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颜婢色》第242章：你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母亲，我害怕，我害怕……”安宁公主哭诉道，虽然年岁还小，但是也逐渐的懂事儿了，她是皇城的公主，眼睛里的一切都是美好的、纯洁，虽然生活在血染的皇城里，但是却从未见过血腥。
    虽然也许同在一个屋檐下的人们时时刻刻都有去要面对无辜的“死亡”，但是她从来都不知道“死亡”是什么？
    故此今日发生的一切都让她感到震惊，她在闺房内与伴读一起温书，突然而来的喧哗、吵闹、叫喊让她心神不宁，如同发疯的母亲让她害怕，然后就被半拉半扯地到了这里。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听见了母亲提到了“杀”字，也不知道为什么联想到了“死”。
    “和兮，别怕，母亲只是带你去另外一个世界，在哪里，你一样是至高无上，备受宠爱的公主，没人敢欺负你，没人敢伤害你，人人都会把你当‘神明’一样的崇敬着……”。
    年幼的公主已经被吓得一声冷汗，眼睛也哭得有些泛红，一路拉拉扯扯，也是发髻凌乱，衣衫不整，丽贵妃温柔地抚摸着公主的脸庞，那粉嫩洁白的肌肤，抚摸起来，特别的舒服。
    “乖女儿，母亲已经活不下去了，舅舅们，外公外婆都不会有好结果的，母亲一死，你就没有依靠了，你若是一个人生活在这后宫，还不知道要承受多少罪过？
    所以，母亲要带你走……”
    丽贵妃瞧着女儿那惊慌失措，如同受了惊吓的小白兔，更是怜爱不舍，其实自从她知道自己不能生育了，她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深宫里，年轻时靠着丈夫的恩宠，中年时，可靠着外戚的协助扶持，到了老年，就只能是靠着儿子了，从前她年轻，总是觉得此后多的是机会，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直到有一天变成了绝望……。
    那种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没有了儿子，迟早拥有的一切都会失去了，就如同当年皇太后一样，即便是偷也要偷一个儿子，可惜，她已经被判了死刑了，她连“偷”都偷不来的。
    “母亲……我与你一块儿，我要与你一块儿……”也不知道公主是否听明白了丽贵妃的话，看见丽贵妃的泪流满面的脸，更是放声大哭起来。
    这让丽贵妃很欣慰，好在女儿是跟自己一条心的，丽贵妃欣慰的点了点头，道：“好、好女儿，我们在一起，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丽贵妃将和兮抱得更是紧，低头瞧了一眼楼下，只要眼睛一闭，从这里跳下去，所有的痛苦都会结束的。
    丽贵妃最后略带眷念地看了站在不远处的皓天，他正焦急地瞧着她们，他的眼神很奇怪，奇怪到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他是在害怕吗？害怕失去她们？
    丽贵妃争强好胜了一辈子，在任何人面前都绝不会服输服软，只有这个男人，可以让她放下高傲的架子，可以在他的面前柔声细语，可以为他端茶倒水，铺床叠被，不是因为他是一国之君，天下之主，而是因为他是她心爱的男人。
    可是不知道何时起，他们的心已经渐行渐远了，他似乎再也不是当年宠她于手心的男人了。
    “皇上，今天是我对不住你，我伤害了你心爱的女人，也害了你很多个孩子，现在，我拿我的命跟我孩子的命给你赔罪……”如果有选择，她绝不会那么狠心地去伤害别人的孩子的，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比她更清楚失去孩子的痛苦。
    那一年，她初入宫廷，外貌美丽，性情豪爽，又聪明伶俐，深得皇上的宠爱，不久之后，她就怀上了和兮，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这后宫的丑恶，不知道什么是权利什么阴谋？
    她以为后宫很美好，比在家中当千金小姐要好，有丈夫宠爱着，有奴仆崇敬着，还给家里带来了无比的荣耀。
    那一天，刚刚被诊断出来，她怀上了身孕，可惜不曾命人告知皇上，就被皇太后派人抓到了建章宫。
    是啊，太后心爱的侄女儿完颜琳琅、当时的皇后娘娘还没有怀上身孕呢，她怎么能够抢了先呢？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些人是怎么抓住她的手脚，怎么捏开她的嘴巴，怎么往她的嘴里灌“堕胎药”。
    太后道：“哀家见你聪明伶俐，能够哄得皇儿高兴，这才让你多陪着他，可是你怎么那么不知好歹？”
    就在她快来绝望的时候，突然有人惊慌的从外跑进来禀告道：“启禀皇太后，刚刚传来消息，谦妃娘娘有孕了……”那人停顿了一下，又诚惶诚恐的禀告道：“听说已经三个月了，谦妃娘娘一直瞒着没请太医，皇上已经知道了……”。
