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青叶那边儿的“远音”很快就接通了。从屏幕上看,他应当是在他自己的家里,头上披着毛巾像是刚洗过澡,身后的背景中有相当典雅的壁画花纹的壁纸。
“诶,在客厅看电视么?”安琛自来熟地随口问道。
她表现出跟罗青叶已经很熟悉的态度,这也就会让对方产生他们真的很熟的错觉——这都是撩帅哥儿套路了。
“我这是刚打开电视。”罗青叶看了看安琛这边,有些惊讶地问道,“你这是在……餐厅里?”
“是啊,我现在才吃晚饭。”安琛故作可怜地感慨道。
罗青叶奇怪地问:“你不是中午就下班儿了么?忙什么呢,忙到大晚上的。”
“我还有一份儿工作。”因为要让罗青叶代替奇诺,安琛有些事儿也就不便再瞒着他,只是肯定不能透露自己教皇储君的真实出身,“在帝空之盾集团,这才是我的主业。”
“帝空之盾?”罗青叶显然没听说过这个。
“就是搞航天航空的。”安琛简短地解释了一句,而后直接切入正题,“对了,我正要跟你说科日杜小姐选主司的事儿。”
“科日杜小姐选主司,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罗青叶迟疑地问,“你该不会真想让我去参选吧?!”
安琛微笑着点了点头:“是啊。”
“这也太不切实际——如果要冒充其他贵族家的圣子,这得犯诈骗罪吧!”罗青叶连忙拒绝道,“肯定不行,就是想疯了也不行!”
“别急着反驳啊,这可是格雷科家族继承人的安排。”安琛抬出了柏安卡的名号,“格雷科家族你知道么?就是最高检察官的家族。有格雷科小姐作保,即使诈骗也不会被追究。”
“那不行,就算法律不追究,这也是违反道德的。参选主司的圣子都得先拜见圣母陛下,冒名顶替的能好意思么?”罗青叶反问她道。
蜂王国政(和谐)教合一,平民所崇拜的真神也就是圣母教皇,社会道德与宗教教义密不可分。而事实上如果驱动“神迹”,α女性能够感知到其他人的情绪,因此冒名顶替的确有可能被拆穿。但根据安琛与柏安卡、秦笙和玛莉娜她们的实验,α女性发动“神迹”的精度十分有限,而且即使面对着的不是科日杜·狄安娜而是感知能力更强的安琛,她恐怕也无法区分因为欺骗而产生的紧张和单纯参加选拔的局促感。
安琛看了眼周围,餐厅里此时的人很少,大概不会有人能听清楚她跟罗青叶的对话,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嘿,你难道不觉得,只允许主司从贵族圣子里选拔才是不公平的么?又不是多了胳膊少了腿儿,平民为什么不能当主司。以前无论是选大祭司还是贵族家的主司,都是进行全国普选,立法仅允许大祭司和主司从贵族圣子里选也不过只有不到一百年的历史。”
“可立法也是先圣母陛下决定的啊。”罗青叶蹙眉说道,“你只是从逻辑上觉得不公平,但真正的‘公平’应该反映圣母陛下的意志。”
安琛摇了摇头说道:“你想没想过,那时候教皇如此立法,多半儿只是为了消除民间把男孩子送到皇宫‘侍奉’的传统陋习呢。老实讲,我觉得不应该总是称教皇为‘圣母’,教皇归根结底也是人,而不是‘神’。”
“你这话说得,‘神’不本来就是人么?”罗青叶只是觉得她说话有些令人难以理解。
“唉,那我换个说法吧。”安琛又说道,“要求必须从圣子里选大祭司和主司的立法,距今已经有快一百年的历史了。这也就意味着它即使体现了圣母的意志,也只是体现了圣母将近一百年前的意志。而现在的圣母是怎么想的,咱还不知道呢。但格雷科小姐需要找个人代替她弟弟参选,这是眼前的、确定体现了贵族当下的意志的事情,就问你想不想去吧。”
“我……”罗青叶微微蹙眉,转而问道,“我要是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安琛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有你这样,说自己是‘鸡犬’的么?”罗青叶忍不住笑了。
“你明白什么意思就行了。”安琛在显示屏的摄像头前夹了一块牛肉吃,随便嚼了嚼后咽下去说道,“明天我带你去见见格雷科小姐。毕竟是我跟人家推荐的你,你可得好好表现啊。”
罗青叶还没正式答应呢,她这就开始安排第二天的计划了。不过这既然是受到圣母陛下眷顾的贵族家族的决定,身为虔诚的信徒他其实本来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明天就见格雷科小姐?!现在都快十点了——”罗青叶惊讶道,“你怎么不早说呢!”
“哎,没关系。”安琛以安慰的语气说道,实际上的内容约等于满嘴跑火车,“我是拿我的名誉作保,我在格雷科小姐面前还是很有面子的。对了,明天到农场的时候,你去找负责人请一周的假——以防万一还是两周吧——误工费明天就给你,之后的一切费用咱这儿都包了。”
“嗬,说得你好像挺有钱的样子。”罗青叶故意挑眉道。他倒是知道安琛是骑着黑鹰马蜂的富二代,支付一个采集工一周的收入和伙食费自然不在话下。
“又不是我的钱。”安琛偏过头,向视频那边儿的罗青叶指了指身后墙上印着“帝空之盾”的机翼和移液器标志,“这是集团业务,都能报销的。”
“你们集团很厉害么?”罗青叶好奇地问。
“厉害倒不敢说,但是地方特大,光研究站就有十七个。”安琛“谦虚”地说道。
“那你们还招人么?”罗青叶连忙问道。
“招人是招啊,可也不是所有工作岗位都空缺的。”安琛随口问道,“你本科是学什么专业的?”
“本科?我要是上过本科,还会到采集农场工作么?”罗青叶不禁抱怨道,“你瞧瞧农场里那都是什么人,整天就知道谈恋爱——多半儿也是因为上中学整天不学习光谈恋爱,才谈到连大学都上不了。”
安琛心里觉得好笑,他觉得农场里的人都想跟他谈恋爱,只不过是因为他是个帅哥儿而已。对于那些相貌普通的男采集工,情况可能会完全相反,但俊男美女们的确也很少会考虑那些平凡人的感受。
曾经有位思想家说过“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而当平凡人甚至并不“吵闹”时,他们的存在感也就微弱到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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