样,当天就请了少军媳妇,做饭洗衣、收拾屋子,照顾三位老人。范少山和杏儿进了城,再也不用担心了。
沈雄来了。沈雄就是沈老板,白羊峪金谷子的合伙人,当过金谷农场的总经理那位。人家不光在白洋淀种了几千亩的金谷子,还经营这一家贸易公司。“一带一路”,沈老板瞄准了机会,“走出去”,取得了出口经营权。人家把金谷子出口到欧洲。欧洲一检测,金谷子营养丰富,一订就是200吨,价格还不低。这趟来,就是买白羊峪的金谷子来了。范少山兴奋了,没想到自己个淘换来的金谷子,还搭上了“一带一路”这趟快车了。庞大辉去印度拓展光伏发电市场,帮着经营了一部分金谷子,但效果不忒好。印度贫民多,价格高了,人家不接受。欧洲就不一样了,富裕。可问题来了,北美人不爱喝粥啊,北美人熬小米粥,没见过。可北美人注重养生,他们把金谷子小米磨成粉,装进盒子里,像牛奶一样,冲着喝。金灿灿的小米粉,多有食欲啊。这和孙教授想的一样,范少山注册了,还没开发呢!他做过市场调研。中国人觉得,好好的小米做粥多好啊,你磨成粉不就糟蹋了吗?你看看,中国人跟外国人,能一
样吗!
今年的金谷子,白羊峪卖得差不多了。这回,人家沈老板跟你订明年的。白羊峪顶多产两三万斤金谷子。人家至少要20吨,差得远。范少山就想到了山下的村庄,把金谷子发展下去。余来锁急了:“少山,白羊峪盛不下你啦?还把手伸到外村去?”范少山说:“沈老板人家有出口权,若是俺有,俺就直接出口了,比这个干得还要大。余书记,俺告诉你,白羊峪的机遇来了。”余来锁说:“你懂种地吗?”范少山说:“金谷子不就是俺种出来的嘛!”余来锁说:“钱从哪儿来?你吹糖人呢?”范少山说:“俺想办法。”余来锁说:“咱俩好好地把白羊峪的事情办好,就中了,听俺一句,操那个心干啥呀?”范少山说:“这样吧,俺先找钱。找到钱,先上支部会,通过了,就上党员会,再通过了就上村民代表会。都通过了,俺就干。”上哪去找钱?土地抵押的贷款还在还息呢!农业是长线投资,只能一靠贷款,二靠国家政策。眼下,范少山就想打破这个“魔咒”,让第三方的资金投进来。他头一个想到了田中二喜,人家是投资农业的。可这人忒贪,耍心眼儿,和他谈判,不来痛快的。人家就像猫,拿你当老鼠耍来耍去,既不咬死你,也不放过你,你不可能有钱赚。范少山还是想到了同学张小强。可人家投资了白羊峪的旅游项目,还能再投农业吗?自打旅游项目建成后,范少山跟张小强很少走动,一方面,觉着人家是大老板,事儿多,别打扰人家,另一方面,也难,张小强一见面就跟他说那些年追过的女孩儿。实际上,人家女同学能看得上山里的穷孩子?漂亮女生谁不稀罕啊?只能看着人家张小强追,自己个敢做那个梦吗?每回见面都拉着话,他只能编了。咋编,只能说自己个也追过,拉过女孩的手。这回,张小强兴致来了,光拉手啦?抱了没有?亲了没有?睡了没有?范少山只能摇头。张小强一见,就哈哈大笑。这回,他又想了一个和女生的故事,就去找张小强。心里头想,就靠这个故事谈项目了。进了办公室,张小强没跟他说当年追女孩的事儿。他说农业。他的钢企正在做生态农业,不光因为国家对生态农业有各项补贴政策,还要让行业外资本进入。他打算在燕山开垦一万亩的荒山,种上果树,让社会认领。凡是认领一亩果园就可以购买企业一万股原始股,企业上市的时候它就等于股票,具有投资价值。这种模式就是把消费者变成一个投资者,让他通过认领方式关注到农业,进入到农业领域。厉害了,小强,人家在商言商啊,几天不见,都变成农业行家了。人家一说就是万亩果园,你这小小的金谷子,人家看得上吗?范少山说了金谷子的事儿。张小强说:“他和你签订单没有?”范少山说:“还没呢。”张小强说:“你应该办理自营出口权啊!”范少山说:“俺也能办吗?”张小强说:“当然可以,而且门槛不高。不过,关键是你在国外有一定的市场。现在你可以依托这个沈老板,将来你一定要接触外商,争取自营出口权。”张小强说着说着,想起点啥,还是当年他追的一个女孩儿,校花,就是如今在县城街头炸油条的那个女人,叫刘潇潇。你看看,末了,还是要谈当年追过的女孩。
