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人现在怎么样?”谢岩找到冯宝第一句话就问道。
冯宝摇了摇头道:“情况不太好,我让王府的婢女正在给她清洗身体和换衣服,她已经晕过去了。”
“校尉,他们简直不是人,不仅打我姐姐,还不给她饭吃,而且……”
“我都知道了!”谢岩轻轻地出声打断了罗盛的话,然后道:“欺负你姐姐的人,正在前面接受惩罚。”
“真的啊!”罗盛眼睛一亮,急切地问道:“我可以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谢岩说着,对一边老张头道:“你陪两位小兄弟一起去,照顾好他们。”
等他们走后,谢岩问冯宝:“她的伤势很重?”
“伤势不重,关键是伤口被污染,开始发炎了,而且、而且她开始发烧了。”冯宝的语气很是有些沉重。
“你不是有……”谢岩没有说完,他知道冯宝一定懂自己的意思。
冯宝摇首道:“我没带在身上,军中也没有合适的药物,能不能熬过去,很不好说。”
谢岩默然了,很多时候,或许真的只能依靠天意。
天,是什么?天意,又是什么?恐怕没有人能够知道。
哪怕自诩为“天之子”的皇帝,也闹不清楚老天爷为何派谢岩出现。
案几上铺放着一张巨大的“白虎皮”,毛色锃亮,且无杂色,更难得的是,一点疤痕也没有。
“陛下,这‘白虎皮’可是难得一见的宝物啊,奴婢可还是头一回见到呢。”王伏胜一脸谄媚的笑着说。
“嗯,的确是好东西,堪称祥瑞,不过啊,朕的这位谢卿家,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给朕送礼,说吧,他又惹了什么事儿?”李治轻描淡写的说道,似乎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陛下,谢县男派人送礼物的时候,还捎来一封信。”王伏胜一边看着皇帝一边小心翼翼地说着。
“说说吧,朕也有些日子没听到谢卿家的消息了。”李治道。
“谢县男在信里说,为了给昭仪娘娘怀的龙子寻找礼物,他是费尽了心思,后来听说辽东深山里有头白老虎,他特意派人前去,这才有了这张虎皮。”王伏胜说道此处停顿一下,通常皇帝会在此时有所表示。
果然,李治微微颔首地说:“他还是有心的。”
“陛下说的极是。”王伏胜赶忙接过来道:“可是啊,谢县男的人在回程路上,却在‘潞州’境内让人给抢了,连虎皮也给人抢走了。”
“何人如此大胆?”李治先是问了一句,跟着皱着眉头道:“不对啊,他的那些部下各个身经百战,普通毛贼怎可能抢了去呢。”
“可不是普通毛贼。”王伏胜急忙道:“有三百多人,谢县男部下仅有十余人,很难打得过的。”
李治出来一些蹊跷之处,未作置评,道:“继续说。”
王伏胜道:“谢县男得知消息后,亲自带上人去追,结果就给抢了回来。不过……不过他发现,抢东西的人,出自‘虢王府’,且领头的是‘虢王’之子李颙。谢县男信里特意说了,他无意冒犯皇家威严,只是事先不知道,好在只把东西拿回来,并未造成人员损伤。”
“哦——?‘卫岗乡’有多少兵马啊?竟然能够兵不血刃地拿回?李颙有那么好说话吗?”
听到皇帝一连数问,王伏胜赶紧说道:“谢县男带去一百五十人,在‘潞州’境内‘长丰驿站’里,将李颙在内的所有人生擒,这才得以拿回。”
“什么?全部生擒?”李治极为震惊地道:“李颙也太没用了吧,三百多人被一百多人全部生擒,简直不可思议。”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幸未造成人员伤亡。”王伏胜附和了一句。
“没有伤亡才是好事啊!”李治站起来道:“拿上礼物,摆驾‘蓬莱殿’。”
自被册封“昭仪”后,武媚的住所便移到“蓬莱殿”,此时的武媚挺着一个大肚子,身着宫装,体态丰腴,正扶着一名宫女在殿内缓缓走动。
“陛下驾到。”随着一声宦官尖细的嗓音传出。
“蓬莱殿”内除武媚外,所有人都拜伏于地,高呼“拜见陛下!”
“起来吧。”李治说了一句,看也不看那些宫人,快步走到武媚面前,伸手制止了她想要行礼的举动,跟着搀扶武媚缓缓走到锦榻坐好。
“将礼物呈上来。”李治道。
王伏胜二话不说,招呼王福来跟自己一起,将“白虎皮”展现出来。
“白老虎皮!”武媚惊呼了一声,随即道:“此乃十分罕见之物,堪比祥瑞啊!”
