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全球穿越开始》第一〇三章 胜者为王(五)

    
    在穿入此界之前,陈东东心中对这个所谓的“陌生新世界”也有过许多的设想,但真到进入此界,她才知道自己想象力的贫瘠。
    穿来此界之后,她发觉自己身在一片莽莽狂野之上。
    尽“目力”之极,也看不到丝毫文明存在的痕迹,只有无垠苍茫的旷野在她的“视野”力无尽的延展,仿佛能延展到天地的尽头。
    天极高,地极广,天与地的界限从未有如此分明,却又从未有如此浑然一体。
    这样的所在本该极其单调,可真实的情况却是,一种另类的纷繁之景清楚至极的呈现在她面前。
    在她身下,也是距离她最近的旷野上,无数黑色的生物在肆意的狂奔。
    它们身高体长,每一头单独拎出来都能给人以巨大的压迫力,但在这里,它们的数量却比蚁群还要多,漫漫的铺陈在大地之上。
    它们有着黑亮而健硕的身躯,四蹄每一次奋起再夯入大地,便如同一柄柄巨锤在一遍遍对大地擂鼓,奏响最热血狂野的自然之曲,尘土飞扬。
    黑而柔顺的颈鬃随着它们的奔跑在它们的脖颈间如水草一般飘摇舞动。
    始终低垂的脑袋,似乎在向身下大地表达谦逊顺服,但额顶那三根随着其头颅低垂正好指向身前、左右两侧,这三个方向的如矛似剑的尖角,随着它们全力而高速的冲锋,给人一种势不可挡之感,它将身体全部的潜能,对于生的意志,一切的一切,全都凝在这冲锋冲刺之中,尖角之上。
    空气都在它们身周发生了奇妙的形变,一个个仿佛被包裹在一层仿佛蛋壳的空气罩中,只有三根锋锐尖角突出于外。
    这样的冲锋,不是一只两只,而是如大地蚁群般难以计数的恐怖规模。
    如此浩大的势头,在看到它们的第一眼,陈东东便下意识的觉得,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挡呢?
    还真的有。
    就在它们冲刺的前方,拦着一线长河,将旷野分割成为两块。
    这线长河之中,水面之上,无数如同岩石的斑点露出水面,就像是一块块浮出水面的礁石,但它们当然不是礁石,而是一只只以逸待劳,等着盛宴主动降临的水中巨鳄。
    无数黑鬃三角的生物从远方极速冲刺而来,哪怕有大河阻路,速度也不曾有丝毫衰减。
    直接扎入大河之中,甚至踩在那一点点“礁石”之上。
    霎时之间,血花溅射,大河因此都被染成了鲜血的颜色。
    既有黑鬃三角兽的,也有水中巨鳄的。
    有的黑鬃三角兽成功渡河,奋蹄泅水,登上对岸,再次启动狂奔;
    有的则永远的留在了这条大河之中,除了点点血沫混入大河之中,连点骨头渣都不曾剩下,已被无数伪装成礁石的水中巨鳄分食干净。
    准备饱餐盛宴的水中巨鳄们,有的连一口肉都没有吃到,就直接被无数铁蹄踩成肉沫,或者被锐利尖角洞穿身躯;有的确实吃了几口好肉,既有黑鬃三角兽的,也可能是同类的,但同样很快就因同样的遭遇而死去。
    双方看似捕食者与被捕食者的关系,但并不存在后者更胜于前者。
    若她所见只是这些,也算不上太过稀罕,蓝星之上同样存在着这种现象,只不过规模和对抗层次上或许会稍逊一筹,但本质却是一样的。
    但这一切只是她看见的表象。
    她还看到,视线中的每一头生物,无论是黑鬃三角兽还是一头头水中巨鳄,都被一根从天际垂落的无形丝线牵连着。
    每一次碰撞,这些丝线也随之变化。
    失败陨亡者,血肉称为其他生物的祭品,可它们体内却有更玄妙的东西随着这些丝线的离开一起抽离。
    胜利者,不仅成功渡河、填饱肚子,还有源源不断的玄妙力量顺着这些丝线注入它们体内。
    受到这种玄妙力量的滋养,奇妙的变化正在它们体内悄然发生。
    因为这种变化太多太密集,当她将视野从局部个体抽离,关注更宏观、更整体的变化。
    这些“丝线”远不止黑鬃三角兽和水中巨鳄之间,在旷野更远的地方,同样遍布此物。
    它们携带力量的往返,从地面返归天际、从天际再降大地,往返不断,就像是灯带如瀑布一般流动,从这个视角看去,整个天地充盈着一种奇妙的韵律和美感。
    只不过,以往这种现象无论是蓝星还是九州,都是人造的,是繁华地带常用的一种装饰手段。
    而眼前所见,却是天造。
    看着这些往返的玄妙力量如同浩大的瀑布,勾连天地之间,她恍惚间产生一种错觉——是否这种“瀑布”的规模越大,便意味着这个世界越繁盛?
