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颜婢色》第175章:跪到太阳落山为止

    怎会这样?怎会不来呢?
    寂静的夜里,卧室内点着红灯,兰珍搬了小凳子坐在云兮的摇篮前,好似木偶般轻轻摇晃着。
    是了!好不容易才哄睡着了,虽然嬷嬷、奶娘们都能将她哄睡了,但是她却不想,她想亲自哄着她,她的女儿,她一时一刻都不愿意与她分开。
    本就不是那么想去请的,谁知竟是请都请不来的?
    原来你不是厌倦我的眼泪,不是害怕瞧见我流泪的模样,原来你是真的不想来了。
    是了,你的娇妻美妾数之不尽呢!是了,那日还在我的面前细细数着甘贵人的好呢!
    “呵呵!原来帝王的恩宠如此之短暂呢?”兰珍痴痴地念叨了一句,那声音细若游丝,只能让她自己听见,也许,她根本就没有说出口,这不过是她的心声罢了。
    枉我还幻想着与你天长地久,还妄想着下辈子与你再续今生缘,原来这恩也好,爱也罢,就如同这窗外树上的叶,终究是要落的。
    春夏秋冬,一季有着一季的命运,春天了发芽,夏天里成长,到了秋日里自然是该凋零的,冬日么,那就是死亡了。
    我放弃了仇恨,背叛了主子,忍受着后宫的种种苦楚,与你在一起,为你生儿育女,原来终究还是逃不过弃妇的命运。
    后宫,就是这般残酷的!这数之不尽的宫殿里,原本装着的都是美丽而贤淑、大方而文静的女人,是这夜夜的等待与期盼让她们滋生出了怨气。
    “哎!”兰珍轻轻地叹了一声气,好似就是这样的季节里,落筱黛承宠,然后他开始走入了她的视线。
    哪一天来着?他低头嗅着她衣领上的香味,那时好似心动来着呢!哦?莫非那时就爱上了她?怎会?那时他可是她的杀家仇人呢?
    窗外的月亮是残缺的,好似此时兰珍残缺的心。
    ======九月是燕都皇城温度最为事宜的季节,也是令人最为珍惜的季节,因为度过了九月就要入冬了,一旦入冬,花草树木都要开始凋零了,温度也会逐渐下降,天寒地冻,风霜飘雪的日子也就是即将来临了。
    午后,兰珍哄着云兮睡着了,自从云兮离开她一段时间之后,就越发地珍惜她了,几乎云兮所有的一切兰珍都会亲力亲为,亲自喂饭、穿衣、梳洗,穿的衣裳都是兰珍一针一线地缝出来的。
    她醒着的时候陪她一起玩,她睡着的时候,为了挑灯缝着衣裳,春天里做夏天的,夏天里做秋天,眼下是秋天自然该为她做冬天的。
    冬天的衣裳可是没有那么容易做的,又要舒适又要暖和,小孩子不能穿得太过沉重,唯恐她不舒服,也不能穿得太过单薄,担心她会着凉。
    听闻尚服局新到了批白狐皮,为云兮做个小夹袄是再合适不过了,兰珍便想着趁着此空挡去尚服局取一些,别个去肯定是不放心的。
    留着环儿照看云兮,独自一人去的,说来并不习惯如同丽贵妃一般走到哪里都跟着一群人的生活,自己走道也好,还能想些事情。
    该不该为皓天也做一件呢?去岁便想着为他做的,虽说他的衣裳有人打理,但是贴身的亵衣中可以为他准备的,当时怀着孩子,他总是担忧她太多劳累了。
    “咦,这不是碧玺宫的珍妃娘娘么?”前往尚服局的宫道上,兰珍边想着事儿边走着,突听有人喊了一嗓子,一下子便打断了她的思考。
    抬头瞧着,只见两名女子正掩着嘴在笑,前一步的女子身姿窈窕,面容消瘦,姿色虽不出众,倒也令人吃惊几分,这张脸,此时的神情,怎么看都是不舒服,直白白地挂着“不怀好意”四字。
    此人便是当日在昭仁殿与兰珍一同册封的陈嫔陈氏青玉,都说人如其名,她倒是恰恰反着,听着这语气,总是觉得刺耳的,无疑便是嘲讽、嘲笑之意。
    后一步的女子,许已经有些年纪,不如陈嫔那般鲜艳,穿着米黄色服饰,倒也有几分端庄,只是缺了几分大气,这便是在后宫多年,刚刚才托了族兄的福,晋升为纯妃的穆氏尔淳。
    “纯妃姐姐……”虽然同为妃位,但是纯妃有资质在,兰珍尊称她一声姐姐,连忙行了礼数。
    “快起吧!珍妃哪里去?怎么身边也不带个人?”纯妃上下打量着兰珍,不冷不热地问道,瞧不出欢喜,也瞧不出厌恶。
    “哪里去?她还能哪里去?想必是听说皇上在‘日月潭’,闻着风寻来了。”不等兰珍回话,陈嫔便抢了话,好似打量一件物品般地瞧着兰珍仔细观赏了一般,直直摇头,嘴里还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兰珍想着,这是瞧着皇上不去碧玺宫了,连这位份在她之下的人都敢对她指手画脚了?
