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桨的声音在二人头顶盘旋, 辛耀祖的余光里, 辛博文从天而降, 来到面前, 鞋尖抬起了他的脸。
“小丑也想登大堂?”
辛耀祖觉得不好, 已毫无反击力。
辛博文示意将人带上去, 童言仍不罢手,奋力在他身上画。辛博文拉住了道:“宝贝,行了。这就弄死了, 便宜了他。”
……
辛耀祖再一次醒来已不在广阔美丽的海面。
暗室里坐着微笑的辛博文,一脸死灰的童言。
他手脚被缚在铁架。
辛博文问:“除了你, 还有谁?辛耀宗参与了吗?”
辛耀祖说:“辛博文, 你敢动我一根毫毛,老头子不会放过你的!”
辛博文轻蔑笑说:“他老了, 该退位让贤了。若不是我撑着, 你们连给手下的工资都发不起。你指望他, 不如指望耶稣。”
辛耀祖说:“南面的生意不要了, 那边都是我哥的天下——”
辛博文低垂着眼,转着手上的骷髅钻戒:“所以拿了你这一份, 就有资本去南边创世界。”
“你傻啊,你说拿就拿。”辛耀祖双手吊在半空,浑身是血笑着。
“所以要靠我亲爱的弟弟……”
保镖应声脱了辛耀祖的裤子,抹了酱汁在他身下, 密室里冲进四只欢脱抖擞的大犬。
童言转过脸。
辛博文笑着将手机对准了辛耀祖, “说——辛耀宗为什么要支使你到岛上暗杀我?”
辛耀祖不说话, 将眼去看童言。
辛博文说:“我没什么耐心,你快些……”
辛耀祖叫:“童言,童言,我爱你……我不退缩了……你别生气,你说话……”
辛博文哈哈大笑。
辛耀祖还没从迷糊中转过意思。
“Beauty,给我们耀祖哥哥好好爽爽……”
一只犬闻声兴奋上前,辛耀祖大叫着,狗只是伸出舌头欢喜地舔。
辛耀祖怕极了,身体却全然相反。
随人拿出一罐玻璃瓶,内里乌压压地窜动着无数红色小虫。辛博文举在手上,目色赞赏。“红火蚁,想不想尝试一下比Beauty还火热的?”
辛耀祖不停叫着童言。
辛博文一皱眉,“别叫了。你弄死了她的女人,你还指望她救你?”
辛耀祖傻住,半晌:“什么,什么女人?”
辛博文笑着,按在童言肩头:“我给你介绍一下,我女人,童言。你在Flame上撞下去那个是她爱人。恩——就是我妻子。”
辛耀祖愣怔着,片刻疯狂大笑道:“什么?你疯了?”
童言立起身往外走,“你快了结了他。”
辛耀祖叫道:“童言,别走,童言!那个——那个什么女人,不一定死了……真的,你听我说……”
童言转过头,他眼睛里有着慌乱的不确定。
“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你哄我?”话落已握住了辛博文手上的玻璃瓶,兜脑爆碎在辛耀祖头上,红火蚁跌了一身,蚂蚁沿着伤口往酱汁处涌,房间响起辛耀祖的嘶嚎。
辛博文一撇嘴,啧啧叹道:“我和你说过,别惹她,她可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
辛耀祖迟迟地知道了,童言也是个疯子,和辛博文一样。只是太迟了,已经恨错难返。
辛博文吩咐:“收拾收拾。我录像。”
童言坐在外面。
报仇了。可是辛博文还活着。
她管不了这么多了。让他们自己处理自己的矛盾,让他们一家自相残杀,本来就是她所能做到的极致。
她只等着一切完结,把真像告知辛博文,然后结束自己。
狗撕咬的低鸣和人的惨叫和在身后的屋内久久地盘桓。
辛博文握着手机从屋里出来,拾起了童言的手:“事情完了,我们去阿拉斯加玩。飞机上看麦金利的风景很美。那里有我亲手建的小木屋,我要把你剥光了在外面??恪!
童言沉默着。
“你不作什么反应吗?我都不习惯了。”揽住童言的腰,贴在怀里。
童言问:“你到底爱迷轻吗?”
辛博文静了片刻。“怎么了?难道我要表现出我的伤心才能表示爱么?你的心真的就这么大?”
“辛博文。你弄错了一点。我爱的是她。我从始至终就爱过她一个人。我可以为了她接受你提出的一切荒谬决定——包括你同时——拥有我们两个人……但前提是,有她。”
辛博文昂着头,说:“我已经失去了她,我不能再失去你。”
童言摇着头。
“我们完了,辛博文。”
辛博文绞紧了童言的臂,咬牙沉声说:“你还承认我们有过……我不会放你,永远。”
屋里的人持着电话走出来,对辛博文耳语。
童言让开身子。
辛博文接过电话,笑着问:“怎么样,辛耀宗,有什么要说?”
童言从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的听筒听见对面人说:“我在Flame的崖边救下一个女人……车挂在崖壁横生的树枝上。想问问你……还要不要我给你保管?”
