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娘的客栈已燃起了灯笼,大红的两只灯笼分挂在店门两边,照的店门外一片通红。客栈内的住客已在吃晚饭,无非一些包子、面条、米饭之类,当然还会有几壶老酒。
老板娘见肖紫衣进到店来,马上媚笑着迎了上来,道:“捕爷,你的房间早就收拾干净,随时可以上去休息,还是昨个的那间,那间清静,向阳。”
“多谢老板娘。”肖紫衣客气了两句,道:“给我来碗素面,着实有点饿了。”喝了半天茶水,肖紫衣早就饿了。
苏三娘一边抹着桌子,一边吩咐伙计去做。
“掌柜的,今晚怎么没见那个胡人,他这么早就休息了?”
“哟,捕爷有所不知呀,那个沙客官中午时分就退房走了。”
“走了,他不是付了十天的房钱吗?”
“是呀,可是只住了五日,害的我只好找钱给他。”苏三娘的脸上一点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
“怎么看你不象是往外找过钱的样子?”肖紫衣打趣道。
“嘻嘻,”老板娘笑了,“那沙客官大方的很,剩余的房钱说是不要了,等下回来一起算。”苏三娘笑的眼眉都成了月牙。
肖紫衣吃完面,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将门关上之后,他才冷冷一笑,合衣躺在床上,眯起眼小憩起来。
楼下的人声渐渐少了,人们已经陆续回房休息,想必街上的人也不会太多了。肖紫衣又等了一个时辰,天色已到了亥时,肖紫衣从床上悄然跳下,整了整衣装,将随身的铁尺、钢锁带好,轻声的来到窗边,先向外望了望,然后才小心的打开客房窗户,双手一抓窗棂,倒挂金钟的翻上了客栈屋顶,先蹲着向四周张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才一纵身如夜鹰一般,飘身而去。
天空露出小小的月牙,虽不亮,但也足可以看清地面。
叶家大宅,老主人与少主人相继遇害,死的又十分蹊跷,所以叶家那些奴仆们天不黑就各自回屋不再出来,留下几名护院也是缩到院中一角,找个背风的地方,眯觉去了。
管家蛇精也没了往日的精神,到门房与看门的聊了几句,也索性上床睡了,眼看着叶家要散,他们这些下人也都在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不知道女主人是不是还养的起他们。
月光下突然出现了一条影子,因为月光不明,所以影子也很淡,一个黑衣人轻轻一跃已飞身直拔三丈多高,如落叶一般落在了叶宅的围墙之上。影子全身如同进入一种静止的状态,一动不动的蹲在围墙之上,犹如在笔直的围墙上蹲了一只马猴。淡淡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到叶宅的花木上,随着花木的飘动时明时暗。
又过了一盏茶工夫,黑衣人才闪身飘落院中,这个夜行人是一个大内行,手脚干净利落,没有发出丝毫声音。黑衣人如一条在水面跃起的大鱼,用尾巴贴着地面悄无声息的向前面滑去,而且他身子只要略微斜一斜,便会向前飘进丈余,迅疾无比,片刻,他便已经穿过游廊。这种身法在江湖上大大有名,名曰草上飞。
黑衣人绕过正堂,左右躲闪,来到叶之宁的书房门前。书房的门上已贴了官府的封条,但
这又怎能挡的住飞贼。
这人先左右细瞧了瞧,才一伸手跃起,攀住屋顶,另一只手轻轻打开窗户,全身一缩,如鱼一样滑进书房内。
半个时辰过去了,黑衣人才从书房翻了出来,一溜烟飞身上了围墙,丝毫不停留,展开双臂,如一只苍鹰,冲天而起,向远处的一棵大树滑去。只要借着树枝一掂脚,黑衣人就会消失在树林中。突然,黑衣人展开的右臂猛的向身后一挥,一物被他击飞,而他真力一散,也自空中落下,没能停身到意想中的树枝上。
“谁?何方高人,竟暗算于我。”
不远处急奔过一个蓝衣人,腰间的铁尺在飞奔中一晃一晃。
黑衣人道:“肖捕头?”
肖紫衣道:“沙先生好俊的轻功。”
黑衣人果然是沙鹰,这个胡人老头嘿嘿一笑,道:“这大半夜的肖捕头还没有歇息?”
“彼此彼此,沙先生也不是没有休息吗?先生好雅兴。”
沙鹰冷哼一声,沉声道:“肖捕头一直在跟踪我?”
“那倒没有,只不过我得知你退了客房,便猜想你一定会来取回你自己的东西,还好,被我料中了。”
“既然你知道了,我也无话可说,那就将生命之神还给我吧,否则,我就要亲自动手取回了。”沙鹰冷笑几声。
肖紫衣一怔,道:“那鬼面神像没在书房吗?刚才我亲眼看到你进了书房…..”
