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之殃》第十七章 重逢

    
    距离一个时辰只剩一柱香的时间了。
    暮云自开场便一直守在台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打败他。
    但打斗了许多回,暮云的额头也沁出一层薄汗,微微粗喘着气,大有精疲力尽之感。
    暮云毕竟是江湖前辈,在金玉榜上位列第三,即便是带着连战的疲惫感,也不是寻常人可以击败的。
    池鱼看着被点燃的长香,目光坚定,运轻功向空庭去。
    身子出了栏杆,却被抓住了肩膀,一股力量将她拉了回来。
    池鱼反应回来,便看到一个身着朱墨色短打的人从自己身旁掠过。
    “不夜天时凌云来战!”
    暮云毫不客气,抡起巨锤就冲了上去。
    时凌云运起元火之力,化作了一个巨大的火盾。
    一锤下来打散了元火,被击碎的元火溅到了暮云的脸庞。
    暮云不适地眯眼,时凌云趁机左右脚蹬地腾空而起,勉强毫发无损,但他却暗暗勾起了唇角。
    时凌云落地时,暮云又想再将破魂锤抡起却顿生无力,好像锤子长在了地上。
    时凌云便趁此机会用元火之力化出了一把长剑,直直向暮云刺去。
    暮云察觉后方的波动,侧身迅速躲过。
    池鱼坐在席中,揉了揉被他抓得生疼的肩膀,看着暮云的反常:“竟然使这种暗招。”
    在场的人都发现了元火之中被加入了软骨散。
    时凌云这场即使赢了,也赢得不光彩。
    暮云本就是以力量操纵破魂锤,软骨散渐渐发挥了作用,纵然灵力深厚,也抵不住四肢无力双目晕眩。
    时凌云最终还是胜了,可场上却没有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欢呼夸奖,反而阵阵唏嘘。
    时凌云冷笑一声:“规矩里可没有不能使用暗器这一条,是暮云前辈太过轻敌了。”
    在场的人都被他这一番不要脸的辩驳惊到,这一代竟出了这么个不体面的家伙。
    “是你太过狡诈了!”
    一声呵斥传来,时凌云瞬间变了脸色。
    池鱼亦是如此,因为这声音,让她熟悉得连心都跟着他语调的起伏不停颤抖。
    说这话的赫然是周郁仪。
    故渊看着风度翩翩的周郁仪,着一身月牙白棉袍,容颜如画,整个人犹如高高在上的皎月。
    眉眼间的一丝不悦让人不自觉得反省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让这谪仙一般的人不开心。
    故渊看着池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默默低下头,掩藏自己严重压抑不住的嫉妒。
    周郁仪是名门子弟,惊才艳艳,行止间进退有度,该斗勇时不怯懦,该避锋芒时不冲动。
    在江湖上是谁人见了都要夸一句后生可畏。
    故渊想着莫冬的签,池鱼对周郁仪念念不忘,也实在是无可厚非。
    但无论如何,我一定不会让阿姐为情而死。
    周郁仪在场上与时凌云打得不可开交,故渊在席中亦是兵荒马乱。
    周郁仪是这一代青云榜上的首甲,平常很是温柔的剑法此刻多了一丝凌厉。
    碎雪剑剑轻如雪,刀身很薄却坚韧无比,处在一个平衡,比软剑更硬,比硬剑更软。
    周郁仪每一剑都夹着窃蓝色的灵力,触之都能感到周身的凉意。
    时凌云虽然是不夜天的大师兄,但修为却委实不行,再者周郁仪也是不曾手下留情,他们这一战很快就结束了。
    时凌云退场时目光冷冷地盯着周郁仪,心里骂了无数狠毒的湖。
    但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周郁仪不仅修为出挑,更是万圣堂的继承人,就算要动手,也不可是在此等光天化日之下。
    “长香只剩下了小半,若无人上场,这地图便归万圣堂周郁仪所有!”
    池鱼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纠结。
    说好了十年后生死不再见的。
    池鱼定定地看着周郁仪,拉住被移到一旁的隔纱,脚踏栏杆飞身入场。
    而池鱼的犹豫只有一瞬。
    什么再见不再见,她与周郁仪的前尘旧怨,远远抵不过姑姑的性命重要。
    “池鱼来战!”
    池鱼正正停在周郁仪面前,目光不夹杂一丝多余的情感。
    池鱼若只按照在金台观所学,是没有把握能够赢他的,只有赌,赌万圣堂在这种情况下不会要这副图。
    周郁仪看到池鱼时表情明显一愣。
    这场相逢,没有烂漫飞花,没有悠扬琴声,没有陈年佳酿。
    两人站在台上的对立面,目光交汇的短短一瞬,走过了曾经的万水千山。
    长香上摇摇欲坠的灰支撑不住落了下来,池鱼剑身向前,带着刺骨的冰川寒气向周郁仪刺去。
    周郁仪的碎雪剑气虽寒却是柔软如落雪,池鱼的任平生天生就带着冰川银石彻底的寒气,也带着冰川银石的冷硬。
    顿时四周都沸腾了起来,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任平生”,讨论的声音就更大了。
    郭云野看着那石剑,突又觉得被砍掉的手臂隐隐作痛,很恨地看着池鱼,只盼她能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鱼思渊亦是愣住了,任平生,是他抢来,给她的。
    周郁仪提起碎雪剑,与任平生直面相迎,池鱼浅云色灵力与周郁仪窃蓝色灵力势均力敌,丝丝缕缕地相融。
    池鱼心知肚明,周郁仪并未用全力。
    剑光闪闪,一招又一招,空气中充满尖锐的摩擦声,凌厉的剑气扑面而来,四散的灵力无处安放。
    长香一点点燃尽,两人却始终没有分出胜负。
    直到最后一丝残灰落下,两人才停止了打斗。
    池鱼将任平生收入剑鞘:“承让。”
    细细看去,周郁仪的左脚后跟,踩在了台外,而池鱼却踮起脚尖,依旧稳稳地站在台上。
    这一场比试,在旁人看来池鱼能赢不过是侥幸而已。
    可只有二人才知道,不是侥幸。
    是周郁仪不能要古图却又不能轻易从这场纷乱中脱身,是周郁仪的退步。
    那越界的一步,是周郁仪故意踏出。
    池鱼最终在众人唏嘘中拿走了这份地图。
    这一个时辰,暮云连战连胜,时凌云阴险狡诈,周郁仪少年翘楚,池鱼小智险胜,足够江湖小曲儿唱一段时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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