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天香,美人无泪》第四十二章,归去来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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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夕阳沉下,最后一抹霞光也消失在天际时,夜幕,降临了。
    黑沉沉的天空,在这里,不再是不好的现象,却仿佛是上天的恩赐,因为,在黑沉的天空下,是一圈圈燃烧的篝火。
    昏暗的火光却难掩士兵们激昂的情绪。
    宽广的校场,是除战场外大家流汗最多的地方,受伤最多的地方,流血最多的地方,也是大家惧怕的阎王殿,可是,这个夜晚,它,却成了他们的天堂。
    士兵们不知道举办这个篝火晚会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只是知道,今晚,应该是一个属于他们的狂欢。
    与士兵们的兴奋相比,知道真相的高层中,低气压在无限的蔓延,笼罩着一种类似离别的忧伤。
    一个人独自坐着,桌上放着一坛酒,几个碗,没人和他一桌,他也不在意,只是独自饮着酒。
    借着昏暗的火光能看见他左脸上有一块疤痕,从脸颊几乎是一知蔓延到了耳后,颜色不是很重,但是也不算轻。同样的,他的脖子与脸同侧的地方也有疤痕,几乎与脸上的疤痕一模一样,就是不知道大小而已,因为啊,被衣领挡去了大半。
    没错,此人正是梁征。
    “大帅。”有如果的士兵向他问好,他也是点点头而已,并未回答什么。
    梁征,没有像往常一样去跟他们开玩笑,甚至,在他的脸上看不到笑,只有凝重,他也只是一碗接一碗的喝着酒。
    “大哥。”宁信阳走了过去,按住了梁征正欲抬起的手臂。
    “干什么,不是要走了么?”梁征睨了他一眼,手臂抖了两下,手收了回来。
    宁信阳抱着酒坛子给梁征满上了一碗酒,漆黑的夜里,他能看见梁征那双锐利的眼睛,像是猎豹一般。
    “大哥,我想谢谢你。”宁信阳将倒满酒的碗放到了梁征的面前,伸手又从桌上取下一个小一点的碗,倒满,向着梁征举了起来。
    “谢我做什么?又有什么好谢的?”梁征就像没看见,端起酒碗就一饮而尽。他的声音粗葛,就像是在拉锯子的声音。
    “谢谢大哥这么多年对我,对我家人的照顾,也谢谢大哥多次的相救。”宁信阳端起了酒碗,就喝了一口,碗里也没剩下多少。
    宁信阳将碗倾斜起来,那碗中剩下的酒在碗口徘徊,可是就是流不出来,身侧的火光在碗中若隐若现的。
    很长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大哥,你知道我刚刚想起了什么吗?”
    梁征将头转了过来,当是没说话,就只是盯着宁信阳看。
    “我想起了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感觉是很熟的样子,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然后,我,你和阿成,我们效仿了桃园三结义,拜了把子,做了兄弟。后来,你救了我许多次,因为我不会武功。”说到这里的时候,宁信阳看了周围,却没发现林成的身影,在心中笑了笑。
    一定啊,是跑到哪个角落去偷偷的哭了。
    “记得有一次,我不听你的劝告,独自带着一队士兵去山顶训练,被人暗算,被大火围困在山顶的破庙里,如果不是你,也许,世间便再无我宁信阳了。”说着,宁信阳的眼前似乎是浮现出了那日的场景,浓烟,火光,坍塌的房梁,以及遍布的尸体,被鲜血染红的泥土。
    那日,宁信阳不顾梁征的反对,带着人上了连山,想在那里进行训练,然而,就在他们训练的时候,一队人马却悄无声息的进入了他们的范围,两队人马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最后被人围困在破庙中。宁信阳带人在里面防守,两队人势均力敌,难分胜负。