刘潇潇高中时浑身散发着阳光的味道,她的笑,银铃摇两下,声音停了,笑纹却未退。就像青草上的露珠,晶亮晶亮,滚来滚去,说不出的美。那时候,同学们都说张小强追刘潇潇。张小强家有钱,刘潇潇的生日都是包机飞香港过的。反正,同学间,传得挺疯的。后来,毕业了,范少山自知没那气力,出了校门,进城打工、做小生意。人家张小强、刘潇潇都考进了大学。一个南京,一个北京。一年多,刘潇潇被退学了。为啥?她暑假回家,她坐了一辆黑车,黑车就把她拉到了山沟,逼她嫁给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光棍。半年后,她逃了出来,脑子就有点不好了。她不再上学,就在家里头猫着。后来就嫁了,再后来有了孩子,人好多了。炸油条,又有了笑容,不过,没有摇两下银铃了,没有青草上的露珠那样的笑纹了。笑纹是嘎噔一下,消失的。刘潇潇这时候,干啥呢?肺癌晚期。她在家里躺着。其实,刘潇潇家境不错,住在楼房里。男方家平改了,得了四套楼房。那为啥两口子还要炸油条呢?不知道。有的人就是劳碌命。只知道的是,她如今炸不动了,医院也不收了,在家里,等着。刘潇潇瘦得已经没了人形儿,没法想象。疾病是啥?就是毁了你的身体,毁了你的容颜。刘潇潇还能认出范少山、张小强,就说了一句:“你俩啊?”刘潇潇笑了,没有声音。但她的笑纹漫长,就像青草上的露珠,晶亮晶亮,滚来滚去,说不出的美。范少山背过脸去,两行热泪滚落。她身边的丈夫,不说话,只是抹泪儿。就这样坐了一会儿,像过了好几辈子,生生死死的时光。走了,张小强把车开到僻静处,哇地哭出声来。范少山说:“你为啥不帮她呢?”张小强说:“一束花就够了,给她钱她能要吗?”范少山说:“俺是说当初,那个暑假……你若是去接她,她的命运,还能是这样吗?”张小强说:“我告诉你吧,我俩从来就没谈过恋爱。”范少山愣住了。张小强说:“当年,我觉得她那么美,我没资格。想过,不止一次地想过,没敢。我挺后悔的。所以常跟你说当年我们追过的女孩儿,其实,一个也没有。”范少山说:“俺也没有。”打那以后,范少山和张小强见面的时候,当年我们追过的女孩儿的话题,再也没了。
探望了校花,金谷子的事儿还没说呢。刚想开口,张小强说:“东南亚人喜欢吃小米。我钢铁出口哪里,金谷子就往那里打,应该不成问题。你这里,一是品质,绝对的绿色食品。二是数量,一个订单就是二三百吨。三是对外宣传,金谷子在国内有一定知名度,要打造中国第一谷子,必须出现在外国媒体上。”范少山说:“品质没问题,已经取得了绿色食品证书,总产量还不够。国外宣传没想过,再说需要钱嘛!”张小强说:“中国是个谷子产量大国,你打造了中国第一谷子,你就是世界第一谷子。别担心多了价格会降下来,金谷子价格暂时不会低于普通谷子的四倍。东南亚的中文媒体我有朋友,让他们宣传。钱的事儿不用担心,到时候,给他们几袋小米就行。”原来,张小强早就研究金谷子了,也打算做出口贸易,只是时机不忒成熟。他让范少山先跟沈老板签一年的合同,等来年就办自营出口。投资,张小强答应了。
范少山就去山下的大王庄、小王庄、蛮子坨等村庄,和村民签订单,把金谷子种子交给农民播种,一下就发展了四千多亩。白羊峪的金谷子合作社社员扩大到了外村。