童言一颗心沸腾了,瞪大了眼望着辛博文。
辛博文看着童言,问:“你说有就有,证据呢?”
“打开你的手机,看看。”
辛博文掏出手机,随即发来一条视频邀请。打开来,里坐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嘴被封着。胶纸哧啦一声被撕开,画外有人道:“说话。”
女子惊恐地说:“cici,cici……在不在。”
童言要冲上前,辛博文一把拦住了,两名保镖立刻按住了人。辛博文道:“什么条件?”
“带着我弟弟,单独来欢喜舍。”
“欢喜舍”,分明是个代号。
“时间。”
“当然越快越好。你懂规矩的。”
视讯中断。
屋内人声哼吟。还没有死。
童言一瞥屋内,脸上是妥协的答案。
辛博文掏出枪,上了膛递给童言,向屋内一递眼:“想救回轻轻,杀了他。”
童言激动说:“杀了他?杀了他还怎么可能换回轻轻?”
辛博文握住了童言的腕,拖进屋子,满屋甜香的腥腻……
是某种压抑气味的芳香剂和血腥混合的味道。
童言压抑住了作呕的感觉,地上的人已残缺不全。
辛博文道:“你认为带着这一坨肉回去,迷轻就能得救?”
童言不能怀疑辛博文,此刻她只有巴望眼前这个恶魔。
辛博文笑道:“但我要确定,你和我在一条船上。”
枪放在了童言手上。金属冰凉坠重的感觉,是夺人生死的生杀大印。
童言握住了枪,对准了那人的头颅,以往的射击都是标靶。那个人——是这场仇恨里最无辜的……
开了枪,就再也回不去。
可是没有了轻轻……还要什么退路?
枪声惊飞了血阳下的孤鸦……
童言指一松,枪脱落在辛博文手里。
一旁的人将录像递给辛博文。
辛博文握住童言的脸,“等我。”
童言拉住了切切地说:“小心。”
她知道她为何这么说,他也知道,但彼此都装傻。
辛博文按过童言的头,吻她的嘴。
童言尽力地按捺着,为了迷轻,什么都可以。
……
童言坐在教堂中,十字光纹印在仰望人的脸上。高高在上的神歪着头,摊着手,满载无奈。她应是被神排除在外的弃儿。爱着不该爱的人,染上鲜血的手,和恶魔同缚。
极光的尽处未必是出路,也可能是盲目的地狱。
童言在听不见枪声的平静里获得了极端的救赎。
如果辛博文死了,那么她的故事就结束了。
童言抱着手自问,长长的道路无边无际,可以看见路的终点站着一个身影,对她伸出手,说:“来……”
……
辛博文的狗每天用生肉喂养,专人教养捕猎。
那日后,有连续两天没有喂食。
童言坐在院子握着酒发呆,第三天过去。
天空有蓝一片粉一片的断云,院子偶尔也有虫蝶飞过。
不仅仅是这间疏离而开阔的红瓦白房,以圣子疗养院为中心向外延伸,一整个小镇都是辛博文的地界。
有了那段录像,她再也逃不出去。迷轻回来,她们的未来也只是埋藏在灰霾下的小房间。她怕迷轻失望,她更怕失去迷轻。
绝望地度过了第六日,童言已无法猜想更好的结局。一时一刻也熬不下去,没有迷轻的确切消息之前,连放弃都不能做到果决。
只是每日地在教堂静坐,当有人前来祝祷,便避人离去。
湿淋淋的阴蓝世界里,童言举着伞,大雨沿着筋纹滑落无数水晶飞溅在脚下的水潭里,打乱了黑色的倒影。灰色街道的前方,响着警笛和急救的和鸣,群人围着一个酒馆,里面不断地往外抬人。颠簸中垂坠摇摆的手,血和苍白分外鲜明。
人们议论着,似乎是有人在此开枪杀人。
不远处钟声响起,人们抱住了双手闭目祈祷,童言仓皇赶回院中。
保镖说:“童小姐,你有朋友来了。”
童言还来不及反应,屋里面已走出一个苍白的少女,披着那张月下白茶毯。
童言定了一定,飞上前一把环住了她,迷轻的脸在她肩头带着一丝疲倦的淡笑。
童言的唇从她的耳际吻到她的额头,捧住了她瘦小的脸,大颗大颗的泪顺着脸往下滚。
迷轻去擦她的泪,失声地唤:“cici……”
童言捏住了她的下颌,侧脸深吻住她柔软的唇。
迷轻把手挂在她的肩颈,身子仍是软而无力。
童言把她抱进屋子,拥着迷轻缩在沙发一角,指梳着她的发,细细地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患。
“几时回来的?他们打你了么?”
迷轻摇头,疲惫地眼皮直打架,只是不睡靠在童言怀里。
“我没事。辛博文叫人把我先送回来。”
童言思量大约是僵持了许多日。辛博文如何?活着还是死了?
她问不出口。
是不该心软仁慈,对于一个恶魔。
可是为什么?
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他救了她的迷轻。
他是害她们走到这一步的罪魁祸首。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