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颜婢色》第196章:不与我生气了

    建章宫外,兰珍身穿灰色袍子双膝跪地举着一个端盘,上面盛放着册封她为御女小主、珍妃的圣旨与玉册,以及处理后宫事宜的“手令”。
    “珍妃娘娘,您已经在此跪了一天了,您瞧天都暗了,您还是先行回去吧!”张公公指着西边正在款款降落的暮日说道,流金色的暮日将燕都皇城的色彩笼罩着更为鲜丽,那红墙就好似血一般的赤红。
    张公公见兰珍对自己的话丝毫不为所动,便踱步走向兰珍,半弓着身子掩着嘴轻声在兰珍耳边道:“娘娘啊,出了这等大事儿,皇上心中本就不痛快,您就不要再自讨没趣了,若是惹得皇上心里头不痛快,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兰珍听后依旧没得多大反应,就如同一根木头似的一动不动,张公公没辙将声音压得更低道:“老奴伺候皇上二十余年了,从未见皇上动气过,可是昨儿个皇上竟然去兽园狩猎了,听闻还赤手打死了一只老虎,这都是在宣泄心中的不快啊?您这又是何苦呢?”
    张公公苦口婆心的念叨着,皓天不喜欢人贴身伺候,更不喜欢太监贴身伺候,张公公是皓天身边唯一的、仅有的一个太监,他之所以能够长久的在皓天身边,是因为他懂得分寸,也懂得忠心,更懂得进退。
    说该说的话,不多一句,不少一句,做该做的事儿,不做一件不该做的事儿。
    “公公,你就不要理会我了,即便皇上对我动怒也好过他再我不见我好的,即便他打我、骂我,也好过他不理我的?”
    会的,他一定会原谅我的,兰珍心中这样安慰着自己,若是他果真再也不想看见她了,那这个代价也太大些?
    皓天,你可晓得我付出了多少,才能与你在一起?你可晓得我在心中挣扎了多久才这般义无反顾地爱你。
    求你,请你,千万千万不要将我遗弃,你是我输不得的赌注,失去你,一切都会变得毫无意义。
    张公公见自己的劝告毫无用处,也不得不放弃,只是唉声叹气了几声,恰巧见徐太医从建章宫内出来,急忙过去行礼,恭恭敬敬的、如同对待皇上一样的恭敬地道:“徐太医,您慢走……”。
    徐南一也很是自然地:“嗯!”了一句,他是奴才,但是他只是慕容皓天一个人的奴才,在别人的眼睛里,他无比尊贵,是个荣耀万分的主子。
    “多少人想要成为妃子,而不得如愿,珍妃娘娘您好豪爽,正儿八经的妃子硬是不想当了?”徐南一来的时候就见兰珍跪在这里,下了几盘棋,如今太阳都落山了,她依旧跪在这里,可算是个有毅力的人。
    拿起端盘里的玉册翻了翻,朝兰珍问道,陆氏被废,作为陆氏义妹身份的她,在后宫内的确是够危险的,庆幸的是,她还是一个公主的母亲。
    “不是不想当,而是不敢当了,欺君之罪,能够苟且留住性命,已然是皇恩浩荡,岂敢再享受妃子的荣耀?”兰珍淡淡地回道,也许将云兮送到悬壶所,是她做得最对的一件事情,如此就无人能够有能力伤害云兮了。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徐南一笑道,总是认为这兰珍有些与众不同,总认为她是要“图谋不轨”的,如今倒也算是真相大白了。
    “不过,你想没想过,若是你不是珍妃了,小公主可就是个奴婢生下的孩子了,奴婢生下的孩子,可也就是个奴才了,你手中端着的可不是什么圣旨、玉册、手令什么的,可是你女儿的前程。”徐南一本来是想就这样离去,但是又忍不住地添加了一句。
    兰珍这才有所反应,女儿的前程?举着端盘的手,一下子垮了下来,悠悠起身道:“那就只当她没有我这母亲吧!为人母的不能给孩子带来荣耀反倒给孩子带来耻辱,倒不如死了好的,趁着她如今年岁还小,记不住人,早些忘了我,待他日她长大成人,徐太医切莫告诉她关于她母亲的事情便是了。”
    话音刚刚落下,兰珍便如同一头脱了缰绳的牛朝建章宫门口的宫柱跑了过去,徐南一不料她会如此,急忙去拦,但是却依旧是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兰珍朝那宫柱撞了过去。
    “不要啊……”徐南一喊道,这人性子倒是挺烈的,这就要寻死觅活了?抬手去抓,可是什么去抓不住。
    紧随着便是一声惨叫,兰珍的身子如同一只断翅的小鸟般跌落在了地上,只是她的身子并不是撞在宫柱上,而是跌倒在地上。
    “若真的是要寻死觅活,又何必刻意来这建章宫呢?碧玺宫那么多的柱子,哪一根不能让你撞?”