这样一来,他和农民签订单,沈老板和他签订单,金谷子就跑到北美人的餐桌上去了。说起“一带一路”挺大的,白羊峪和周围的庄稼人,都沾上边儿了。沈老板后悔了:“我跟你说这些干啥呀?我自己直接跟那些村民签订单不就结了吗?范老板,你眼里真有商机啊!”范少山笑而不答。
签金谷子订单,这件事儿忙活了一年。范少山东跑西颠,去了那个村,又跑那块地,累呀!不光累,还打乱仗。余来锁对这事儿意见大了,班子会上就不同意。你范少山把白羊峪的事儿管好就中了,手还伸那么长干啥?这不是没病找病吗?你看看你整天忙的,脚后跟踢后脑勺儿,也没弄出个四制来。范少山忽地想起了雷小军,人家的合作社有两万亩地,像俺这样干,早就累死了。
范少山、张小强和余来锁去了乐亭。雷小军在总部迎接他们。范少山和余来锁一见,傻了。他的总部有六层大楼。宽大的液晶电子显示屏挂在墙上。液晶屏通过农田、大棚等处密集分布的摄像头和监测设备传回的数据,实时监测各个地块、各种农作物的温度、湿度和生长状况。雷小军说,如果消费者对买到的农产品不放心,只要扫一扫农产品上附带的二维码,这套物联网系统就将奉上农产品最详尽的“前世今生”。雷小军还是农民吗?自己个泥里水里跑,人家西装革履,一尘不染。他告诉范少山,自己在农美专业合作社已有社员三千多户,土地两万多亩。怎么干?雷小军说了一句:“像办企业一样种地。”张小强的眼睛就放光了。
雷小军不急。请三人吃海鲜,看乐亭大鼓。这乐亭大鼓,范少山还是小时候看过,稀罕着呢!那年,他去老姑奶奶家取金谷子,就敲着柜板给老姑奶奶唱了一段《双锁山》。这回,来到了乐亭大鼓的故乡,他就醉倒在说书场了。他想学说书,雷小军就安排老师教他。末了,老师还送他一架大鼓,一副钢板。范少山乐的,后脑勺都笑了。可这几天,雷小军光陪着喝酒、听书了,他的地是咋种的?雷小军一句话,更让三人傻了:“用手机种地!”这手机是咋回事儿呢?人家雷小军开发了适合农民需求的手机APP,遴选了一千多名农机服务人员、专业大户、家庭农场、农业职业经理人等作为首批用户,统一配备智能手机。手机APP与电脑信息网络服务平台同步运行,社员农户通过扫描二维码下载应用程序,利用手机平台实现“线上”销售、技术咨询,“线下”收购、技术服务。在乐亭,已有一万多农民,下载了这种“种地神器”。雷小军说:“现在,借助‘农兴’这款手机应用程序,我们不仅实现了‘互联网+服务’,还实现了‘互联网+技术’和‘互联网+销售’。比如‘互联网+技术’,就是指的农民如果出现不能解决的技术问题,只要掏出手机拍张照片或录一段视频,传到平台上,坐诊专家会根据发送的图片和视频,把脉诊断、开方配药,并及时传回农户的手机。同时,手机客户端还能够实现对自然灾害的监测和预警。而‘互联网+销售’,是把农民的商品,挂到服务平台上去,农户生产的农产品也会被上传到这个互联网平台上。足不出户,他们就能将农产品远销各地。”成立了这么大专业合作社有啥优势吗?雷小军说:“因为土地面积大,保险公司结合国家政策,保费由一亩地二十块降到四块。大面积的土地也使合作社能够享受银行贷款优惠、涉农金融服务。”雷小军掰着指头跟他们算账,“土地流转后,就形成了集约化经营优势,就能让科技进步带来明显变化。我们合作社粮食生产基地连续多年创全县小麦、玉米高产纪录;跟普通农户相比较,平均每亩种子、化肥、农药、农膜等生产资料成本降低一百五十块,农机服务费成本降低三十块,标准化生产产量增加百分之十五到二十,订单种植产值增加三四百块;周边五万农户十五万亩粮田受到辐射带动,小麦平均亩增产四十到五十公斤,玉米平均亩增产五十到八十公斤,年亩增收二百五十块以上。”
