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小哥哥》20.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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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刚才在看什么？”周琴一边熟练地打着方向盘，一边看向坐在副驾驶的弟弟，“叫你两声都没听见。”
    对于这个天降而来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她并不反感。两人本就差了六岁，而这个弟弟向来安静不闹腾，因而姐弟俩这些年来也算是和睦共处。
    周承骁生母早年一个人抚养他长大，后来病逝找到了他们的父亲。周建雄就把他领回家的时候，他才只有八岁。虽然年纪不大，但他从小就很懂事。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有时候周琴都觉得看不透她这个弟弟，他向来心思深沉，有着这个年纪同龄人不该有的成熟。
    周承骁向来冷静克制，周琴从来没见过他痴迷过任何东西，游戏也好，篮球也好，动漫也好，他的喜欢都是很表面的，可有可无的。有很好，没有也不影响生活那种。
    所以今天她过来接周承骁的时候，发现他竟然也会走神，甚至说是专注于另一件事，这个发现是极其令人震惊的。这让她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么有魅力。
    周承骁心不在焉地盯着微信上刚才给瞿双双发的那条信息，敷衍道：“没看什么。”
    周承骁刚刚在等周琴的时候，无意间看见了街角咖啡店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打在女孩儿专注工作的侧脸上，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魔力，很是吸引人。周承骁无意间看得怔神，是以周琴连叫了他两声都没有意识到。
    周琴见他不愿说，便识趣地换了个话题：“爸的意思是，让你假期回家里来住。你怎么说？”
    周承骁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我一个人住自在。回去干什么，给家里人添堵？”
    周琴沉默了一下：“你要是介意我妈，她这周末就会去美国出差。你开学前她应该都不会回来。”
    周承骁：“你多虑了，我没有介意景秀姨。”
    周琴的母亲自从周承骁进了周家大门后，就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对于丈夫这段外遇，她是非常介意的。但出于名门闺秀的教养和及家族利益的牵扯，她不能爆发，也不能离婚，只能按而不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她还有另一个顾虑，多了一个周承骁，就意味着多了一个争家业的人。是以虽然她没有虐待过周承骁，但言谈行为里无不透着蔑视和处处防备。周承骁从小心思通透，早早就看明白了这其中利害关系。他的处理方式便是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免得惹得人家心烦了专门对付他。上了高中以后，他更是以上学太远的借口从家里搬了出去。
    周琴叹了口气：“承骁，跟我你就不用绕这些弯子了。这些年你的委屈我都明白，上一辈的恩怨，的确不应该强加到子女身上。不过那毕竟是你的家，你总不能一直不回去吧？”
    周承骁不置可否。
    周琴：“你好好想想吧。不过……今晚就在家里留宿吧？”
    “嗯。”周承骁淡淡应了一声，视线淡漠地转向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
    家？这个词对他来讲太陌生了。那个地方于他来讲，毫无归属感。虽然现在的生活条件比以前好太多，但他依旧怀念和母亲相依为命的那几年。他所求不多，他疯狂怀恋生病时母亲熬的红豆粥，生日时母亲和他一起吹蜡烛时的那份简单的幸福。他不需要什么锦衣玉食，名车豪宅。在现在这个‘家’里，有许许多多的规则，各种各样的‘应该’和‘不应该’，这不是他应该过的生活。现在的这个家，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牢笼。
    握在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周承骁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点开了微信。
    瞿双双回了两个字。
    【暮年。】
    寒冷的心因为这两个字蓦然温暖起来。
    暮年，暮年。果然是你。
    周承骁手指轻轻摩挲着屏幕上那两个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
    坐在周承骁身边的周琴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眼中微微露出些惊讶的情绪，却没有唐突地去追根究底。她从来没在周承骁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他的目光缱绻而温柔。
    直觉告诉她，给她弟弟发消息的，应该是个女孩儿。
    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儿。
    ……