    她不会忘记当时皇太后那时的表情，她那双充满冷气的目光好似化成了一把利剑，她一顺手就抓起了旁边的桌案上的茶杯，狠狠地砸到了自己的额头上，骂道：“怎么，你们这些女人都是见琳琅生性温顺，好欺负吗？”
    太后很是气愤地喊了几声，道：“皇长子，必须且只能从琳琅的肚子里爬出来……”那时候，她好似已经明白一些这后宫的事情，知道了什么是权利的斗争。
    她跪倒在地，不顾额头上的伤痕，任由着血液渗出然后滚落，一遍又一遍的磕头，求皇太后留下这个孩子，最后她发誓道：“臣妾敢以生命保证，臣妾这一胎一定会是个女儿，如若不是，臣妾就在他出生之日，亲手掐死他……与他一起去黄泉路。”
    这样她才有了生下那个孩子的机会，庆幸的是，果真是女儿，她与陆氏的生产日期上下差不了几日，而陆氏生下的儿子，自出生之日就病痛缠身，不久之后更是夭折了，然后这宫中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一刻，她就发誓，她要让自己变得更加的强大，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她的孩子，还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回忆其往事，丽贵妃好似一下解开了自己沉淀在心中的心结，舒心地笑了声，只要从这里跳下去，所有的一切都会结束的，在这人世间，她已经没有任何的希望了。
    “皇上、永别了……”丽贵妃大喊一声，好似放了这人间所有的一切，什么名份地位，什么金银财富，什么恩爱情仇的，一切都化成了烟雾，被风吹得四处飘荡，然后无踪无际。
    “不……”皓天见丽贵妃正要抱着公主一起跳下阁楼，惊慌之中呐喊了一声，“诗韵，你不能死，你知道吗？你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皓天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喊了出来……孩子？孩子？孩子？这两个字如同一团飞舞着的火焰，冲破了一切飘到了丽贵妃的耳边，然后一直回绕着。
    明明听得很是真切，却又是那么的不可置信。
    “你怀孕了……”皓天又喊了一句，趁着丽贵妃停止了动作的那一刻，急忙跑到了她们母子的身边，一手拽住了丽贵妃的手，这也让丽贵妃松开了公主，皓天忙命令道：“快把公主抱住……”。
    和兮就这样被抱走了，临走之前，她看见母亲的身子都站不住了，感觉马上就要倒到地上了，幸好父皇一手将她扶住揽在了怀中。
    “孩子……我、我怀孕了？”丽贵妃不可置信地问了句，是啊，那么明显的孕育反应，肯定是怀孕了的？她偶尔都能够感觉到孩子的心跳了，可是为什么所有的太医都说她没有怀孕，说她是太过想念怀孕了，故此才会有这样的反应的。
    “是的，这是真的，对不起，诗韵，骗了你……”皓天用很是微细的声音对丽贵妃说道。
    “你、你骗我？你、你利用我？你是故意的、故意的……”突然有一个可怕的想法跑进了脑子里，这样的想法让从来不知道“恐惧”是什么的丽贵妃竟然产生了“胆怯”与“害怕”的情愫。
    “朕会补偿你的，你放心，无论你，还是你的孩子，只要朕在一日，就不可能有任何人敢动你们母子，你依旧可以在后宫内呼风唤雨，我们的和兮永远都是大燕最珍贵的公主……等他长大后，她还会成为御香阁的主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果你这一胎是个皇子，那他注定就成为大燕的十一代国君，朕会把所有的一切都会传承给他……”
    皓天自顾自地承诺着，却没有意识怀中的女人脸色变得多么的奇怪，她想要笑，可是笑不出声，她想要哭，可惜也哭不出声，好像有什么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能一味的流泪。
    原来是这样？难怪、难怪燕都皇城的城门那么容易就能进来？难怪他回来得那么的及时，原来、原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不过是一个“请君入瓮”的计策？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丽贵妃的脑海里就会经常浮现出一个场景，那就是皇上会杀了他的亲人，她很努力地平衡着，努力地让兄长们表决忠心，让他们安分守己，可是终究也逃不过这一日。
    狡兔死，走狗烹，苍鹰尽，良弓藏，自古以来，所有的功臣似乎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不仅仅利用了我，还利用了我的亲人，利用大哥、二哥帮你征服了东丽国，利用四弟帮你敛财，还利用小君帮你安抚清王……”
    丽贵妃不可置信地问道，皓天并无反驳，真正的睿智，是无需做任何事情，就可以达到目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