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之殇》114 什么才是苦海

    
    就在张景走后没几天，青城怒气冲冲地重进胧月庵，看见打坐的青鸾，也不顾众尼姑，一把扯起来就走。
    “青城，你放手，这里是清静之地。”
    “不放，除非你跟我回去。”
    “你放手，不要在这里撒野。”
    “不放——”青城连头都不回，扯着青鸾一路走。
    青鸾就这么被一直拖着，中间连住持，众尼姑来拉都被他一手推开，青鸾恐他有犯浑，只得说;”你松开，我自己走，好不好！“青城只是不信，依旧连拉带扯地把青鸾拉出了门外。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出了大门，青鸾站定不走了，揉揉酸痛的胳膊，手腕。
    “石峰告诉我的，他说你每日在这里早晨晨课，中午去挑水，到了下午不是打扫院子就是去后山天地干活，晚上又是功课，他都看不下去了，他要是不说，我还要找到什么时候。”青城眼里直冒火。
    “这里清静。”青鸾转过头，看着山下。
    “清静，你是来清静的吗？你是来折磨你自己的，姐姐，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瘦成什么样子了，眼圈全是黑的，采薇的死，石逸的死，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这么折磨你自己？”青城不解，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受折磨，我为他们祈祷来生的幸福。”
    “来生，今生都过不好，还谈什么来生？别跟我讲什么前世今生的鬼话，我们只有今生，没有来世！”青城讥笑，拉着青鸾又往下走。
    “我不会走的，我也管不了你，我眼不见为净。”青鸾一把从青城手中扯掉自己的手腕。
    “我没有做错什么，难道我就应该听命运的摆布，一辈子躲躲藏藏，见不得人吗？”青城不肯罢休。
    “你现在这是不归路，一旦出事了，你还有命吗？“青鸾痛心疾首。
    “你就是归路了吗？你看看你自己你做错过什么？凭什么受此惩罚？“
    “你这是在欲海里挣扎，苦海无边——“
    “别跟我说什么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青鸾还没说完，就被青城打断，”什么是苦海，什么都没做却一夜之间家破人亡，那才是苦海！拼了命地挣扎，却依然苟延残喘，那才是苦海！明明生活在太阳底下，却见不得阳光，那才是苦海，以前我在苦海挣扎，我现在已经上了岸！“青城怒吼，双目圆睁，眼睛似乎看着青鸾，但是又似乎看向了更远的远方，就像两个黑洞，深不见底。
    “我劝不了你，你也劝不了我，就让我在这里吧。”青鸾不想跟他多说，因为根本说服不了他。
    “不可能，我不会留你在这里受苦，我不是张景，我不怕你生气，我也不怕你不理我，我就是把你绑回去，也不会让你在这里干苦力。”
    “你让我怎么回去，那里满屋子不是采薇的衣服，就是采薇的声音，要不就是石逸的琴，笛子，你让我怎么回去，怎么回去？”青鸾悲恸，眼眶酸涩。
    “我可以给你另外置办一个宅院，你住，我常去陪你，姐！”青城也算是明白了姐姐的痛。
    “你回去吧，我在这里呆腻了，我自然就回去了。”青鸾想哄弟弟走。
    “你休想哄我，什么时候是呆腻了？说不定我今天走了，你明儿就换一个尼姑庵，你告诉我个期限，我到时候来接你，而且不还不能离开这个地方，你要是敢离开，我就去锦衣卫指挥使那里找你，我保证全城的锦衣卫一起出动，一定可以找到你。”青城大小就知道姐姐的死穴，那就是心软，她最怕的就是亲人的痛。
    “你——”青鸾无奈地扭过头，被弟弟捏住死穴，却无能为力。
    “下个月，初五我来接你，就这么说定了。”青城说完，扭头就走，刚走几步又回头，
    “姐，世上就剩下你我了，难道你要我尝尝失去最后一个亲人，是什么滋味吗？”说吧青城扭头，下山，走了十几步，左右闪出七八个随从，跟随而去，青鸾呆在原地，一动不动，望着青城远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