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骄纵》7.第七章

    
    魏锦沅前一世对于朝堂事务的了解并不多，很多都是靠后来许怡梅的动作瞎猜出来的，五皇子失势的时候比她被算计失了清白要更早一些，她那时一介内宅女眷对于这些政事着实知之甚少，只在哪家小姐办得到宴会上听闻那五皇子是因为惹了什么滔天大祸才被皇上厌弃，后来更是直接圈禁了起来。
    但是近日看他行事这般张扬，连七皇子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想来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说起来七皇子是现在还留在京里的皇子中出身最低微的，他的生母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生了他以后虽然也提了位份，但是不久就去世了，七皇子也被抱养到另一个并不受宠的嫔妃宫里，据说那嫔妃并不是很关爱七皇子，可以想见，在惯会踩高捧低的宫里，年幼的七皇子过得何等艰难，也就造成了七皇子怯懦文弱的性子，光庆帝就更不喜欢这样的儿子了，这些年入得他眼的想必也就太子和五皇子，其余的儿子大都被他分封了出去，七皇子应当也就是这一两年的功夫了吧。
    魏锦沅敲敲脑袋，实在想不起来前世光庆帝把这个七皇子分到了哪里。轻轻摇摇头，这些事也不是她能管得了的，又看见那个内侍在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低声吩咐寻雁：“你去悄悄给那个看马的一点银子让他买点药吧，也是无妄之灾了。”
    痛快得跑了一圈，魏锦沅这一晚睡得很是舒服，第二日早早就起来了。
    寒碧和寻雁更是从昨天小姐接了帖子就开始细细思量今日怎么打扮小姐，因是去赴温泉宴，那妆容就要朝着清淡打扮，不然被那水汽一熏花了脸可就让人笑掉大牙了，好在魏锦沅的相貌底子好，墨笔稍稍一勾勒便眉目更加深刻艳丽，脸色白皙便用不着再涂抹一层白，粉，只淡淡搽了一抹胭脂，嘴上涂了一层鲜红色的口脂，三千乌丝挽成当下时兴的飞仙髻，妥妥就是从天上下来的仙女娘娘。
    青萍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屋子里都亮堂起来：“小姐，你这样打扮真的好看！出去了肯定叫大家都看直了眼，连奴婢现下都觉得心扑通扑通跳得快呢！”
    魏锦沅看向寒碧手捧的铜镜，镜中的她是那样的陌生，她从前没有想过这样打扮，甚至还有些埋怨娘亲将她生得这样好看，藏也藏不住，却不曾想这样的美着实不该被掩藏才是。听了青萍的奉承红霞飞上脸颊，登时比那胭脂色还要瑰丽：“就你嘴儿甜！”
    打理好了头饰，寒碧又捧出一条水红色的裙子来，虽则比不上那天的那条宫装精致，却胜在样式简单，广袖飘飘，十分映衬魏锦沅今日的妆容和这温泉宴的名儿了，想想天上飘下来的仙女也不过就是这样的容颜这样的装扮了吧。
    ***
    魏锦沅领着四个丫鬟到的时候，接到帖子的小姐们都来的差不多了，一个个围坐在一个大温泉池边上的凉亭里，周围是花团锦簇，里面也是春光无限。为着永安公主的温泉宴，各家的贵女都提前做好了功课，穿了轻便的衣衫，画了素雅的妆容，彼此之间正你来我往地打着机锋。
    永安办这些宴会是熟手了，又因为今日确实不同以往，还专门调了一队卫兵守在最外头，加派了不少丫鬟婆子在里面伺候，贵女们都是乘了小轿一路走到这最里头才下轿。
    “霍三小姐今天的妆容真是好看呀，也不知能不能告诉妹妹是哪家的新品？”
    “是呀，是呀，霍三小姐今日可是把咱们都给比下去了呢……”
    “……”
    被她们一阵闹的霍三小姐霍灵香半天招架不住，只说是平常打扮罢了，用的倒是城里宝香坊的新品，才上新的样式。
    魏锦沅下轿时凉亭边的婆子高声通传：“永康郡主到——”
    凉亭中的小姐们闻声纷纷抬头看去，只见一名女子身穿水红色纱衣，面容明艳，嘴角含笑，款款走来，犹如仙女初坠云间，步踏生辉。
    众家贵女都有些失了神，四周静寂无声。
    魏锦沅走进凉亭挨着霍灵香坐下，见霍灵香冲她微笑便也回了一个笑容。
    霍灵香是霍太师的三孙女，也是皇后娘娘的三外甥女，前一世与她交集虽然不多，但在她落魄时也曾出手相助过，魏锦沅这一世有仇要报，有恩也要还。
    另一边的小姐们相互看了看，这般模样的永康郡主实在少见，平日里虽然永康郡主也会出现在各样的宴会上，但从来都是低调得很，没有摆过什么排场，待人也是温和有礼，不会计较那些礼数，更不用说像今天这样一身华贵的打扮，来了便坐在一旁等着她们上前见礼似的，只好讪讪地上前来问好。
    “臣女见过永康郡主。”