    瞿双双自暴自弃地发了信息后，手心都紧张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此时瞿双双和齐玥已经在烤肉店坐下，齐玥一边喝着杯子里的冰水，一边全程目睹了瞿双双从收到信息的兴奋，到终于编辑好信息发送的紧张娇羞。
    她甚是不满地睨着瞿双双小媳妇那样儿：“瞧你这点儿出息，一条短信都能把你高兴成这样。别忘了人家刚刚上了另一个女人的车。”
    瞿双双自顾自盯着手机屏幕，对齐玥的揶揄充耳不闻。她静止了片刻，又赶紧补了一条：“拜托帮我保密啊！”
    这条信息刚发出去，周承骁那边就秒回：
    【封口费？】
    瞿双双：“……”
    言简意赅，敲诈得坦坦荡荡。
    瞿双双一直觉得，自己认识的周承骁和大家认识的周承骁不是一个人。
    齐玥已经在点菜了，问了瞿双双两次要那种牛肉，瞿双双都没回。齐玥放弃口头交涉，直接劈手夺过了瞿双双的手机。
    瞿双双：“诶—你干嘛？？”
    齐玥：“我看看他说什么花了能让你这么聚精会神。”
    齐玥瞄了一眼屏幕上短短的两条信息，微微挑一挑眉：“啧啧，高手啊。”
    瞿双双急眼了：“齐玥！！”
    齐玥把手机扣在一旁：“好好，我不说了，先点菜。吃什么牛肉？”
    瞿双双：“雪花吧。”
    齐玥：“君子所见略同。黑豚肉？”
    瞿双双：“必须有！”
    齐玥：“牛仔骨？”
    瞿双双：“可以有。”
    齐玥：“蔬菜？”
    瞿双双：“你看着办吧，我都吃。”
    她说完，眼巴巴望着齐玥胳膊肘下的手机。
    齐玥摇了摇头，将手机还给了瞿双双：“真受不了你。”
    瞿双双拿过手机，赶紧打字：
    【那……我请你吃饭？】
    发送前，她手指顿了顿，真心诚意地踌躇着，吃饭会不会太随便了？还有什么可以当作‘封口费’呢？
    还没摁下发送键，周承骁那边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宫田骏二的《风之国》上映了，日本那边评价好像挺高的。看了吗？】
    瞿双双这次秒懂：
    【没看，我请你看电影吧!若不嫌弃……就当封口费了。】
    周承骁回了一个笑脸。
    瞿双双：【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周承骁：【周六？】
    瞿双双：【好好！我订好票时间发你！】
    周承骁：【ok】
    瞿双双放下手机，仍旧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已经开始自动脑补和周承骁看电影的画面了……
    齐玥盯着瞿双双的傻样研究了一会儿，忽然吐槽道：“喂，考虑下观众心情，能别当众发|春行么？”
    瞿双双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收回脑中遐思。
    齐玥促狭地眨眨眼：“这么让你‘兴致勃勃’的事，你就没打算跟我分享一下吗？”
    瞿双双脸颊微微发热：“咳……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这周六要和周承骁去看电影。”
    齐玥：“我去！！”
    她声音稍微有点大，引得领座两桌的人不约而同地朝她们这边看过来。
    瞿双双冲她做了个压低的手势：“小声点儿。”
    齐玥赶紧放低声音：“抱歉抱歉。我只是没想到……”
    瞿双双：“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周承骁动作会这么快。
    齐玥捧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眼神游移：“没什么……对了，你们要看什么电影？”
    瞿双双：“《风之国》，不瞒你说，我等着电影引进等了好久了。宫田大师的收山之作，岂能不看。”
    齐玥神色复杂：“emmmmm……双双，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事了？”
    瞿双双一脸懵：“什么事？”
    齐玥：“林竞也约了你星期六看《风之国》啊……”
    瞿双双纠正道：“是我们，我们……之前我不是跟他说了你也一起去？他都答应了。”
    齐玥：“……”
    瞿双双：“然后不是说好我放鸽子，就你跟他一起看吗？”
    齐玥神色复杂：“喂，你玩儿真的？！”
    瞿双双：“这不明白着的吗？我向来言出必行啊！”
    齐玥：“……我看还是算了吧。你直接回绝林竞不就行了？要是在电影院碰上了，得多尴尬？”
    瞿双双：“放心吧，我不跟他去同一家电影院不就好了。齐玥，你向来胆大心细，人又这么聪明，难得独处的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你以前不是经常教育我，喜欢就要主动争取吗？”
    齐玥：“我想想。”
    瞿双双：“别想了！再想黄花菜都凉了。你不都默认了吗？”
    齐玥像是被噎到了一样：“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默认了？！”
    瞿双双：“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齐玥叹了口气：“那好吧，那你千万别买到同一家电影院了……”
    瞿双双安慰似的拍了拍齐玥的手背：“放心放心，我会先问好他买的哪家的。他买城东的，我就往城西买！”
    齐玥：“好吧……”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