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战国》#005 司界大人的指示

    
    如果幕后黑手是唐奇，他决不会原谅这位哥哥。
    口头上答应入部，但作为官府，还是要走一趟正式的手续。原河要将二人的姓名、种族及背景简略禀明司界大人，再由中央发落正式批核文件，才可以真正进行任务，以及支取薪金。
    “需时大约多久？”
    “我们是总部，不是地方分部，这些官式文件，我直接去司界大人府上转一圈就行。”
    原洛说得轻松，开始准备笔墨撰写文件。
    唐幻越来越觉得一别人间三百年，就是隔世为人。
    以前明明都只是木刻或竹刻，没想到一晃眼间，就有更便利的书写工具。
    之前在客栈打听过，是二百多年前那位叫关景的大人创造的。
    那位人物会不会太伟大了？难怪有人说他背后受妖魔鬼怪支持了。
    周弃明说在批审期间，先安排他们居住的地方。界限部在王畿内购入一所宅第，他们几人都是住在那边。唐幻觉得没有问题，他一心报仇，对于住在甚么地方，倒不会介意。
    周弃明及朱德明返回地面，一头黑猫待在柜台上睡懒觉。朱德明想恶作剧，被周弃明阻止，然后他轻轻抱在怀中，继续带路。
    “那只黑猫是……”
    “曹琳，方才你都见过的婆娘。”
    原来她是猫妖，难怪难怪。
    “幻儿，你注意到吗？”
    “咦，很明显。”
    唐氏父子尾随二人，终于注意到周弃明不乎寻常的地方。
    明明是瞎子，却不需要拐杖，在道上自如行走，甚至自动避开阻碍物。
    “这个男人不简单，他的功力比你更要精纯内敛。”
    唐理则自从换成这副身体后，开始获得比人类更强的五宫，所见所听所闻，都与以前差天共地，彷佛打开全新的世界之窗。
    妖所看见的世界，与人类所见的完全不同。
    四人一猫回到宅第，周弃明放下黑猫，为唐氏父子安排左边其中一间房子。
    “床只有一张，要不要我添多一张？”
    唐理则道：“不用了，我习惯变成蜈蚣睡觉。”
    唐幻道：“我不用床都可以睡觉。”
    看样子是没有问题了，周弃明让二人好好休息，随后就退下来。
    唐理则马上变成蜈蚣，趴在桌子上睡觉。唐幻没有休息，独自在宅第中随意走动。恰好看见魏安指挥一批官兵，将朱德明那台机械铠甲搬进来。
    唐幻当然认得这部伤害自己右足的元凶，似乎忘记是他自己出脚在先。
    朱德明当时将铠甲留在现场，他就奇怪不怕被人偷去吗？原来是有专人回收。
    “咦，你怎么会在这儿？”
    魏安一直留在宇洪客栈善后，摆平一切问题，如今才回到宅中。唐幻简述自己加入界限部的事，他很快就理解过来。
    “像你这样的人材，部长绝对不想你离开。”
    “不，我只是想要找出哥哥，狠狠揍他一顿，才需要借用你们的力量。”
    “你哥……唐奇那个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们追查四年，今天才头一回碰脸。”
    完全没法料及对手几乎入魔，若然放任不管，完全成魔后恐怕不是对手。
    魏安摇摇头，也许“半魔”就是对方的目标。完全魔人化，代表不能留在现世，只能待在魔界中。
    惟有半魔程度，虽然力量不能与真正魔人比拟，但可以在现世自由行动而不惧人间的毒素威胁。对方企图让秦国及魔族势力侵占四国，为便利在现世活动，不可能放弃这便利的“优点”。
    “噢！我的爱机，欢迎回家！”朱德明招呼众士兵，要求他们按指示搬去指定地方。
    “说起来那具巨大的盔甲是甚么东西？”唐幻不曾记得三百年前有这样的玩意。
    最初见到时以为盔甲内的是一位巨人，没想到是一位少年人。
    “一位墨者送给他的礼物。”
    “哦，现代还有墨者吗？”
    “当然，为阻止战争，他们一直研究更强的装备与武器。”
    唐幻小时候只是听乡里提过天下各地有墨家，善机械机关及守城之术。父亲也说过，只要秦军攻打的地方，都有墨者早一步赶去帮忙，阻止秦军进攻。
    三百年了，有改变的地方，亦有不变的地方。
    文质彬彬的魏安学识广博，而且与唐幻投契，二人就此开始聊天，顺便更多瞭解这三百年间发生的事。之前在客栈中，往来接触的人以凡夫走卒居多，他们根本不会回答太深入的事。真的有官员来了，又不可能冒昧讨教，结果父子下山快一年，都是不熟悉这个世界。
    “你们是一年前下山？”
    “嗯。”