    视野从这些生物个体之上抽离,拔高到更宏观的层次,甚至以天地的角度观之,个体的胜败生死根本不值一提,而是这极致的对抗中、在胜败生死之中形成的这种“天地瀑流”本身,于这个世界而言,才是真正重要的东西。
    恍惚之间,此界天地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赛场,大地之上的一切生物,被从天际垂落的丝线串联,是这无可回避的大赛场中的一员。
    对它们自己而言,它们尽可以为自身赋予无尽的意义,可对这个天地大赛场而言,在意的只有胜败,连生死可能都是次要的。
    “这还真是一个奇妙的世界。”
    陈东东心中这般想着,然后仿佛询问般想着:
    “姜爷,接下来我该如何做呢?”
    根据她的观察,她很难靠现在这种状态找准方向穿越旷野,找到此界文明所在之地——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文明的话。
    同样,只有这些野性生物为参照模板的她,也只能用三界创生之法变成某种野物——穿越成一头野物?这还真不是一个好的体验。
    所以,她很想问问姜不苦的意见。
    可惜,她的想法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让她怀疑,姜爷现在是不是已经从自己这里离开。
    当然,也有可能他并未离开,但在这种选择上却不会发表任何意见,甚至,哪怕他一直都在,很可能从头到尾,他都不会主动与自己联系。
    这让她稍微有些失落,却很快便将这点情绪甩开,开始认真面对这个问题。
    ……
    秦慎重觉得自己的运气很不错。
    在穿越来此界之前,他就清楚的知道最难得的就是第一步,也就是三界创生的问题。
    虽然姜爷的目的是来此界谈判,但那是他的任务,而不是他们仨的,只要有可能,能够悄无声息的潜伏下来当然是最好。
    可问题是,三界创生需要有一个模板,而此界对蓝星九州而言是个全新的未知世界,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创生模板,这第一步要想迈出去,不仅看能力,更要看运气。
    现在,他觉得自己受到了眷顾。
    他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豪华宛如神宫的巨大殿宇之中。
    此刻,殿中除他这个状态特殊的穿越客之外,只有一个浑身散发着枯朽残破气息的、仿佛垂死的老者闭目躺在一张床榻之上。
    在他的视角,能够清楚的“看到”老者那即将彻底崩溃的濒死气息,可同样也能清楚的“看到”,老者身上散发着玄妙的力量气息。
    若是正常情况下,穿越到异世界,见到这种人有多远就要躲多远,最好的办法就是别在他们视线范围内晃荡,那出来给穿越者的穿越大计平添波折,不会带来任何好处。
    可现在不同,这个老者正处于濒死边缘,根本无力对他做什么。
    另一方面,在他视野中清楚的看到老者身上散发的各种气息,相当于将他内里的一切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他面前,以此为参照,这就是一个最好的使用三界创生之法的模板。
    至于这老者现在这种奇妙状态背后是否隐含着什么危险,他现在也顾不得那许多,反正此次穿越他也没有长期滞留的打算,若事有不协,提前闪人就是。
    穿越经验最为丰富的他既然拿定了主意,便也不再磨蹭,镜像念头扎入老者体内,然后便用三界创生之法行李代桃僵之事。
    没过多久,原本奄奄一息,闭目待死的老者睁开了眼,好像刚才的濒死垂危只是幻觉,再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妥。
    只不过,外在虽一致,内里却已经彻底改变。
    秦慎重尝试着回忆些什么,若能找到老者的些许回忆,对他在此界行事会有更多好处。
    但是很可惜,一点回忆也没有。
    看起来人还是那个人,脑子也还是那个脑子,可与老者相关的一切似乎随着秦慎重的“上线”已被彻底的阻断封印。
    秦慎重稍感遗憾,翻身坐起。
    可他的这个行为似乎触动了什么,紧闭的宫殿大门很快就被人推开,一群人快步走了进来。
    这群人看到已从床上坐起来的秦慎重,脸上都闪过激动之色,但很快,这下意识的激动就被其他情绪所取代,迟疑,担忧,急切。
    但无论如何,他们的脚步都没有因此变缓,快步来到窗前,三人在前,五人居中,九人居后,恭敬的跪在床前地面。
    “老祖宗,您能醒来,真的是太好了!”