“白露早,寒露迟,秋分种麦最当时。”看看人家雷小军咋种麦吧?大地,一眼望不到头。墒情好啊,像是插根筷子就能长成树。高大的播种机在土地上轰鸣,行走。雷小军说:“走这一趟,就把播种、施肥两件事儿都干了。”农美专业合作社理事长雷小军,站在地头,目光追逐着播种机,他说:“这些播种机,一播就是四层,一层种、三层肥,既不会烧苗,还能在小麦生长过程中持续供给养分。我们七万六千亩农田的秋播任务,五十台播种机,十几天便能轻松搞定。”
打住。你不是说合作社有两万多亩土地吗?咋多出五万多亩啦?人家合作社发展代耕、代种等项目,别人家的土地提供全程社会化托管服务。他说:“深耕每亩四十五、播种每亩二十、收割每亩六十……”全程社会化托管服务涉及农资供应、深耕、播种、绿色防控、收获、秸秆还田、销售等各个环节,每项服务都明码标价。除了“单点”,还有“套餐”——“小麦从深松到耕种,到收获,每亩只需三百块。”雷小军说,“托管就是农户当地主,我来打工。”
在乐亭待了三天,听不够,看不够。看看人家,才知道自己个差多少。人家都像办企业一样种地了,用手机种地了,咱们还在东跑西颠,邋里邋遢,泥里水里呢!范少山这才想起雷小军说过的话,白羊峪缺少一只翅膀,飞不起来。虽说金苹果、金谷子也有网上销售,可人家的“互联网+”一条龙啊!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啊!你守着白羊峪,也就凑合了,可你要下山发展,人家就是样板啊!人家就是方向啊!范少山和张小强兴奋啊,摩拳擦掌,余来锁也服了,不再阻拦金谷子的事儿了。范少山引进了雷小军的手机APP,给种金谷子的农户、农机手安上了。与专家孙教授、农科院的两名教授联网了,教授们不出家门,就可以看到农户提供的病虫害的图片,提出防治措施。
范少山去看欧阳春兰。她正闲得没事儿,在家里的工厂和几名女工轧螺丝钉呢!欧阳见了范少山,愣了:“少山哥?怎么是你?”在一家饭店里,范少山和欧阳吃饭。欧阳说:“这些日子没事儿,父母也不管我。在家待着没意思,就来工厂轧螺丝。每天耳边咯噔咯噔的,挺有意思。”范少山说:“耳边轰隆轰隆的,那有啥意思?还能比绿色田野更有意思?”欧阳说:“省得胡思乱想啊!”范少山说:“有些人,有些事儿,不必记得。”欧阳说:“我总相信一见钟情。没想到,他半夜跑到隔壁女游客的房间里。一大早又和那个女游客跑了。有这样的人吗?你叫我怎么相信爱情?然后,我从西藏,一路哭着回来……”欧阳眼圈红了。范少山说:“这样的人渣早甩早干净。”欧阳说:“是他甩了我。”范少山说:“你就别老想这事儿了。到白羊峪看看吧!这两年变化挺大的。你去了,心情一准好。”欧阳说:“其实我早就想去了,就是怕你们把我忘了。”范少山说:“你是白羊峪的恩人啊!俺们能忘吗?”
欧阳老师回来了!开了欢迎晚会。田新仓、“白腿儿”唱了歌,范少山说了乐亭大鼓,范少军说了快板书……反正挺热闹,然后,白羊峪家家户户请她吃饭,欧阳成了白羊峪的座上宾。她教的白羊峪孩子,在布谷镇小学都成尖子生啦!这不是鸡窝里飞出来金凤凰嘛!这回,欧阳老师继续直播,白羊峪又热了。欧阳还是有想法的,她打算考大学生村官,再回到白羊峪。她支教的时候,就在学校入党了。有了这个条件,当村官就容易了。挺顺利,考上了。来到白羊峪,当了村党支部副书记。这回,人家就是地地道道的白羊峪人了,当然要抓金谷子的农业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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