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颜婢色》第228章:不过一死尔尔

    转眼又是初十了,清王侧妃李诗君从年关将至的大年二十九日抵达燕都,预定元月十一日返回益州,故此为了给她践行,皇上又在太和殿设下了宴席。
    兰珍知道这李家的五小姐性情古怪刁钻,便以身子不安懒得出席,待众人都去参加宴席了,则又发现自个儿孤身一人,着实没趣得很,与若水在屋内缝制着孩子的衣裳。
    一想到宴席之上,他们歌舞升平,鼓瑟吹笙的场景,兰珍便心中隐隐作痛,这必定是又是让李氏姐妹出尽风头的,道不尽的风光的。
    一直就这般从晌午缝制到了夜里,与若水边交谈着边缝着衣裳,自从哑女的事情后,若水与兰珍的话少了些,故此两人也是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
    “环儿那丫头近来整日里往外跑?”若水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兰珍刚好抿了线头,用剪子剪了线头。
    “芳心开了吧,有我替她撑腰,胆子也大了,昨儿个有人瞧见她鬼鬼祟祟地去见了个人……”兰珍平平淡淡地说着,抿嘴一笑道:“本来害怕姐姐来了,她会抱怨我偏心,远了她,如今倒是为她提供方便了,待我时机成熟了,就将她嫁出去得了,免得被人撞见,难以收拾……”。
    “她未到年纪,怎能嫁得了?宫女25岁才能出宫,有得她的耗了。”若水不以为然,搁下手中的针线,去端了碗百合红枣汤递给了兰珍道:“徐太医嘱咐了,这是养生的汤,多喝些,对身体好,对胎儿也好……”。
    兰珍便也放下了针线,不再操劳了,边说道:“那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儿!”边接过药碗想着去喝,端到了嘴边又搁下道:“是你亲手熬的吗?”
    “自然了,谁也不让插手的,放心喝吧!”若水见兰珍小心谨慎,便又取了银针在碗中试探了一下,确认无事,兰珍这才放心喝。
    “不得不小心些,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呢?”孩子一天天在长大,就一天比一天危险的,不得不自己防备严些,若是给人害了,怕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除了傅贵人与我,无人能够接触到这汤药的……”若水边伺候着兰珍喝汤便说道,兰珍不由抬眸瞧了若水一眼。
    又环顾了四周,确认外间无人经过,压低声音道:“若是可以,连可馨姐姐也不要让她接触了……”。
    “怎么?连她都不能信任么?”若水没料到兰珍会如此嘱咐,心中更不是个滋味,没想到兰珍连傅可馨都不信任了。
    兰珍摇了摇头道:“不是不信任,只是小心驶得万年船罢了,姐姐她是官家女子,那日被王洁如那一挑拨,担心她也会与我疏远,何况,共事一夫,今日,我恩宠多些,我能够在皇上面前,多多提点她,待到他日,她更得圣宠,可能如我这般将心爱的男人推给别人,人心隔肚皮,真害怕,有一天,暗生了芥蒂,弄得姐妹做不成了。”
    兰珍不知道可馨心中是怎样想的,只是自己心中是这般滋味的,每次可馨说到与皓亲热的事儿,她心中都会不悦,那将心比心,若是谈及她与皓天的情感,可馨心中也会不悦的,世间哪里没有妒忌之心的女子呢?
    “那娘娘是否信任我呢?”若水顺势问道,见过兰珍血腥的面目,总是心中惶恐不安的。
    “我自然是信任你的,你可是没得半点理由要与我为敌的?”兰珍也没想到若水会如此问,心中咯噔了一下,许是因为哑女的事情,若水与自己也要离心了,这可该如何是好?