“你做好圈套等我上钩,现在我已现身,你还如此做作,如果不把生命之神交给我,你的下场会和叶家人一样。”沙鹰大怒。
“呃….,沙鹰,恐怕这次你错了,我没有将那神像拿走,它一直在书房的书桌上,我也没有设下什么圈套,只是推断你会来取那神像,才过来截住你……”
沙鹰也犹豫了,道:“神像不在书房,我找遍了也没找到。难道有人捷足先登,将神像取走了。”
“无论神像在哪,不能让它再杀人了,已经出了好几条人命了。”
“那是他们该死,生命之神以有罪与无罪定人生死,叶家人的死是因为他们有罪,他们自己以为逃的了审判,熟不知,冥冥之中自有神灵,他们最终还是要为自己赎罪。”
“那鬼面神像真的能定人生死吗?”肖紫衣眉头皱起,疑惑的问。
沙鹰阴阴的道:“请叫它生命之神,否则它会不高兴的。生命之神的来历想必你也听说了,如果生命之神不能断人生死,小宛国全国之人为何尊拜与它。神灵无处不在,只是你看不见而矣。”
“难道你能看的见?”
“我!”沙鹰灰色的眼中突然闪出一种蓝光,淡淡蓝,让人看着如此妖异,“我不但能看的见,还能与神通,生命之神告诉我,叶先祖犯下不可宽恕的罪恶,罪及子孙,所以他自己死了,他的儿子死了,他的孙子也死了,连和他们在一起之人也不能幸免,这都是赎罪,是叶先祖为他的所作所为赎罪。”说着沙鹰竟双手合十向残月膜拜。
肖紫衣好象被他所感染,竟也呆呆的仰头向月。
过了许久,肖紫衣才从神游中回过神来
,大树之下,只剩下他一人,刚才还在身旁的沙鹰早已不见了踪影。
“我这是怎么了?”肖紫衣自语道,又抬头看了看月牙,才慢慢的转身离开了。
生命之神被谁拿去了,肖紫衣清楚的记的,当时这尊鬼面神像就在叶之宁书房的书桌上,直到他吩咐丁大可带领捕快将书房封闭,难道中途有人秘密的进入过书房?一定是的,有人进了书房,这个人是谁呢?
肖紫衣合衣躺在自己的客房中,反复推敲,最终不得其解。不知不觉的天已大亮,楼下已有人声,肖紫衣起身下楼,稍加洗漱,便离开客栈,径自向叶家大宅行去。
路上的行人还不是很多,肖紫衣必须抓紧证实沙鹰所说是否是事实,那鬼面神像是不是真的已经丢失。
蛇精一大早就在门口坐着了,虽然没有了往日的气势,但至少他还是叶宅的管家,本职工作还是要作了。
“啊,肖捕头早,我家主人的案子有眉目了吗?”
“你倒挺上心?”
蛇精不好意思笑了笑,道:“现在不只我上心,恐怕宅内所有的下人都挺上心,俗话说,树倒猕猴散,我们这些下人也得为自己想想了。”
肖紫衣惊讶道:“难道女主人要辞去你们?”
“唉。”蛇精叹了口气,道:“现在还没有,不过也是迟早的事,如今老树大树都没了,而且还绝了根,女主人没了进项,肯定要缩紧开支,我们这些人开销实在太大,辞退一部分是肯定的。”
“辞去谁也不会辞去老管家的。”肖紫衣还没说话,一声银铃般的声音已飘了过来,吕凤仙已从游廊一边缓缓走了过来。
蛇精大吃一惊,身子弯成虾米,惊慌道:“小的只是瞎说,少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吕凤仙款款一笑,果然狐媚百倍,“老管家为我叶家尽心多年,现在虽然没了老爷,但我也不会不念旧情的,老管家只要好生为我叶家守住这个庄院,我不会让老管家离开叶家的。”
“多谢夫人提携,小的一定全心全意为夫人着想,保证一丝不懈怠。”蛇精顿时精神了许多。
“肖捕头这么早就过来,还真是辛苦,不知我叶家的案子进展如何,肖捕头一定为我的丈夫和老太爷做主呀。”吕凤仙嘴上说着,眼角还真有两滴泪花闪动。
肖紫衣道:“夫人也不晚,在下只是尽职责所在,不敢怠慢。叶家之案,在下正在极力侦办,请夫人放心。在下还有一事,想请教夫人。”
“啊,请讲当面。”
“叶少爷买来的那尊鬼面神像现在在哪里?”
吕凤仙好象怔了一怔,才道:“应该在书房吧,我记的在书桌上。”
“现在还在吗?”
“难道不在了吗?自昨天他出事后,书房就封闭了,我一直没有进去过。”
“哦,我能去书房那边看看吗?”
“当然,为了能早日抓住凶手,这叶宅之中,肖捕头可以随意随时查看,我不会阻拦的,下人我也会交代清楚,保证没人会阻拦官家捕爷办案的。”
“多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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