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回来吧!爸的那套房子,我妈也不在那里住了,要不你回来住?"关珊珊给关路一端了一杯茶,递到他手里,两个人站在阳台上。
关珊珊见关路一不做声,又说:"毕竟住在花花那里也不是很方便,她带着个孩子呢!住得时间久了,街坊邻居会说闲话的。""我住在她们家沙发上。"关路一试图去辩解。"你为什么一定要住她那呢?"关珊珊表示不理解。
"珊珊,爸爸走之后,我生病了,我成夜成夜地失眠..."关路一说完喝了一口茶。关珊珊的手放在了他的胳膊上,她喊了一声"哥"。关路一看了一眼,拍了拍她的手,"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就是怕黑而已,晚上要把房子里所有的灯都打开。可即便是这样,我依然害怕,我害怕得睡不着。"关路一说话的声音有点哽咽。
"哥,那你来我们家住吧!正好还有一个房间是空着的。"关珊珊家里的房子是四室一厅的,有一间是书房,里面放了张简易的单人床,以往是为了方便顾风写作太晚,就在书房休息用的。
"不了,我还是暂时住在花花那里吧!花花家让我感觉特别有安全感。"关路一沉思了一会说。"哥,你自己决定吧!如果你想回来我们住,或者回来爸那个房子住,你说一声就好!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不要总离我们太远。"关珊珊说完,低头喝茶。
这么多年,关路一四处漂泊,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从小父亲老对他说:"珊珊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是你要把她当做亲妹妹一样。万一,将来我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她就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两个人喝着茶,望着远方,夕阳西下,童城被红色的霞光笼罩着,四下里很安静,顾骁城和顾晓香在埋头写作业,顾风在看书,时间在这里悄无声息地安静着。
"珊珊,我要回去了。今天谢谢你!"关路一转向关珊珊说道。"哥,你不留下来住一晚吗?今天是元宵节呢!"关珊珊问。"不了,我还要回去写作。"关路一坚持着,关珊珊也不再留他,一家人都出来送他,送到楼梯口,关路一头也不回地走了。
夜幕降临,这一次,关路一不再感觉那么害怕了。他走在夜色里,一抹微笑荡漾在他的嘴角。
"大叔,你竟然不接我电话?"茉莉永远都这么说话,仿佛他就该随时等着她的电话。"刚才有点忙。对不起。"关路一说。"大叔,大叔,大叔..."宋茉莉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是想我了吗?想我你就回来吧!"关路一对着电话轻轻地说。"不,不,不想,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茉莉说。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公交车来了,关路一上了车,那头的电话就挂了。
此时,车窗外下起了雨,这是一场说来就来的雨,让人猝不及防,关路一坐在公交车里,关闭了车窗,听着雨水滴滴答答敲打着车窗,似乎敲在了他的心坎上,时间还是在那里留下了一些东西,不知不觉间。
那一夜,关路一一直在码字,没有喝咖啡,睡意全无。
和时间赛跑,只是为来了不让爱的那个人等得着急。
这一夜的大风大雨,关珊珊睡得也不是很安稳,从小时候起,她眼里的关路一一直都是那么的优秀,一直是众人眼中的尖子生,她总是被拿来作比较,关家的儿女,大儿子聪明伶俐,小女儿却有点呆笨。从小,她在关路一面前都会有些胆怯,不大敢跟他玩耍,这个哥哥像是个大魔王,一直各种欺负和捉弄他,让她觉得果然不是一个妈生的,所以才这么让人生烦。关珊珊哪里知道,关路一是怕她太无聊,所以每天想着法子逗弄她,本来是想让她开心开心的,哪知道每次都会把她弄哭。
爸爸过世的时候,关珊珊感觉特别难过,一直在流眼泪,却不见关路一掉一滴眼泪,如果不是关路一这个哥哥今天亲口告诉她,他在父亲去世后,就生病了,失眠怕黑...他远走他乡,他寄人篱下,一个小小的沙发,能够让他睡着,他就知足了。
想到这里,关珊珊眼泪都掉了下来,滚烫的,一颗一颗,落在枕套上,被子上,她轻轻起床去了洗手间。顾风听到有动静,用手一摸,床侧是空的,珊珊很少在夜里起来去洗手间,是晚餐喝果汁喝过了,今晚的冰糖炖雪梨做得不错,珊珊多吃了几口...想到这里他又睡过去了。
关珊珊平复了情绪,今天看见哥哥他不是挺好的吗?他现在挺好的,自己就不应该再这么担心他了,就给他祝福吧!希望他以后越来越好,纵使不在她身边,纵使很久才见到一次,那些都不再重要了,只要他在这个世间好好活着,那就足够!自己作为他唯一的亲人,会一直在这里等着,等你回来,路一哥哥!
关路一写着写着,他陡然停下来,脑海里闪现了珊珊的样子,她哭着,她笑着,她把手搭在他胳膊上,喊他哥,然后是爸爸忽然走了,茉莉走过来,抱着他,他一直没有任何表情,在一盏灯下,躺着沙发上的他,睡着了,眼角有一滴泪,他哭过了,在梦里,他不知道。
春天,下过雨的清晨,风吹着,春寒料峭,这是句大实话,茉莉下了出租车,往花花的房子走去,她**这次关路一没有反锁门,这样她就可以在不叫醒他的情况下,直接进到家里去。她的羊毛裙抵御不了这清晨的寒风,每个毛孔都在叫嚣,冷啊冷,她感觉照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被冻死。
把钥匙**锁孔,心里在**,默默地,门开了,茉莉悬着的那颗心落了下来,她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反手轻轻关上门,屋子里明显暖和多了,客厅里那盏台灯一如既往地亮着,关路一在沙发上睡着了,发出小小的鼾声。茉莉走过去,坐在他对面,望着他,他睡得极熟,眼角似乎挂着一滴泪,茉莉定睛看了看,只是泪痕,很想抱抱大叔,可又怕把他弄醒了,茉莉忍住,看着看着,眼睛闭上了,迷迷糊糊中她趴在自己的双膝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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