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战国》#007 阖家富贵迫人来

    
    拜入茅庐真人门下，不仅只学会断子绝孙剑，还有各种武术道术等。如何隐藏身影，埋伏袭击等刺杀之术，他都瞭若指掌。
    因为是他亲自求问茅庐真人，只要是有益于杀人的技巧，他都要学。
    就算这样子不饮不食，他有自信不会被任何人发现，持续待上三天三夜都没有问题。
    “然后……为毛我要穿女人的衣服？”
    当他一动不动的呆上一个上午后，才发现自己穿这身女装根本派不上用场。
    宋府大门常关，又没有特别招聘人手，光天化日下亦很难混进去，只得等待机会。像这样子匿藏起来，倒不如穿男装更方便。
    午后有一位下人从后门离开，唐幻迅速掩身跟上去。朱德明交换眼色，表示他留下来。
    跟着那位下人走，对方似乎十分慎重，不停留心有否受到跟踪。可惜他的技巧太差，既不能甩开唐幻，又没法注意到唐幻，委实可笑。
    鬼祟地穿过不同的大街小巷，唐幻对洛阳的街道不熟，曾经担心他会否成功逃掉。幸好最后都有惊无险，成功衔尾随行，没有松口。
    对方最后的目的地是一间米铺，与掌柜倾谈一些事，交付一些银两，就转身匆匆离开。随后又走访另外几家店铺，又收回一些银两。
    “是收支帐款吗？”
    由于距离太远，街上吵闹，根本听不到那名下人与店家在谈论甚么。总之是付钱、收钱、付钱、收钱……
    唐幻看不懂，但觉得有阴谋。
    他默默记下对方走访过的店家，至少之后可以询问交收银两有何内幕。
    多少感谢在山中三百年的修练中，茅芦真人坚持教他习字。其时五国各有文字，互不统一。同一只字，有五种写法。在漫长的历史演变中，五国文字因为实际交流而显得麻烦，开始慢慢同质化，分别已经不像当初那么明显。
    他们父子在三百年内不曾下山，但茅庐真人时常穿越各地，看见某某字改变了，总会回来教他新写法及读音，所以他能熟记各国文字。
    唐幻跟随下人几乎绕了大半个洛阳，出乎意料之外，最后返回宋府，掩门关上。
    “似乎没有做过某些可怕的事呢……”
    然后他就发现问题：后门外那株大树下空无一人。
    午后离开时明明还是有一堆人，或坐或立，或歇息或谈话，而朱德明亦混在其中。待向晚回来，居然半个人都没有，顿时显得慌凉。
    也许是因为日落西山而赶紧回家，但朱德明有任务在身，决不会离开原位。唐幻设想他是否人有三急，抑或是跟踪他人而临时离开。
    他在树下转寰，未有发现任何显眼的记号。不过实际上他亦不知道界限部有否暗号，是以一切无从谈起。
    唐幻希望自己是白担心，逗留在现场等待他回来，可惜到太阳下山，天地彻底黑暗，都是不见其人。
    魏安趁黑而至，不需提灯，能在黑暗中自如行动。
    “只有你一个？德明呢？”
    唐幻瞬间确认自己中调虎离山之计，恨不得剁脚爆粗：有人故意引开自己，再向朱德明下手。
    魏安听毕唐幻说明，心想大事不妙，决定先回去报告。不过他亦安慰唐幻，未必是他的错。犯人有心人算无人心，就算他们没有分开，都有其他办法出手。
    “魏先生先回去吧，我决定独自夜探府中。”
    “太危险了！我不允许！”
    “屈指一算，德明失踪接近两个时辰。他是普通人，随时会有性命危险。”唐幻果断道：“时间宝贵，我们分头行动。魏先生通知其他人，我潜入府中，也许能及早救出德明。”
    以前是没有能力拯救他人，现在有能力，断不能再见到眼前有人死亡。
    魏安的瞳孔似是看穿他的心灵，居然改变态度，但前提是要唐幻万事小心，有危险即时离开。
    “如果可以的话，尽量留活口。”
    面对魏安的请求，唐幻含糊以对。他只学杀人的技术，不肯定能否留手。
    唐幻轻身翻越宋府围墙，内部静悄悄的，连巡逻的侍卫都没有，益发令人感到可疑。
    朱德明也许是囚禁在府中某处，亦可能是偷运至外面某处，总之眼下先搜索一番，祈祷他福大命大，赶得及他去救人。
    在后园中转了一圈，完全没有任何动静。他尝试静下心来，感知人的气息。
    只有一道微弱的人气从府中传出，唐幻有发现，却不敢贸然前进。
    宋府宏大，上下百人，就算深夜入眠，都不可能没有气息。偏偏现在真是见鬼，丁点人气都没有，彷佛他进入的是一间百年无人凶宅，而不是朝中重臣宋司马之大府。
