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仙家》第一一七章、箫声起处龙蛇舞

    黄九被她反问住了，一时无言以对。
    呆了片刻，黄九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赶忙将三株五彩七叶莲，恭恭敬敬的献上。
    “仙姑，这是小人采摘的五彩七叶莲，十分罕有，乃是治疗痈疽、起死回生的灵药圣草。祈请笑纳！”黄九躬着身子，双手将药草举过头顶。
    绿川并没有推托，欣然收下，又接着道：“念你是个忠厚诚实之人，既言报答，那你就替我做一件事吧。”
    “是，是，仙姑尽管吩咐，小人无有不从。”黄九道。
    绿川缓缓的从腰间抽出那枝玉箫，凝目而视。
    她面无表情，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小令尊前见玉箫，银灯一曲太妖娆。歌中醉倒谁能恨，唱罢归来酒未消。春悄悄，夜迢迢。碧云天共楚宫遥，梦魂惯得无拘检，又踏杨花过谢桥。”
    绿川轻声吟着《鹧鸪天》的词句，心上人的身影再次浮现在眼前。
    这枝玉箫本是琴箫，与古琴合奏之用。
    箫仍在，琴已远。
    睹物伤怀，为何还要将它留存在身边？
    绿川尝试过四处游玩，结识新的朋友，但是每到夜半，依旧梦中惊醒。
    强颜欢笑之后，更觉空虚。
    只要不去思想，至少可以暂时忘却。痛苦也许会少一些。
    不若将此物悄然藏匿于人间，数百年之后，再回来取？
    主意打定之后，她的心情稍定。
    绿川手持玉箫，取出一张符纸覆于其上，默默地念动咒言……
    一只精致的檀木盒子忽然凭空出现，将玉箫盛敛其中。
    “黄九，你过来。”绿川道。
    突然听到仙姑喊叫自己的名字，黄九哪里敢怠慢，马上点头答应。
    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瞧在眼里，他心里清楚仙姑要安排任务了。
    黄九膝行至绿川面前，大声道：“小人在。”
    “此物暂寄存在你家，你回去之后须得妥善保管，如若损坏遗失，定有灾殃。切记！”绿川道。说罢将檀木盒子交与黄九。
    “是，小人谨遵仙姑法旨，必定好好保管，哪怕这条命都不要了，也不敢让这个盒子有丝毫损坏。”黄九怀抱盒子，磕头咚咚有声。
    “嗯，很好。”绿川道。
    “斗胆请教，仙姑几时来取？小人要保管多久？”黄九问道。
    “你就替我保存……嗯，保存个五百年吧。”绿川临时定了一个期限，毕竟五百年已足够漫长。
    “五百年？小人寿数有限，恐怕很难……”黄九惊惶道。
    “你现在摸一摸你的印堂。”绿川悠悠的道。
    “哦？”黄九十分诧异，连忙以手触摸，却发现他的印堂忽然多了两颗肉痣。
    “这两颗肉痣是表证。你今后无论生育多少儿女，都只会是独个男丁，而且也会长出这样的两颗肉痣。”绿川道。
    “这个……”黄九想到一脉单传，有些骇然。
    “你尽管放心，有此肉痣，身体必然强健，百病不生，寿命亦长。”绿川已看透他的心思。
    黄九连连磕头称谢。他心中明白，保管这个檀木盒子，将是他家日后必须子子孙孙相传的重任。
    对于神仙托付的重任，他哪里敢丝毫违拗？想到与仙人扯上了干系，他甚至有些莫名的自豪！
    一把草叶飞舞，黄九已回到山崖小径，那位绿衫仙姑已杳然无踪。
    暮色苍茫，黄九狂奔回家，将刚才的奇遇给娘子讲述了一番，并从怀中取出檀木盒子为证。
    翌日，黄九家的神龛之中，供奉着一幅崭新的卷轴。
    这是黄九请画工精心新绘的仙姑圣像，每日早晚跪拜。
    五百年的光阴，仿佛只是浩瀚海洋的一个小小的浪花，瞬间而逝。
    没有人，能够真正忘记前尘往事。
    只要是伤口，总会留下那么一点点的痕迹。
    绿川的思绪跨越时空，又回到了现实中。
    她的讲述很简略，对于玉箫的来历和个人情感只字未提。
    马铁、梨儿静静的坐着，听绿川把故事讲述了一遍。
    梨儿眼眸闪动，似乎听出了其中隐含的一些意味。
    ※※※
    清逸花苑，马铁家中。
    马铁三人刚从黄老板宅子回来，此时已值正午，距离桐山小筑的约会尚有两个多小时。
    绿川持箫而立，眼眸清澈如水，却遥望着窗外。
    应梨儿的要求，绿川本拟演奏欢快愉悦的曲子，但箫声之中，仍不免透出些许凄凉与落寞。
    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
    一个人无论如何掩饰，只要形之以文艺作品，都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真情实感。
    尽管绿川并未向大家讲述这支玉箫的具体来历，可是眉间浅蕴的忧愁却又从何而来？
    忽然得到五百年前的旧物，理应高兴才对。
    “玉箫声远忆骖鸾，几悲欢。”
    一句稼轩词，多少怅然意。
    想到此处，马铁心头一振，忽然觉得自己或多或少的听懂了绿川的心思。
    唉，人生苦短，应当尽情欢愉，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去伤心？
    不行，待一会儿要想个办法，逗她展颜开怀。
    曲终收唇，绿川淡淡一笑。
    “川姐姐，你好像不开心呀？”梨儿轻声道。
    “没有啊，我其实挺高兴的。”绿川尽量让笑容绽放，她的牙齿很洁白。
    “对了，你的这支玉箫有名字么？”梨儿问道。
    “当然有啦！这支玉箫名唤：‘影附’。”绿川道。
    “影附？有什么特殊含义吗？难道象影子一样附在身上？”马铁好奇道。
    “答对了！我现在给大家变个戏法。”绿川真的笑了。
    “我最欢喜看戏法了！”梨儿拍手道。
    樱唇吐，玉指启，箫声又悠悠响起。
    这回演奏的真正是婉转清新的曲子，如同清晨林间的黄鹂鸟，在枝头蹿越歌唱。
    马铁和梨儿也受到了乐声的感染，脸上神色皆是欣欣然。
    忽然间，玉箫上缭绕的那几缕若隐若现的白丝，缓缓的飘逸而出，飞到了空气里。
    它们悬浮在空气中，象是水中的银鳗，随意的漫游，无声无息。
    箫身之上，顿时变成了一片纯净的碧绿。
    又过了片刻，绿川熟练的变换指法。箫声忽而转急，仿佛有海天空阔、腾波跳跃的感觉。
    银鳗的活动速度，随之加快。而且它们的身体形状，也在发生着改变。
    生出角，长出鳞片，伸出爪子，它们竟然变成了龙形！
    马铁在心里默数了数，总共九条小白龙，个头都还差不多。
    在箫声催促下，小白龙们都很听话，盘旋而舞。忽然它们飞到桌子上，围绕着一只玻璃杯转了几圈，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然后，它们象是得了归巢的讯息，纷纷的回到了玉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