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郭淑妃躺在床上睡不着,便干脆起床,去院子里走走。
身边宫女连忙上来问:“娘娘需要什么?奴婢帮您去拿。”
“本宫想到处走走,你们不必跟着。”
宫女应了。
郭淑妃走出寝宫,宫女们听从命令,不敢跟着。走出一段路,往回看,想着女儿同昌公主与驸马相亲相爱地住在大明宫那头,她想去看看。
可是走了一段路后,她恍然想起,女儿前段时间喝药了。
“好傻,为了个男人,值得么?”
郭淑妃跌跌撞撞地换了个方向,皇上,皇上应该正在和新欢交爱吧。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寂静的夜里游荡,像个孤魂野鬼一样。
徐嬷嬷从后面追上来,给她披了一件披风,“娘娘,夜里风寒,娘娘应该在自己宫里呆着。”
郭淑妃吸了吸鼻子,“嬷嬷,我很难过,睡不着,就想出来散散心。”她突然像个无措的孩子,想要得到安抚。
徐嬷嬷拥着她,叹气道:“娘娘,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言下之意,以后无非还是同以往一样,熬着呗。
“皇上再也不会到这里来了是吗?”郭淑妃抓着嬷嬷的手问。
“皇上……以后大概更不会来了吧。”徐嬷嬷想劝劝她,可是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是啊,皇上以后更不会到这里来了。以前,他还会陪我吃吃饭,散散心,以后,他连吃饭散心都不愿意看到我,我早该认清这个现实。”郭淑妃对自己说。
“可是,我才三十多岁。”郭淑妃道,嬷嬷不懂她,她才三十多岁啊,她熬的是岁月,叫她怎么甘心
“娘娘,我们回去吧,晚上凉,娘娘别冻着了,到时候皇上来了,看到娘娘脸色憔悴,也不好。”
郭淑妃摸了摸自己的脸,“皇上,他还会来么?”
第二天,徐嬷嬷早早地就派人打听皇上的动向,得知皇上已经到御书房,连忙让郭淑妃提着精心煲好的汤往御书房去。
田令孜带着几个人守在门外,见郭淑妃来了,连忙陪上笑脸,“啊呀,淑妃娘娘来了。”
“皇上这几天累坏了吧,本宫给他送了滋补的汤来。”
田令孜不知道皇上现在对郭淑妃是个什么态度,总之,恭敬着总没错,于是连忙打开门,把郭淑妃往里面请。
郭淑妃提着食盒走进皇上的御书房。
皇上站在书案后,正提笔写着什么,抬眼看到郭淑妃,有瞬间的沉寂,但很快又抬起眼睛,道:“爱妃来了,快来帮朕看看,朕画的这幅画像不像?”
郭淑妃把食盒放下,走过去一看,差点呕出一口老血——皇上画的是赵菲儿的春睡图:娇俏的脸上有一抹酡红,云衫半开,虽闭着眼睛,却风情撩人。
皇上问她画得好不好,像不像。
郭淑妃攥了攥手指,笑眯眯道:“皇上的画自是最好的,什么时候皇上也给臣妾画上一幅。对了,皇上,臣妾给您煲了滋补的靓汤,这段时间您也累了,正好喝碗汤补补。”
说着,她亲自把汤盛出来,放在皇上面前,还往前推了推。
皇上端起汤三两口喝光,推了碗,就又拿起笔来涂涂画画,然后,便忘了郭淑妃这个人。
郭淑妃咬了咬唇,道:“皇上好久没去大明宫了。”
皇上头也没抬,应道:“啊,今晚朕已经与梅妃、贵嫔有约了。”
“那就明晚,皇上明晚去大明宫。”
可郭淑妃站了半天,也没等到皇帝说明晚去大明宫。
“皇上。”郭淑妃期期艾艾地喊。
皇上挥手,“你别打扰我,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皇上的回答粗暴简短,只差没有指着郭淑妃的脸说朕不想见到你了。
郭淑妃失魂落魄地走出门。站在门口,回首望去,皇上正沉浸在美人春睡图中,脸上似是带着微笑,可那笑,跟郭淑妃无关。
郭淑妃不禁回想起以前的岁月来,那时还年轻,皇上也还不是皇上,他每天过得惶惶,而她总是适时地给他安慰。
那个时候,两个人的感情那么好,皇上离不开她,直到入宫后好多年,皇上一直都离不开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皇上便再也不需要她了?郭淑妃想不起来了。
田令孜见郭淑妃出来,连忙满脸堆笑地上前,道:“娘娘慢走。”
郭淑妃对田令孜招了招手,田令孜连忙走近身去,微微俯身。
郭淑妃问:“皇上这段时间都干了些什么?”
田令孜不敢隐瞒,把皇上的生活起居大致说了一遍。
郭淑妃点了点头,“你这么说着,梅妃身为的那个贵嫔最得皇上宠爱。”
“可不是,那可是个玲珑的人,最懂皇上的心思,连梅妃娘娘都比不过她呢。”
郭淑妃喃喃道:“原来,皇上心仪贵嫔啊。”
田令孜不知郭淑妃何意,垂首恭侍。郭淑妃却不再问别的,慢慢地离开了。
田令孜抬起头来,总觉得郭淑妃那背影难掩悲伤,不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这皇宫的事情哟,他看不明白了。
徐嬷嬷接到郭淑妃,看她形容便知道今日出事不利,安慰道:“娘娘,日子还长着呢,只要娘娘坚持不懈,皇上总得念些旧恩。”
郭淑妃抬头笑道:“后宫和谐,才能政通人和,本宫自是知晓这其中的道理。”
徐嬷嬷有些心疼,扶着郭淑妃的手道:“娘娘慢走,老奴总能护好娘娘。”
郭淑妃眼里有泪,抬头看了嬷嬷一眼,骂道:“你这老货,本宫还年轻,哪里就需要你护着了。”
可是,骂完之后,她眼里的泪就流得更凶了。
徐嬷嬷喟叹道:“造孽哟。”
鱼玄机远远地看见郭淑妃过来,转身便往别的方向行去。郭淑妃显然看见了她,大喝道:“站住。”
鱼玄机顿了顿脚步,随即转过身来,笑道:“真是不巧,姐姐这是从御书房过来,妹妹刚才没看到呢。”
郭淑妃快走几步,走到鱼玄机身边,看了看她手里的提盒,“你这是给皇上送汤?”
鱼玄机笑瞥过郭淑妃身后的小宫女手里提着的食盒,应道:“是啊,姐姐也是给皇上送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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