    兰珍只觉得身子被人狠狠地推了一把,还未来得反应过来,便听见皓天冷冷的声音叱喝道。
    极少、极少听见他如此冷冰冰的声音的,这一次他一定是动肝火了,是了,他连皇后都废掉了,怎么还会对自己有好脸色呢?
    刚刚头部好像蹭到了地面上,感觉有些痛,一抬头便感觉有血液流入了眼睛,将她的视线染成一片红色,只能隐约看见皓天那张英俊的脸庞。
    “珍妃娘娘,你受伤了……”徐南一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子,忙着上前看到。
    “南一,你不要管她,若是她真心求死,救活了,她也会寻第二次的,何苦废这些功夫?”皓天冷冷喝道,徐南一上前瞧了瞧,见兰珍的伤势并不是很重,便也不想管了。
    朝张公公使了使眼色,在建章宫伺候的人便也陆陆续续都离开,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黄昏是很短暂的,刚刚天还乏着流金之色,眼下便也逐渐黯淡下来了,宫廷内的华灯初上,柔润的光芒好似扫去了些燥热。
    “皓、皓天……”兰珍很是艰难地直了身子,爬行到了皓天的身边,拽着了他的衣摆,仰头瞧着他,不曾见过他这般冷冽的模样的。
    “别叫朕的名字,朕不想让一个骗子来玷污朕的名字。”皓天动了动腿,兰珍抓住他衣摆的手便也滑了下来。
    “我知道你会很生气,但是,这都不是我愿意的,我、我只是个卑微得不能再卑微的奴才而已。”血水流在眼睛很是不舒服,兰珍忍不住地眨了眨眼睛,她知道皓天越是生气,意味着他越是在意自己的,只要皓天还在意她,那么一切都是皆有可能的。
    对不起了,皓天,答应过你,再不对你说谎了,但是,我、我不得不骗你。
    “是皇后给了我一切,是她让我有机会成为你的女人,得到你的恩宠,有了与你生儿育女的机会,我不、不能不听命于她。”
    陆氏已经废弃,自然该将过错推到她的身上的。
    “原谅我好吗?就这一次,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欺骗你了,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兰珍哀求道,皓天会心软的,他对待女人是最仁慈的。
    再憎恨的女人也不过是终生幽禁而已,他不会对女人怎么样的。
    “你这个女人,我对你说过,不要对我说谎的。”看见兰珍额头上的血液与脸上的泪痕,皓天自然也是不忍心的,垂头瞧了兰珍一眼,又急忙地避开,真没想到会是这样?
    我?他不是自称“朕”而是“我”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原谅自己了?
    “那、那你会、会原谅吗?”兰珍试探性地问道,她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了,见皓天不回答又问道:“当日在凌霄宫所言,‘共赴余生’四字,还作数吗?”
    他曾经说过,为他生下了孩子,那就更不一样了,她还有孩子,她不会失去皓天的。
    “千错万错,错在我的身不由己,错在我生来就是被人操控的命运,错在我想了不该想的事儿,爱了不能爱的人……所以,我多想来生做你的女人,那时,你不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我不是卑微如尘的下贱婢女,想必,我待你必定是如同一碗清水,一眼见底的。”
    兰珍忍住疼痛继续说道,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连她自己都没有分不清楚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早不知道何时,她将本性扔到了九霄云外。
    “非要等你的血都流干了,你才能感受到我很心疼吗?”皓天听着兰珍的话,想起过往与兰珍之间的点点滴滴,再也忍不住了,他是最懂得什么叫做“身不由己”了。
    “你这个蠢女人,你不知道你在流血啊?你不晓得抬手按住你的伤口啊?你感觉不到疼啊?你哪来的那么多话的啊?还是你真的想死,觉得这些话以后都没有机会了啊?”皓天一直都保持着沉默,但是最终还是忍耐不住了,好想蹬下身子将她扶起来,好像为她清理伤口,可是就这样原谅了她,是不是太娇惯她了?
    这还是皓天第一次如此严声厉喝地对兰珍言语,她一下子有些习惯不了了,这言语虽然很冷淡,却好似能够感受到他很深很浓的爱意。
    “那你、你不与我生气了?”兰珍有些喜出望外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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