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正一走,安王这才和暗卫见面,仔细询问这阵子准备如何。此次冒了这样大险,再不能糊弄过去。且早晚都要彻底撕破脸,这次就是最好的时刻。
安王也明白,靠父皇给自己找场子都不过小打小闹,只能他自己来。
暗卫很有些不放心唐云正,便提醒道:”主子,唐编纂只是一介文人,拿着这样关键证据,万一遭遇不测,或者万一被人胁迫毁了证据……”
安王挥手让他退下,虽然认识时间不算长,姓唐的眼力见也差了点,但人品无大瑕疵,他信得过。至于是否能力足够,他也有两手准备,不怕唐云正办事不力。
而唐云正这边,先进了钱塘县打探消息。全城饭馆子茶馆子都在说书,虽然没有明着骂大皇子,却全部在影射。大家都遭了灾,自然都将罪魁祸首恨死。只可惜对方身份太高,只能暗着骂。
唐云正摇摇头,这造势如此强,可见是有人故意推动。不过能这样明明暗暗往大皇子身上泼脏水,说明这里早已脱离大皇子之人控制了。
为此唐云正放心许多,并未着急找当铺之人相助,而是装作普通赶考学子一路北上。因安王说了不着急,让火慢慢稍旺。因此他顺着水路,每到一城还可以停留几天观察形势。
到了苏州,他还特意到白沙书院听了一场学子辩论。白沙书院乃四大书院之一,天下游学学子都以来此参加辩论为豪。
这次题目十分激烈,正是江南水患。虽然不敢参与皇权争斗,但对那些贪官污吏却是可以随意鞭挞,对如何真正根除江南水患也随意发表想法。总之十分热闹,且明里暗里皆往不利于大皇子一派引导。
唐云正心想,林家乃清流代表,自然能把天下学子之心引导过来。只是大皇子背后是实打实军权,日后如何并不好说。
但他已经踏上安王这条船,由不得犹豫和后悔。
看着辩论,无意中他见到一个淡青色衣衫书生,从侧面看竟然与景元一模一样。
他本来想追过去细看一番,想着回京后告诉景元这一段奇遇。只可惜那人走得匆忙,很快混在人群中找不到踪迹了。
因着景元,唐云正又想到了姚妍,心就是一痛。
在红线舫船下时,他也曾被水泡的想死,每次都靠回忆姚妍的一颦一笑熬过去。每一次见面,每一句话,都回味无穷。
可是,他母亲竟然将人得罪了。这怪谁呢?只能怪他自己。从第一次放任母亲开始,这祸根就种下了。可若没有他母亲这份傲慢,在他中举人那年,估计都娶妻,这会该生子了吧,与姚妍更无缘分可言。
这次回京,他没有脸求姚妍体谅他,给他时间摆平一切。因为他知道,姚妍可能喜欢他,却并不爱慕他。
他更没有想好如何面对母亲。他想告诉她,错过了姚妍,日后他再看不上任何女人了,宁愿孤独一生。娶妻是为了能有人陪着说说话,漫长一声才不孤独。可在母亲眼里,唯有权势背景才最关键。道不同不相为谋,可母子血缘却断不了,他这一辈子可能也只能如此了吧。
唐云正顺着水路一路往北,一路想着杂七杂八,一时是想起姚妍时候的甜蜜,一时又是面对未来生活的灰心丧气,反而时间过得很快。至于苦了点,当年他一个穷书生四处求学都不怕苦,如今手里有些银钱就更谈不上苦了。
一路顺风顺水,只是到了沧州地界,突然出现一些查验身份之人,偏偏不是光明正大查验,反而是比较隐蔽那种。
唐云正立即上了心。好在他的路引在出京时便有了备用,一时还能糊弄过去。当时还想着安王怎么如此小心翼翼,给他安插一个不起眼学子身份。现在看来,果真是谋者有远虑,用在这里了。
等到了通县码头,巡逻之人和暗查之人激增,让唐云正十分不安。
甚至有一人盯着他瞧了许久,眯着双眼摸着下巴一直打量他,追问:”当真是江宁学子?说几句方言来听。”
唐云正一脸怒气:”我虽不是朝廷官员,好歹也是正经举人,你们如此揪住不放,是何意思?”虽说不快,但此句确实是江宁方言。
那人拱手笑道:”得罪,得罪,只是兄台确实看着脸熟,肯定今年在京城见过。”语气客气,手却不松开。
唐云正冷笑:”天下学子都一个味道,你见过不稀奇。”心里想着坏了,难不成是在状元打马游街时候见过,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另一个船上下来几个学子,其中一个正往这里看,突然急走过来喊道:”云志兄,云志兄,你不是说过一个月再进京,怎么突然提前了?你这样悄悄走,让人有些怀疑是不是故意避开我了。”
唐云正:”……”此人竟然知道他的假名字,应是安王说的接应人之一了。”抱歉,抱歉,实在是家母忙着给相亲,吓得我不得不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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