    察觉到唐幻那副冷淡的态度，似不欲多提。魏安深明当中必藏有更多秘密，却尊重对方而没有追问，识趣地改变话题。
    魏安谈论天下形势，在唐幻小时候还是七国大战，中间尚存鲁、卫等小国，如今已经不复存在。
    秦国持续向西扩展，甚至深入西南的穷山之地。
    楚国亦差不多，一直往南发展，势力涉足长江以南等蛮荒之地。
    赵则往北扩张，征服胡人之地，引为新战力。
    齐灭燕，拓海路，据说已经远征海外。
    四国因为战争的需要，文化科技急速发展，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长。战争形式改变，大量高科技装备及新兵器诞生，早就与三百年前彻底不同。
    至于周国比较尴尬，位处内陆。东有齐、北有赵、南有楚、西有秦。随去早期吞并韩魏，之后难以扩展领土。不过为竞争图强，军事文教依然不落于人后，所以仍能与其他四国鼎足而立。
    在他们谈论天下大势的同时，位于界限部总部的地底，原河于办公的房间中拉开一道暗门，原来部长室后还有一间小房。
    房内只有一位黑发少女，穿着打扮与周国少女无异，静静坐在长椅上，但手上却多出一部奇特的物品。
    长方块状，像薄薄的砖板，但左右各是红蓝，中间为黑色，而且不时有声音传出。
    原河没有觉得奇怪，他左右张看，确定房间只有黑发少女一人，问道：“另一位大人呢？”
    “出去了。”
    “去哪？”
    “不知道。”少女抬头望望原河，主动放下那块三色板子：“你报告给我都可以。”
    “是的。”
    原河耐心禀报唐氏父子的事，少女“嗯嗯”的数声，最后捧出一台小巧，只有手掌大的金属板子，上面有一组数字：“另外女神大人赐予的这块板子，测录出有史以来最高的数值。”
    少女取过去望望：“错不了，那对父子绝对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诶？”
    “另外不要叫我们女神大人，我们才不是神。”
    “两位大人屡次拯救周室，扶助周天子，不是女神又是甚么？”
    少女有点不耐烦，她不想在这些小事上浪费时间，只好无奈地置之不管。
    “总之先将那对父子招进来，你速速找司界大人，批准入职。”
    “是。”
    少女所谓修书，就只是随便写几行字。换作平时，这么不成体统的文章是不可能呈上。不过她身份不同，就算周天子见到了，都不可能哼半句声。
    有女神大人的神意，原河信心十足，火速前往司界大人的府上。
    当今司界大人姓关名镇，是过去关景的后代。贵为朝官，却没有半点架子，客气地招呼下属。
    原河又一次将今天发生的事报告一遍，同时呈上女神大人的信。关镇快速一阅，慎重问：“另一位女神大人呢？”
    “不知道去哪了。”
    “哎，现在这个时间反而不在……”
    “司界大人，未知有何烦恼？”
    关镇左右张看，即使早就屏退左右，他还是显得相当紧张。
    “你可有听闻司马大人最近病倒，没有上朝吗？”
    原河点点头，这小道消息早就由宫中传至民间。
    向来勤奋工作，一丝不苟的司马大人宋立金，居然生病倒下，逾半个月闭门不出，已经引来王畿一带臣民的议论。
    “事实上司马大人不是生病，而是招惹上鬼怪。”
    原河不发一言，默默聆听下去。
    “宋府的下人偷偷带话给我，祈求救命，不过内情真伪未经证实。司马大人素来讨厌怪力乱神，也许他自己被阴了，都不肯公开，才会有人想私了。”
    原河略一沉吟，复问：“天子知道此事吗？”
    “如果知道了，早就下令你们出手。”关镇摇首：“司马大人没有公开这件事，坚持隐瞒，但又无法解决问题。界限部的工作就是解决非人事件，既然明面不上知道，那么……”
    “卑职瞭解，必定做得妥当。”
    明的不行，就来暗的。
    就算遇上怪力乱神，司马大人都坚持秘而不宣，这符合他的个性，但是身边人没理由陪他那样疯狂，为何都没有声张求援呢？
    关镇说是宋府下人端来的消息，原河同样抱持怀疑的态度。司界大人有线眼，天子同样有，而且更多更强更全面。没理由司界大人收到，而天子却不知道。
    一如以往，原河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毫不简单，当中必定藏有不少疑点。不过他不能直接问关镇，只能低首领受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