    许久没人敢如此跟她说过话了,兰珍听着她喊那一嗓子,本就心中不高兴,再听了陈嫔这般阴阳怪气的,更是难受,眼睛死死地钉在陈嫔那张“尖酸刻薄”的脸上,手不由自主地紧紧一握,好似要讲什么撵碎了似的。
    “陈嫔,你说什么呢?”纯妃见兰珍脸色不好,想必是动气了,忙着朝陈嫔喝了一句,提示她不要说什么难听的。
    “本来就是,一个奴才而已,不就是生了个公主吗?有什么能耐一跃成妃的?瞧着姿色也不过如此,也不晓得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勾引上了皇上?总是离不开‘下贱’二字的。”
    陈嫔满是厌恶的说道,许是自认为自己是名门之后,父亲是北疆将军陈宏飞,乃是国之栋梁,自幼才是娇生惯养,自然瞧不上兰珍这奴婢出身的人了。
    兰珍听见“下贱”二字,更是忍无可忍,目光里满是凶狠地瞧着陈嫔问道:“你说是什么?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说、说了怎么啦?就说你下贱,我又没说错,你本来就是个奴才。”陈嫔没料到兰珍会如此问,好似被她那双好似充血的眼睛吓到了,却丝毫不示弱,朝兰珍喊道。
    “放肆……”兰珍忍无可忍,实在瞧不得那张嘴脸,此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撕了她那张臭嘴。
    “啪……”的一声突然响起,手掌与脸庞接触时发出的声响总是这般清脆的,兰珍不知怎的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挥了过去,当手掌碰到别人的脸庞时,果真感觉是痛快的,难怪晨阳公主总是这般希望打人的耳光。
    “啊……”紧随着,兰珍便惊叫了一声,因为这一耳光是挥过去了,却不料打的人不是陈嫔而是纯妃,她本是要上前劝慰兰珍不要动气,没料到兰珍这迎面而来就是一个耳光,更是打得她措手不及。
    兰珍更是惊慌不已,本是要打陈嫔那张臭嘴,却不知怎么打到了纯妃的脸上。
    “纯妃娘娘……”陈嫔见纯妃受伤,也是吓了一跳,忙着喊了一句,上前照料纯妃,见纯妃脸上有些很是明显的伤痕,更是气愤无比,朝兰珍喝道:“你竟敢动手打纯妃娘娘?”
    兰珍本就是第一次打人的耳光,偏生还打错了人,一心顾着纯妃的伤势,倒是忘记了自己刚刚的怒气,正要上前查看纯妃的伤势,却没料到被陈嫔迎面就是一个耳光打来,那声音比刚刚那一耳光更是响亮。
    “你、你敢打本宫?”从前晨阳公主总是希望打她的耳光,但是她只能受着,因为她是主子,她是恩人,她的一切都是属于晨阳公主的,所以兰珍从未反抗过,但是此时却是一个入宫不过几月光景且位份还在自身之下的女人打了,兰珍只觉得再也是忍不住了。
    “你敢动手打纯妃娘娘,我为何不敢打你?你是天皇老子,还是王母娘娘,我就打你了,你能把我怎么的?”
    陈嫔是毫不示弱道,好似完全未把兰珍放在眼里,纯妃见她们这般水火不容,也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和事道:“好啦好啦,都是自家姐妹,不要说出难听的话来,更不要做出难看的事情来,本宫要回景阳宫了。”
    纯妃向来都是“事不关己,于己无关”的态度生活着,此时只不过是被打了一个耳光,而且她也很清楚的知道是兰珍错打,即便是真的打了,她也只能灰溜溜地躲到自己的宫殿里去,因为她很清楚的知道,也许在这后宫里,谁都要比她厉害。
    “纯妃娘娘,您真是太过软弱了,那您这一耳光岂不是白白承受了?”纯妃本是要离去,却被陈嫔一把抓住。
    “纯妃姐姐,妹妹一时手快误伤了姐姐,还请姐姐恕罪,兰珍给您请罪了……”兰珍本是要上前教训陈嫔的,但是介于纯妃在,她也不能搁着纯妃不理,毕竟本就是自己的错,忙着跪地请罪道。
    “别姐姐妹妹里的叫得亲切,哪个是你姐姐来着?”纯妃本是要扶起兰珍,说她明白,可是又被陈嫔抢了话,倒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来了?
    “纯妃娘娘,她算个什么东西,能够与您姐姐妹妹的称呼?难道这一耳光就白白给她打了不成?虽说,您与她的位份是一样的,但是您在后宫的资质可是比她高得做,只管教训她一顿才是,不然若是后宫人人都如她这般上前就给娘娘您耳光,那娘娘您这张脸还要不要啊?”
    陈嫔添油加醋地说道,纯妃本没放在心上,被陈嫔如此一挑拨,倒是觉得在理,她可是正三品的妃,岂能随随便便被人如此打耳光呢?
    “那你说该如何是好?”纯妃朝陈嫔问道。
    “既然她都跪下了,那就让她一直跪着吧!”陈嫔朝兰珍厌弃地看了一眼,又补充道:“跪到太阳落山为止……”。
    此时正是午后,地面被正午十分最为毒辣的太阳暴晒,吸收了不少热量,此时正是将热气散出的时刻,不过区区几句话的功夫,便已经感觉膝盖火辣火辣的,有些成熟不住了,这若是要跪倒太阳落下,还不知道会如何难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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