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英雄梦》第八章 乱世英雄遁陈留（一）

    形势逆转，如再不走，随时有被官兵围剿的危险！
    “撤！撤……吧！”经左右再三催促，曹仁心有不甘地下令。
    见敌人作势要撤，官兵们士气更加高昂，贼兵死伤惨重，不少人或降或散。曹仁、夏侯渊等人一通狂杀冲出后，队伍也仅剩几百人，后面黄琬的人马，仍在紧追不舍。
    看看甩不掉追兵，曹仁干脆停下马来，高叫道：“两位兄长先行，弟与妙才挡住追兵！”
    他口中的“妙才”指夏侯渊。两位兄长，就是跑在队伍最前面的黑衣人和曹邵了。听见他说，曹邵转过头吼了一嗓子：“子孝、妙才，切不可恋战！撤退时找找子和，他去劫粮车，现不知怎么样了？”曹仁胞弟曹纯，字子和，年方二十，就是刚才劫粮车的猛将。
    曹邵两人拼命向北疾驰，他俩逃得越快，曹仁、夏侯渊的压力就越小。
    二人也不知跑出多远，感觉马力已衰，黑衣带冠之人才勒缰喘息，带着痛惜的口气，长叹数声道：“想我曹操曾扫平黄巾，纵横豫州，今日竟败得如此窝囊！”
    曹邵安慰他道：“此小挫而已，阿兄何必介怀？”
    原来，黑衣人就是曹宏所说的，有人为他抢美妇不惜杀人，有人替他顶大罪而不惧生死的曹操！
    曹操，字孟德，孝桓帝永寿元年生人，世居沛国谯县，乃先汉开国功臣曹参之后。现官拜典军校尉，曹邵、曹仁都是他从兄弟。
    曹仁起初筹划这个行动时，曹邵是坚决反对的。他久在豫州，素知黄琬之威，曾劝曹仁不要劫粮，再说劫灾民之粮，传出去名声也不好。
    但依曹仁此时脾性，到嘴的肥肉岂能丢开？再说，他手下常在豫州抢粮灭户，这二千多人的给养是个问题，最近可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没有粮食恐怕难以为继。
    何况他也极有道理：“有粮就有兵，有了这批粮，兵力至少可以扩十倍！别跟我提灾民，我收了粮，就把灾民招募入伍，一人当兵，全家不饿。这样，既招了兵又减少了灾民，岂不两全齐美？”
    曹仁还告诉曹邵，不就是官粮吗？以前也抢过，怕个啥？更何况，手下一名轻侠和刘只的亲信很熟，仅使了点钱，就对运粮路线及护送接收情况了如指掌。敌方领兵护粮的薛礼腐儒不堪，刘只乃酒囊饭袋，还担忧什么呢？
    曹邵拿他没办法，只好由着他，帮他筹划此事。他当时想，如果孟德兄在就好了，曹仁只听一个人的，那就是曹操。
    曹邵万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
    第二天，曹操就突然出现在曹邵面前！
    曹操回来，是因为天下形势起了巨变。
    董卓进京后，想笼络曹操，就任命他为骁骑校尉，令其前去参拜。就在他前去的当口，董卓废掉了皇帝，这一无脑行动，使他立即警觉起来。董卓触犯了他对汉家无上尊严的维护，那尊严是天下所有人的，也是他曹操的脸面。“主忧臣劳，主辱臣死”，董卓居然敢行此大逆之事，令他不胜愤慨，耻与为伍。他还敏锐地觉察到，董卓必然成不了气候，而他的机会却来临了。时代需要那么个人来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舍他曹操其谁？潜伏在董卓身边，匍匐在董卓脚下，伺机而动，岂是他的性情？更别谈真心给董卓效命，到头来落个遗臭万年了！当下曹操连家也没回，就急急忙忙带两名随从跑了。
    董卓得知本想委以重任的曹操逃跑后，雷霆震怒，通知于路官府务必生擒，让曹操一路吃了不少苦头，费了不少周折。
    过成皋县时，他去投好友吕伯奢。恰伯奢不在，五个儿子很好地招待了他。酒宴中，一名随从喝大了点，顿时口无遮拦，吐露了此行乃抗命董卓，叛逃朝廷，伯奢家人闻言无不大惊。是夜风起门动，曹操等人从睡梦中惊起，觉得屋外有响动，悄悄起来后，果见厅堂人影晃动。曹操当即立断，三人饿虎般扑进去，见伯奢和五子都吓呆那儿了，就不由分说赶上前去，杀了个干干净净。逃亡路上，他思量此事时，又觉得八成是伯奢外出才归，正和家人谈事时，他突然持刀闯入才吓成那样，可能并非图他。可追悔莫及了，他长叹一声道：“宁我负人，毋人负我吧！”
    好不容易到了中牟，却被当地亭长率众擒住，扭送至县中。万幸县功曹是曹操老家熟人，说曹操是其少时好友夏侯出，花言哄骗县令放过了他。
    夏侯出这名字，意指曹操十分倾慕邻居夏侯家，愿为夏侯家所出之意。曹家与夏侯家自秦时已是故交，汉初更出了曹参和夏侯婴这样的生死兄弟，其后累世通家，相邻而居已达数百年之久。
    之后，曹操更日夜兼程，到谯县时，人极其狼狈。整个瘦了一圈，本就不高的身材更显矮小了，胡子割了大半，面色很显干涸。唯有那对乌黑精亮的眸子，依旧神气逼人。
    曹操回来得非常及时，曹邵立即把劫粮之事告诉了他。
    曹操听后大惊失色，跌足叫道：“此灭族之祸！事若败，曹氏危矣！必须设法阻止子孝！”
    “还来得及，他们还未出发！”
    二人急忙商议了一下，为避免事败后惨遭屠戮，务必把全族家人财物迁走。若曹仁真犯下如此大错，汉家天下之大，本是谁也不敢收留曹家的。偏偏董卓帮了大忙，只要言明为避他寻仇报复而来，望门投止之时，天下好名正义之士就会像当年收留张俭一样，争相接纳他家。更何况曹家令人垂涎的巨额财富，不会给收留者增添任何物质上的麻烦。
    可去哪儿好呢？曹操想来想去，决定先秘密迁到陈留己吾。陈留太守张邈、襄邑孝廉卫兹等皆为他知交好友，对他言听计从。此次他反出京师，董卓已发文天下缉拿，相信不久之后，天下向汉之人都会对他敬重有加。张、卫等皆好名守节之人，即使和他没有任何交情，也绝不会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