    “你这是在怪我……”兰珍欲言又止,并不想提起那过往的事情来,若水摇了摇淡淡的笑了笑道:“不,你说得没错的,我懂你……”。
    用刀剑杀人与用毒杀人有什么不一样呢?若水内心思量着,道:“我只是没想到,在你心中,我比傅贵人更重些……”。
    “当然,一直都是的,不要忘记,我们曾经一同吃过苦,‘共苦’的人与‘同甘’的人总是不一样的。”
    两人再随意聊了些无关痛痒的琐事儿,便不再交谈了,兰珍觉得屋内的炭火有些闷,长久不走动,对腹内的胎儿也不好,见天色已晚了,便让若水回房歇息,自个儿也打算安置就寝。
    梳洗过后,正欲褪下衣裳,却突然窗边一阵“吱嘎”响声,兰珍只当是风儿将窗叶吹动了,便又起身去关窗。
    刚刚走到窗户旁却见那窗户开得更开些,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映入眼帘。
    熟悉的是,这个人她曾经见过,而且有那么一段时间,几乎天天都会想念着他才能入睡。
    陌生的是,她以为这个人这辈子都不会出现了,她已经逐渐了忘却了他的面容。
    清王一身黑色夜行衣装扮林立在窗前,让兰珍一时以为是错觉,心中一惊,嘴中却没有叫出声来,许是太过惊讶,连“尖叫”都给忘记了。
    “兰珍,别叫,是我……”皓轩担心兰珍尖叫而引来巡逻的侍卫,急忙安慰道。
    兰珍确认是皓轩之后,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条件反射地急忙关窗,皓天一手挡住,兰珍不得不放弃这扇,又去关另一扇,皓轩又是一手挡住,让这两叶窗户一伙儿关完一扇开一扇,开完一扇又关另一扇。
    这不由让兰珍想念起来当初与皓轩相遇的场景,如此之像,只是,当时她是因为羞愧,如今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想起往事觉得命运太过折磨人儿伤心,还是这寒风让兰珍的眼睛苦不堪言,兰珍竟然落下了眼泪。
    只觉得自己脑袋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窗外的人也只是如此挡住她关窗,而不言语,更是让这场面尴尬无比。
    “兰珍,我、我、我……”终于等到兰珍不再关窗了,皓轩这才言语,在这寒冬内,赤手如此挡住窗户,没几下子,手都红了起来,却丝毫感受不到疼痛,因为已经麻木了。
    “清王爷,是我在做梦,还是您在做梦?我们两个怎么还会相见?”兰珍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刚刚那一刻,几乎是脑子断片了,完全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场景。
    “你没做梦,我也没做梦,我们的确是相见了……兰珍,我从益州回来了,回到了燕都,就站在你的眼前……”皓轩看见兰珍的眼泪也很是不忍,纵身一跃便从窗口跳了进去,随之紧紧地关住了窗户。
    “这、这、清王爷您想干什么?”兰珍没有想过皓轩还会出现在眼前,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再次见面。
    皓轩唯恐别人看见,便顾不上兰珍的惊讶,先行确认四周环境是否安全,是否会有人看见?
    确认没得危险之后,这才与兰珍言语道:“兰珍,我不想做什么?我就想来看看你,看看你过得好不过?”
    兰珍听到这话不由心中对皓轩的硬气一下子软了下来,曾经享受过的那种幸福感有一下涌现出来,有这么一个男子,让她情窦初开,让她怀念与想念,每当想起他,就会觉得无论承受过何等苦难,都不枉此生。
    因为是他的出现填满了那无穷无尽的孤寂,在单调而痛苦的人生抹上了一丝色彩。
    “我、我很好……”兰珍一时不知怎样回答?与皓轩曾经的回忆一点点涌入了心头,他与皓天是不一样的,与皓天有甜也有苦,有喜也有悲,可是皓轩没有,皓轩留给她的都是最美丽的回忆。
    “十天了,整整十天了,从小君入燕都皇城贺年的那一刻起,我就跟着她一起进来了,我一直都在想要不要来看看你,一直都在踟蹰与挣扎,直到今日,我终究还是选择来看看你……”。
    皓轩深情的目光总是能够勾起兰珍的歉意,你何苦对我如此好?我不过是个为了自己而无情地去伤害你的坏女人罢了,如今你娇妻美妾应有尽有,又何必与我纠缠不清,待我痴情不改呢?
    “王爷,不要说了,皇城也是王爷的家,王爷要回,正大光明的回,为何如此乔装打扮?偷偷摸摸?小叔子要见小嫂子,回禀皇上一声便也够了,何况如此?若是给人瞧见?王爷是认为如今的兰珍过得太过舒坦吗?”
    为何偏偏要回来呢?你可晓得,我最害怕看见的就是你与无泪,我想要将我过去的一切都尘封起来,让谁都无法窥见,为何你偏偏要揭开这陈旧的伤呢?
    “我还是想带你走?不忍心将你留在这里?不想让你在这里与一群女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皓轩虽然人在益州,但是许多事情还是能够知道,得知兰珍的情况,更是放心不下。
    明日他便要回益州去了,他必须来瞧她一眼,如此才能安心。
    “王爷,您在与我说笑吗?我是皇城里的珍贵妃,是皇上的宠妃,是云兮公主的母亲,而且如今腹中还有一个孩子,您说要带我走,这不是再说梦话吗?”
    兰珍含泪说道,这里的日子有多难熬,她比谁都要清楚,无时无刻都幻想能够有一天逃离这里的一切,可惜,她又怎么能够舍得下呢?
    除非,皓天与她一起离开,否则她的人逃得出宫廷,她的心也必须是被束缚在这里的。
    兰珍的话让皓轩无话可说,他知道她是绝不会愿意的,若是愿意,早在当年他离开燕都的时候,就跟随着她一起走了。
    她甚至不惜“那样”来与自己做交易,唯恐他会讲出她的过去,她的决心如此之大,他又有什么能力能够待她走呢?
    “如果、如果我威胁你,你若是不跟我走,我就将所有的事情告诉皇兄,你可愿意?”踟蹰再三,皓轩朝兰珍问道,他已经毫无他法了,真想就这般把她打晕了,然后背着她就往外走,如此就不必这番麻烦了。
    兰珍没想到皓轩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心便更是凉了下来,原来不仅仅无泪会威胁她,原来清王爷也会威胁她?
    她的性命好似永远都捏在别人的手中,兰珍没有立刻搭话,只是将眼睛挣得大大的瞧着皓轩,挑嘴一笑道:“原来王爷也是如此……那便好得很,你只管告诉去,省得我在这里瞒得这般辛苦……不过一死尔尔,有何惧?有王爷您陪葬,兰珍死而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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