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清岚望着艳丽无比的死亡之地,对赵谦言道:“色彩越艳丽,往往也就越危险。此处当真是十死无生之地。神玄、鬼方有此护佑,铲除不易。”
赵谦道:“如此炙热的气浪,只怕冯虚御风也很难施展。”
伙鸿焜道:“你之前向伙鸿焜放出豪言,一年之后血洗薄山之首。现在刚过去六月,我们现在来此,是另有目的,还是说你之前是故放迷雾?”
赵谦道:“现在还剩下六个月的时间,我要用这段时间另做准备。”
诸葛清岚道:“你要挖地道过去?”
赵谦道:“正是。这方法最为麻烦,也最为稳妥。”
诸葛清岚道:“你之前写信给我兄长,请其尽全力炼制原火药,并准备大量的独飞木雕与铁粉,是想把薄山之首给炸了?”
赵谦道:“不错。神玄、鬼方的不死之草加上舍利,可让人长生不死、刀枪不入。但把他们炸成灰,我倒要看看,他们要怎么长生不死、刀枪不入?”
诸葛清岚道:“如此我们更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薄山之首方圆数千里,十五座高峰连绵起伏,各有异兽奇草。而在薄山之首最中央,有一座靠无数巨大矩形石块堆积而成锥形石山,高达五十丈,石块靠相互叠压与咬合垒成,之间无任何石灰砂浆、蜃灰等物,名为积石山。《山海经》有言:“凡薄山之首,白甘枣之山至于鼓镫之山,凡十五山,六千六百七十里……方其下而锐其上,而中穿之加金。”
在积石山西面,有一座高二十余丈的雕像,人面虎身,头红身黄,雄伟异常。在雕像与积石山四周,上百只人面虎身的异兽来回踱步,嘴里发出婴孩般的叫声,似在觅食,又似在戒备,此兽名为马腹,《山海经》有言:“有兽焉,其名曰马腹,其状如人面虎身,其音如婴儿,是食人。”
在积石山最里面,是个长宽高均在两丈左右的密室,四周墙壁上各有两只火把,最中央放着一口棺材,棺材前陈列着四个石凳,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坐在石凳上者,除了伙鸿焜与第二鬽外,另有两人,其中一人是名黄发绿眼的女子,名为神煞,乃神玄五十阳神之首,另一人是名棕发褐眼的男子,名为鬼祟,乃鬼方五十阴魔之首。
第二鬽道:“现在绝域殊方与栖神之域尽皆被攻,中原高手不日便会前来攻占此处。我们要做好完全准备。”
鬼祟道:“一群蝼蚁,又有何大惊小怪的?”
伙鸿焜道:“中原人才辈出,不容小觑。”
神煞道:“究竟是他们人才辈出,还是你们懈怠懒惰,不思进取?”
伙鸿焜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神煞道:“能有什么意思?若是我们前往中原,中原早已经亡了。怎会出现绝域殊方与栖神之域被屠此等荒谬之事?”
伙鸿焜怒道:“你……”其话未说完,便被第二鬽拦住,第二鬽仔细打量神煞与鬼祟二人,暗道:“此二人的功力只怕在我之上。”便道:“听你之言,似乎有妙计?”
神煞道:“自然。”
第二鬽道:“请赐教。”
神煞道:“你们在中原实行愚民之术,但此术终究只对那些原本便愚昧的人有效,虽说这些人占据中原大多数,但并非中原的砥柱中流。因此,你们的愚民之术搞错了方向。”
伙鸿焜道:“南北两朝的皇室尽皆信佛,又怎能说愚民之术搞错了方向?”
神煞道:“中原的砥柱中流不是朝廷,而是豪门世族。五胡乱华,中原岌岌可危之际,挽狂澜于既倒的不是朝廷,而是陈郡谢氏、河东薛氏、陇西李氏、清河崔氏等豪门。这些豪门有累世之业,渊源远比朝廷久远。无论是眼界、学识,还是品行、才干,都不是皇族这些肉食者可比的。”
鬼祟道:“中原帝王依靠的是继承,缺乏贤与能的选拔。但是手握重权的豪门可使皇权在腐朽后迅速更替,减少时局的动荡与文明的倒退,而新的王朝则充满活力。摧毁豪门,便可使中原重整的难度加大,给予异族可乘之机。”
第二鬽道:“那愚民之术应该怎么搞?”
神煞道:“在中原为平民建立学院,让朝廷推行科举,选拔底层人才,以削弱豪门的实力。”
伙鸿焜道:“这岂不是和愚民之术刚好相反吗?”
神煞道:“豪门有累世之业,若论眼界才干,又岂是底层平民可比?但若仅是对四书五经咬文嚼字呢?”
伙鸿焜道:“那么豪门的优势将大为削弱,而底层平民又占据人数优势,足以压豪门一头。”
神煞道:“武侯曾言:‘若夫小人之儒,惟务雕虫,专工翰墨,青春作赋,皓首穷经;丫丫电子书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科举一来让中原所有的聪明人变成小人之儒,二来加深中原人之间的内斗。加之底层百姓登上朝堂,豪门受到底层威胁,也会在科举上下苦功夫,结果便是文武殊途,重文轻武。等到大厦将倾,他们将再也无法只手撑天。”
伙鸿焜道:“若有人反对此计呢?”
神煞道:“谁反对?皇族一来视豪门为心腹大患,二来想让天下所有的聪明人只知四书五经,诗词歌赋,而不知纵横捭阖,将略兵策,自会极力促成此事。连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刘彻都要罢废百家,更何况其他帝王?如此,下一场淝水之战,朝廷自是指望不上,而豪门亦无力挽狂澜之能,百姓又只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极乐世界,华夏必亡。”
第二鬽道:“此计既得皇族赞同,又得百姓拥戴,又可断绝华夏翻盘之机。此乃阳谋,当真是无懈可击。”
神煞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此举整体提高了中原人的识字水平,却降低了百姓反思之智,断绝了华夏翻盘之机。正如万里长城看似护佑了中原,实则使塞外民族团结起来,不再是一盘散沙,并开始主动学习中原文明,实力强了无数倍,为五胡乱华埋下了祸根。”
第二鬽道:“二位之才智实是超出我预料,在下拜服。”说完,用余光对伙鸿焜示意。伙鸿焜虽有些不甘,依旧拱手道:“在下也拜服。”
神煞道:“如此便好。”
见其态度傲慢,伙鸿焜仍有些不甘,但只得强行压下心中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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