    过了许久,没有在听到外面有声音的时候,他们想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柴火燃烧的焦味在空气中弥漫,透过破裂的窗看去,在外面是熊熊燃烧的烈火,耳边是士兵们稍显害怕的惊叫声,还夹杂着火烧着柴的“噼啪”炸裂声。火光照映着那一张张年轻的脸,稍显稚嫩的脸上有担忧,有害怕,可是没人大喊大叫,因为,他们是最优秀的士兵。
    宁信阳深知,再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了,所以,就将剩下的士兵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由他带着冲出去,一部分在里面等着,而后者里,绝大多数都是伤员。
    决定好了,宁信阳就拉开还没烧到的门,不等他的令下,士兵满怀希望的冲了出去,因为在他们的心中相信,冲了出去,他们还有那些等着的兄弟才会有希望,才会有希望活下来。
    可是,那扇打开的门外,不是希望,而是另一个地狱。因为那群人早已布好了箭阵,只是在等着他们的自投罗网而已。
    当那三十个士兵冲出门时,漫天飞下的不是雨,而是箭,全都射向那些士兵,可是他们没有退缩。对编入尖刀班的他们来说,开弓便是没有回头箭的,因为在他们身上“尖刀”二字,便是荣誉,因为,那是军营里最精锐的部队。
    系统有效的训练让他们有能力去以一当十,可是,这不是十个敌人在他们的面前,而是成百上千,成千上万的箭,密密麻麻的,一批又一批。
    宁信阳提着箭,冲了出去,在门口的时候便被箭挡住了,他只能一边挡着箭,一边大声的喊,叫士兵们回去,可是刀箭相撞的声音,柴火的“噼啪”声,人倒下的声音,以及木头倒地的声音,将他的声音淹没了。当他再转眼时,士兵都倒下了,除了他还有两个士兵,一个已经负伤,但已经跑到了那群人的跟前,一个人在他的身边但是还想往前跑。
    “哐当”宁信阳丟下剑,拉起身边的人就倒退着回了破庙,在他关门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那个在第敌人群中的士兵,看到了那个士兵被抓住,被人一刀看下的头颅,看到了那颗带血的头颅被那群人嫌弃地踢开,看到那颗头咕噜咕噜的滚进烈火中。
    关上门他许久都没反应过来,还是手臂上的疼痛将他唤醒,原来,他的手臂上已经中了两箭,伤在右手而他的周围,围着的是那些赤诚的士兵,他们的眼中有坚定,有心疼,却没有一丝的退缩。
    火越烧越烈,而这座破庙也根本不能在支撑了,几十人围在这破庙中。
    “大人,我们冲出去吧,在这破庙中我们只能被活活烧死,可是,如果我们冲出去,我们也许能活下去,再不济也能杀掉一些敌人。”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宁信阳能清楚的记得他,记得他那双晶亮的眼睛,记得他坚定的眼神。
    再后来,他就不见了,死在了那群人的刀下。
    而宁信阳一出门便被人用箭射中了胸膛,肩膀和腿上也各有两箭,他倒在地上,身后就是快要倒塌的破庙,而前面就是那些浴血奋战的士兵。
    血流了很多,满地的士兵的尸体,整个尖刀班覆灭了近两百人的尖刀班覆灭了。
    就在他以为他今天要死在这座破庙的时候,梁征带着人马杀了上来。
    那天,真的是杀红了眼,对于宁信阳来说,或许,半边天都被他的士兵的鲜血染成了红色。
    梁征看现场差不多控制住的时候,连忙走到了宁信阳的跟前,正准备扶起他的时候,破庙倒了,燃烧的木头砸在了他们的身上,梁征将宁信阳按在了下面,而他的身体却和燃烧的木头接触在一起。
    后来,他们被救了起来,梁征半边身体被烧毁了,包括脸;而宁信阳右手中箭,伤及经脉,右手也无法再正常的使用,身体多处中箭,幸好都未伤及要害,险险的将民保了下来。两人都昏迷了几天才醒过来,梁征比宁信阳先醒半天,而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宁信阳还活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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