    全府上下，仅有一丝活人的气息，会不会是陷阱呢？
    唐幻思前想后，最后决定是“前进”。
    留在原位，并不会有任何变化。如果有陷阱，就爽快击破它。既然府上尚有活人，那么他不能置之不管。反正敌人早知道他们到来，也就不必担心打草惊蛇。
    穿过后园步入主宅时，突然一道人影扑上来。唐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后翻身，左手变出赤剑，右手掐起剑诀，弓步后蹲，眼神盯向眼前的黑影。
    幸赖有月光，可辨明那团黑影是一个人。对方突然出现，但之后没有任何动作，因为他已经是一个死人。
    这具死尸是男性，身穿家丁的衣服，一脸平静地望向唐幻。
    “天堂有路你不走。”
    唐幻沿声音举头仰望，一头朱目老鹰立在屋脊上。
    “地狱无门你闯来。”
    背后同样有一头老鹰，大刺刺贴上后园中的假石说话。
    眼前冒出一具尸体，唐幻完全没有慌张。早就察觉这处只有一位活人有气息，亦即是说其他人可能已经遭难，变成死人。
    唐幻冷静问：“是你们搞鬼吗？”
    “我们不搞鬼。”
    “我们只搞人。”
    两头老鹰一前一后，向唐幻唱双声。声线细长，在黑夜中浩荡，更添几分诡秘。
    唐幻努力感测，两头老鹰都有妖力，估计修行未足，尚未不足以成人。明显它们都是马前卒，不值得浪费时间，可是他还是问一个问题。
    “你们知道唐奇在哪儿吗？”
    “唐奇？是谁？”
    “不认识。”
    “那么就行了。”
    没必要说废话，浪费宝贵的时间。
    杀人需要的是一剑，而不是一张嘴。
    手中赤剑抖动伸长，剑尖像箭矢般破风而上，率先刺死屋脊上的老鹰。
    身后假石上的老鹰扑出，唐幻不需回头，听风辨位，赤剑迅速收短成匕首长度，左手轻轻划向背后空间。第二头老鹰就此身首异处，失去方向后遥遥坠落。
    望见眼前的尸体，唐幻异常冷静，简单地检查一遍，判断是精气吸尽而亡。
    这不是人应该拥有的死法。
    这是修练魔功才会产生的牺牲者。
    茅庐真人向他分析过人、妖、魔、鬼、怪五系的修练方法异同。
    魔功最为狭邪，不管修练者是人是魔，都要饱尝他人生命。一如他的兄长唐奇，就是以村人的性命来发动六杀献祭死亡阵，转化为自己的魔功。
    他至为憎恨这些事，才会改为成怪，以牺牲自己来达到超人的力量。为练就断子绝孙剑，他可以切去命根。而同属界限部的周弃明，想必也是因为修行而毁了双目。
    目睹有魔功的牺牲者，唐幻就想起过去的村民。就算过去三百年，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依然在心中留下炽烈不灭的火焰。
    两头老鹰估计是幕后黑手的下属，既然不认识唐奇，他就没必要多费唇舌，直接杀进去救人。
    大步跨越死者，准备闯入主宅时，突然身后有异常的动静。
    唐幻一直鼓动体内真气，留神四周动静。那怕有人自后面偷袭，他都如同长着后眼，及早察觉危险。
    左手拐去背后，赤剑变阔化作巨盾之貌，“鏦铮”吟响，感受到铁器夺来的冲击力。唐幻错步旋身，盘剑甩前，顺便将背后的偷袭者拖拉至面前。
    “甚么？”
    唐幻大为震惊，偷袭者就是那具死尸！
    他是假死吗？不！真的死透了！半丝气息及心跳都没有，彻头彻尾的死者。既然是死者，为何能够动呢？
    “是尸术吗？”
    茅芦真人有提过，非人中有操纵死者，如同提线木偶般活动的法术。他们力大无穷，速度敏捷，就是没有思考及感情，完全依操纵者控制。
    “不要欺负死者！”
    破解之法很简单，死者是注入施术者的精元于大脑，只要将大脑破坏就能破除法术。
    接下来要做的事十分简单，但唐幻的心非常沉重，他不得不砍掉对方的头。
    解决死者，恢复安宁后，他再推门内进。
    这次不是一具，而是百名死者，井然有序地排阵竖立，灰白无神的眼睛注视着唐幻这名入侵者。
    “嗤，真是呕心死了。”
    唐幻只是踏出一步，所有死者都涌前来。他们当中有家丁、有仆人、有侍卫、有丫环、有妇人、有大官。所有人动作一致，就是要抓住唐幻。来势猛烈，全方位无死角，唐幻不想在狭窄的室内打，容易被围攻致死，即时跳回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