    对于他们恭敬的问候,秦慎重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是认真的打量着这一群跪在自己身前,恭敬喊自己“老祖宗”的孝子贤孙们。
    毫无疑问,最前三人地位最高。
    居中一位看上去是个年逾六旬的慈善老者,单从外貌上看,和他算是同辈。
    左边则是一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成熟稳重的中年男子,右边则是一位丰腴妖娆的妇人。
    在他们后面跪着的十四人,从外貌来看,同样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他们虽然都是跪着,但跪相也有明显的不同,最前三人笔挺的跪着,上身却笔挺板正,只是脑袋微微低垂,看着秦慎重床前阶陛,以示恭敬。
    其后五人则半弯着腰,脑袋低垂得更多,只能看见身前地砖的纹理。
    而最后九人则几乎完全趴伏在了地上,脑袋几乎完全磕在了地上,别说他们大多半眯着眼,便是他们把一双眼睛睁到最大,也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见黑黢黢的一片。
    只从他们这个行礼的姿态,秦慎重就看出了很多东西。
    “规矩这么森严的吗?”他心中暗暗心惊,却不知道这是眼前这个群体的特殊还是这个世界的特殊。
    而随着他们恭敬的问候,秦慎重还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原本什么也不知道,关于老者什么记忆都没有得到的他,这一刻仿佛一把正确的钥匙插入到一个正确的锁头上。
    老者那有关语言的记忆如同解封一般在他脑海中快速复现——这些记忆原本就被记录在老者的大脑里,只不过因为这具身体换了个主人,他无法读取了,现在则如同触发激活一般。
    一来要接收这些新记忆,二来也是在考虑这行人与自己这具身体的关联,他一时间陷入长时间的沉思之中。
    众人都能够感觉到“老祖宗”的注视,但“老祖宗”却长时间一言不发,众人心中都有些犯嘀咕。
    过了一阵后,跪在最前排右侧的那位妖娆妇人稍稍抬了抬头,轻声喊道:“老祖宗?!”
    姜不苦闻言一振,也从沉思长考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看着面前一群人,若是可以,他很想模仿老者的言行举止,可惜,他都没有,现在也不能装傻,那也就只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了。
    于是,他终于开口道:“都起来吧。”
    听到这话,能够明显看到跪伏众人都有些发怔,不过,很快随着中间那位看上去慈善的老者带头,众人都纷纷起身。
    慈善老者小心打量了秦慎重一眼,先是迟疑了一阵,最后却还是不得不轻声道:“老祖宗,您既然醒了,十番赛可就要重启了。”
    秦慎重听得莫名其妙。
    十番赛?
    这是什么东西?!
    他努力回想,希望如同刚才语言激活一般,能借着这股外界的刺激激活相关记忆。
    可惜,他只能回忆起一些零星片段,根本无法拼凑成整体。
    这让他为难起来,接下来我该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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