李治道:“媚娘说的是,此物由‘新安县男’进献,给我们未出世的孩子。”
“他倒是有心,也不枉陛下对其信任有加。”武媚轻轻地说了一句。
“的确如此,朕心甚慰啊。”李治道:“此物得来不易,更显谢卿家之忠心矣。”
“陛下,此物很难得到吗?”武媚好奇心起,开口问。
李治道:“不论其它,单就虎皮的完整来看,若非将其捕获,几乎不可能做的到,除非——除非是神射手以利箭自虎目射进,贯入虎脑,致其立毙,除此断无其他可能。”
“哎呀,那可真是太难了。”武媚惊叹了一句,忍不住伸手去抚摸那张华美至极的“白虎皮”。
“娘娘有所不知,如此宝物还差点让人给抢了去呢。”王伏胜凑趣一般地说道。
“啊,给陛下的东西,也有人敢抢?”武媚惊异地转首看向皇帝。
“是啊,‘虢王’李凤的那个儿子李颙,不知道从哪里得来消息,居然派人抢走,若不是谢卿家带人夺回,媚娘恐怕还见不到此物。”李治淡淡地说道。
武媚道:“他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她刚想继续说下去,忽然想到一件事,眉头一皱地道:“这抢来抢去的,难保不会……”
“媚娘无需多虑。”李治明白武媚的想法,主动说道:“带血的不祥之物,朕岂能赐予孩儿,谢卿家有信呈上,称其拿回此物,兵不血刃,没有任何伤亡。”
“那就好,那就好!”武媚展颜说道:“妾身与腹中孩儿皆受陛下福泽庇佑,连送给孩儿的礼物也沾了陛下的福气,历经波折却能不沾血腥,陛下之福可谓泽被天下啊。”
“哈哈哈……”李治笑得极为畅快,武媚的话,听着那是要多顺心就有多顺心!
数日后,朝会。
当几项民政事务议完以后,有官员出班上奏:“启奏陛下,日前,‘潞州’境内出现一股流寇,极其嚣张,竟敢袭扰‘驿站’,致使‘虢王府’损失惨重,臣请陛下派人彻查。”
“‘虢王府’何时搬到‘潞州’?朕怎不知晓呢?”李治问道。
官员道:“启禀陛下,‘虢王’幼子李颙时逢居于‘驿站’之内。”
“哦,‘虢王府’没有护卫吗?”李治问道。
官员道:“想来是贼人众多的缘故。”
“‘潞州’乃我大唐腹地,似乎不大可能有众多贼人吧?况且,护卫理应不会太少才是?”另外有官员发出了疑问:“如若贼人凶猛,必定伤亡不小,可‘潞州’并无案情上报啊!”
“这——”最初提出此事的官员显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片刻之后,他向皇帝奏道:“陛下,请恕臣不知详情。”
“不知者不为罪,卿家不妨弄清楚了再说。”李治貌似平静地说道,心里却想:“几百人的卫队,被人全部生擒,竟然还有脸来告状,真是不知所谓。”
要说“卫岗乡”与“虢王府”之间的此番冲突没人知道,那倒也不尽然。
散朝后,褚遂良来到长孙无忌的公事房里,先是寒暄几句,然后问道:“赵公如何看待‘卫岗乡’此次作为?”
“还能怎么看?权当没发生过即可。”长孙无忌淡然地说道。
“谢岩此子,擅自出动军队,且藐视皇家威严,难道就算了不成?”褚遂良不解地问。
“褚公啊,不算了还能怎么样?要怪只能怪‘虢王府’太没用,东西被人抢了也没有什么,可偏偏连个像样的抵抗都没有,如此情形下,谁能说出谢县男的不是?更何况,‘羽林左卫’全程参与,目睹全过程,‘虢王’那边想要做些手脚都没可能,依老夫之见,此事做罢最为合适。”长孙无忌缓缓而谈,道出自己的想法。
“唉,谢岩此子行事周密,精于算计,做事滴水不漏,加之深获帝宠,日后……”褚遂良说着停了下来,看着长孙无忌。
“褚公想多了,谢县男自诩牧民不过乡,咱们理应成全才是,又何必忤逆圣意,与之交恶呢?”
褚遂良完全听懂了长孙无忌的话意,那就是让谢岩在“卫岗乡”好好待着,不去招惹,也不令其入朝,如此最好。
朝堂之事,谢岩虽不清楚,却也能猜出几分。
当日,谢岩第一眼看到“白虎皮”的时候,他马上想到了,以它为礼物进献给皇帝,如此一来,许多不尽合理之处,也变得理所当然起来,怎么说那也是为了陛下啊!
所以,他第一时间派王三狗带上两人,携带“白虎皮”去“长安”找王伏胜,通过他给皇帝送礼,至于那封信,不过只是一个情况说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下,以免“虢王”那边恶人先告状,毕竟只有皇帝了解到真实的情况,才能更好地做出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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