    见她们已经福下了身子，魏锦沅才淡淡地道：“起来吧，都坐下吧，大家该怎么聊就怎么聊，毕竟永安这个宴办得还是很新鲜呢。”前世她也是真心对待这些玩伴们的，可是她最终得到的确是只有躲避和搪塞，纵然心里清楚那般模样之下，依附于家族的这群女儿根本不可能帮助她什么，可也令她心寒，她不恨，却也不会再傻傻地付出真心了。
    这群小姐们纷纷坐回原位，掩住眼里的一丝惊惧，开始聊起先前的话题，只是不敢再闹坐在魏锦沅身边的霍灵香了。
    霍灵香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亦是有点儿惊讶，这永康郡主怎么许久不见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过，比起以前确实有了几分郡主该有的架势。
    放下杯子，霍灵香突然瞥见魏锦沅正在盯着前方，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不禁哑然失笑，还是没变多少啊。
    在这样尴尬的气氛中，永安乘了一顶精致的小轿来了，一袭白色素纱衣，边角绣满了莲花纹样，不然粉黛只在眉间点了一点朱砂，看起来灵动非常。
    “永康，你来的这么早呀，我还以为你又会晚来，还想着让云雪去请你呢！”看见一袭红衣的魏锦沅，永安顿时开心了起来，她早就说过，永康这样美的容貌就该穿鲜艳的颜色！
    “臣女见过永安公主。”
    “免礼，免礼。”永安大大咧咧地挥了挥手，“从此刻开始，就不必再遵循什么礼节了，我是请你们来赴宴，不是请你们来给我行礼的，都免了吧。”
    “应该都到了吧，再不到咱们也不等了哦。”永安环顾四周，看起来到了不少人呢。
    一道细细的声音传来，是吏部尚书宁禹聪的女儿宁韶柔道：“惠宁郡主还没到呢，是不是派人去问问？”
    “惠宁郡主的侍女今早来告罪了，说是惠宁郡主舟车劳顿身体不适，今天还起不来床呢，这温泉宴实在来不了了。”云雪站在永安身后定定地回答。
    惠宁郡主身体一向不好，这一路又是颠簸的狠，现在还躺在床上也是十分不容易了。大家又互相交谈一番，决定谢了宴以后结伴去探望惠宁郡主一番。
    众家小姐都在侍女的服侍下进了池子，永安偏要与魏锦沅一起，魏锦沅只得同意，两人选了个大池子，永安又让云雪和云喜拿出事先准备的好几个小香炉，隔不远便放置一个，点上之前从皇后娘娘那里要来的香料。缕缕清香，伴着温泉池里泛起的薄薄水雾，气蕴蒸腾，远远看去，仿若仙界瑶池。众女散落其间，正是仙女沐浴，人间幻境。
    这温泉是山里孕育的精华，在山谷清凉之处，池水也并不总是滚烫的，夏季的温泉水温对于她们来说也是刚刚好了。浸泡在温泉池中，只觉得一切疲惫烦恼都远去了，魏锦沅趴在池边舒服地探出一口气，身上的里衣湿透以后紧贴在身上勾出一抹小小的弧度。
    这群小姐贵女们聚在一起无非就是一起谈论谈论首饰衣料，作几首伤春悲秋的诗作几幅四季应景的画，间或交换交换内宅的各种情报八卦，也没有什么别的稀奇的故事了。这边又在继续讨论先前宝香坊出了新样式的胭脂水粉，哪家小姐觉得哪样最好用，哪样只是样子好看一点也不中用。
    那之前细声细气询问惠宁郡主的宁家小姐趴在离她们不远的池子里，仔细嗅着香炉里的味道：“公主殿下，这香您是从皇后娘娘那里得来的吗？”
    “是呀，母后说还是你母亲进宫时候送的呢。”
    一旁的小姐们听见这边在谈论点香，纷纷好奇地转过头来。
    “这香有什么稀奇之处吗？”
    “好像从来没有闻过这个味道的香。”
    “是新出的种类吧，我不喜欢夏天里燃香，总觉得闷闷的。”
    “我也是，不过公主这里的香闻起来非常淡雅，完全没有气闷的感觉。韶柔，这是哪里的香呀。”
    宁韶柔在池子里泡得脸色嫣红，见众人都问她，略微紧张地说：“是新开的一家铺子，那家的大姑娘特别会制香呢。这种香料据说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香气非常清淡，夏天用正好，她给起的名字就叫‘夏沉香’。只是先前她做的不多，都让我们家买了回来，现在不知道有没有做新的。”
    一众贵女都有些意动，纷纷邀约身边的好友等回了京城以后一起去看看。
    眼见着永安也是蠢蠢欲动，魏锦沅却有种十分不妙的预感，若是她没有记错，那许怡梅好似就是幼时走失到了一户卖香料的人家，不会这样巧吧……
    ***
    京城，昭狱。
    阴沉闭塞的空间里充满了潮湿的霉味和浓重的血腥气，据说从来没有一个犯人能活着走出昭狱，这里挤满了受尽折磨死去的灵魂。
    沉稳的脚步声打碎了憋闷的沉寂，然而死气沉沉的气息没有丝毫波动，坐在昭狱最里面一间的犯人直到那人站定在自己牢房门口也没有动弹一下，仿佛他自己已经是烂在这牢里的一块石头。
    高大的赭衣男子站在外面盯着他静静看了一会，从腰间摸出钥匙打开牢门：“胡大人，太子要见你。”
    牢里的人眼皮跳了几下，继续一动不动，赭衣男子也不再跟他说话，将他带了出来。
    这是胡宪三个月以来第一次看见光，有些刺眼，他使劲眨眼也没法缓解刺痛的感觉，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他早就做好了入狱的准备，安顿好了家人，本以为迎接他的会是一次又一次的严刑拷打和残酷逼供，意外的是他直接被送进了昭狱最里间，一呆就是三个月，每天只有一顿稀粥。
    他很困惑，终于，今天该来的要来了。
    胡宪眯起眼睛看向正前方端坐在椅上的锦袍男子，这便是太子了吧，他不是京官，品级也远远不够进京述职，所以从来没有见过京城里的贵人们，但眼前的人还是令他惊讶了。
    “胡大人，孤确实是有些敬佩你的。在昭狱的三个月，想得如何了。”
    胡宪愣愣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在黑暗里呆了整整三个月，他整个人都变得迟钝了。他没有想到居然是太子把他关在昭狱里三个月，他是个贪官，他是来自首的，他还举报了他的同伙。
    现在太子问他想得如何了，他能想出什么呢？
    “胡大人，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你的同伙只有你举报的这些人吧。”段修哲轻轻地把一张告纸扔在胡宪面前，慢条斯理道，“你这张纸上品级最高的官不过是个知府，他就是再贪又能贪多少银子呢？但是据你供述他所贪的银两足足千万两之多，你猜，这些银子会在哪儿呢？”
    胡宪听着太子一句句地问，冷汗渐渐从额角冒出，他本以为查到那蔡知府便是找着源头了，却没想过他没见识以为知府老爷就是顶了天的大官了，可是在太子嘴里不过一个小小的知府。
    段修哲摇摇头，道：“孤本以为这三个月胡大人该想明白了，没想到还是不明所以啊。”
    “胡大人，孤念在你及时回头，检举揭发的份上给你一个机会，戴罪立功，你可要？”
    胡宪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半晌才明白太子的意思，立刻跪倒在地，喊到：“我愿意，我愿意！多谢太子，多谢太子！”
    恩师，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不管是蔡知府还是更大的大官，我一定会揪出他，让他伏法！您一定不会白死的。
    ***
    夏日不宜在温泉池内多泡，一众贵女披上衣服便坐在池边三三两两闲谈，永安特地从宫里带了几个善做糕点的厨子，这会儿就上了几盘精致的点心，又让宫女们呈上来一早就备好的冰镇莲子汤。
    魏锦沅心不在焉地挑了一块绿豆糕，慢慢啃着，心里沉浸在宁韶柔所说的那个极善制香的姑娘可能就是许怡梅的猜测中，她前一世认识许怡梅的时候，许怡梅已经回到了许家，做了大小姐，与她的庶妹魏瑶曼走得很近，许怡梅小时候走失的事情毕竟是许家的隐私，外人也不会大张旗鼓地宣扬，许怡梅自己也从来不提，她也就对这些事情知道得并不详细，只隐隐听说许怡梅就是在这次的避暑之行中认亲归来的。
    但她确切知道的一点是许怡梅极其喜爱各式香料，也曾经给她推荐过，只是她不喜欢身上有别的味道，很少使用，甚至后来她被许怡梅算计也正是通过香料，所以她现在可以说是对香料深恶痛绝。
    说起许怡梅认亲回家，魏锦沅突然想起来许怡梅似乎是有一个妹妹叫许怡萱的，今日……应当也来了，抬目望去，不一会儿，魏锦沅便看到了那位小姐，聚会时，许怡萱也不大出彩，各方面就平平常常，性子也比较和善，不会与人掐尖斗嘴。
    只怕是这位“二小姐”在许怡梅归家之后就被暗中针对了，想起前世外人提起许家似乎只有一个许怡梅的场景来，魏锦沅不禁有些同情这个还不知道命运即将被改变的小姑娘，可是她除了同情也并不会再多做什么，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别人无法代替你活着，只有你自己强硬起来，别人才不敢欺辱你。
    这是前一世魏锦沅从许怡梅身上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
    咽下最后一口绿豆糕，魏锦沅抿了一口茶，听见永安在另一边叫她过去看她新画的温泉香案图，放下手里的茶盏，莲步轻移，走到永安身边看她的新画作。
    许怡梅我们很快就要再次见面了，虽然这样说有些卑鄙，但这一次重生回来的我不会再输在你的手里了，你从我这里骗走的夺走的一切，我会一件件拿回来，你也要小心，因为我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来对付你，你想得到的就是我要破坏的，你前世拥有的，这一世我会一点点击碎它。希望你足够坚强，不会在这一场游戏中途就崩溃。
    许怡梅，我迫不及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