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爽的夜风夹杂着聒噪的鸣蝉,平时很难让人入眠,但对于久经重重困难而逃生的人来说,反倒是最好的催眠曲,很快云稹和冷天奇匍匐在地上睡了过去。
星空下闪闪烁烁的萤火虫,像是暗中守护他们似的,时而不时地会凑到他们身前,辗转又落到别处,蜷缩不起。
从山坳的另一侧下去,便是一个古朴的村庄,名字叫做凤来村,晚上站在山头隐约还能看见通红的灯笼冲天而起,过后又化作一团火球落下,定是哪家调皮的小孩子在背着家人玩孔明灯。
两人虽然在山里潦倒地度过了一夜,但别提睡得有多酣畅,平素沾满了血光的生活好不容易有了宁静,的确很让人放松,可到了太阳升起的一刻,所有的一切又变了样子。
云稹起身伸了个懒腰,望着清早的袅袅炊烟,脸上不禁泛起一丝笑容,道:“冷天奇,你可知道哪里是什么地方,好像是个民风蛮不错的村庄。”
冷天奇闻言,不禁顺着云稹的目光望去,乍见羊肠小道后的青烟,双手插在腰上,自负地笑道:“那可不!凤来村一向是我冷面山庄的附属村子,不过那里的成年男子在十几年前尽皆消失,至今还是个怪事。”
和煦的微风不约而来,吹拂在云稹脸上后,云稹不禁顺势打了个寒噤,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刚欣然的表情顿时又凝结在了一起,说不出地心塞。
“走吧!”
冷天奇乍闻云稹竟要去凤来村,转眼望着自己双手空空的样子,长吁短叹了起来,道:“也不知胡家的铁匠在不在世间,我那把剑被毁,不知还能不能找到一把称手的兵器。”
两人一路上嘀咕不停,云稹听着冷天奇的讲述,平白更添了些对凤来村的向往,但每到冷天奇问到有关叔父冷奉先的时候,云稹总会乱编个问题,顷刻把话题转变过去,久而久之,冷天奇也只好不再乱想。
路是羊肠小道,看得出来,那里虽是凤来村通往冷面山庄最短的捷径,但似乎很少有人走过,本来就比较窄的路边已被野草漫尽,从远处望去,隐隐绰绰地还能看出另类的痕迹,可一旦深入其中便很难发现这条路,时不时走着走着会“断”掉,幸亏有冷天奇这个活地图,一路倒也走得非常顺利。
“你怎么突然不走了?”
他们一直并肩走地很好,但越到凤来村冷天奇变得越古怪,速度也放慢了许多,云稹不由纳闷道。
冷天奇索性站定在村庄路口,长叹道:“一点都没变,还是以前那个样子。”
没等云稹询问,他又傻笑道:“这就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仍他们地
宫的人如何神通,怎么也没想到我会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偷生吧!现在想起来还真有些……”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大抵就说地是像他们两个这样的人吧,两人空落落地望着来往的质朴村民,果真如冷天奇所说,这里还真是男的少女的多。
“嗨!你们是外地来的吗?”
开口的是个四五旬的老者,皮肤黑黝黝的,不停地耸动着肩膀上的农具,字语间洋溢着数不尽的热情。
见冷天奇神游周边,云稹只好接话,隔着好远对答了一番后,老者便招手将他们领到了住处。
住的地方也很简陋,篱笆做围墙,家禽在菜园子里气定神闲地溜达也无人问津,邻家的几个小孩子看见生人到访,好奇地眨巴了几下眼睛,须臾之间又跑到别的地方玩去了。
院子里面很大,但堆砌的东西挺多,除了农具之外,便是各种作物了,除过三尺见方的水井旁有些空位子,其它基本上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填满。
按理说,照这个程序下来里面也该是一片狼藉才对,不过恰好相反,堂内虽谈不上富丽,倒也被人收拾地格外整齐,桌椅都被擦拭地光滑细腻,就连桌案上古老的条纹也依稀可见。
老者并不怀疑他们,前后端茶递水地忙了一通后,道:“两位在此稍作休息,待俺们正午回来,一起用过饭菜后,再做计较。”
“安叔!”
老者乍听这声叫唤,不由身躯一震,回头瞥了眼说话的人,却怎么也想不起他是谁,摸着头脑诧异地道:“敢问你是……”
冷天奇见状,几步跨在他面前,缓缓掀起了斜留的碎发,指着额头上的白斑,道:“我是天奇啊!安叔,这印记还是小时候在你这里不小心整的,至今都没散去。”
天奇少爷?
老者露出了一副惊讶地表情,嘘声嘀咕了片刻,顿时笑颜展开,急忙请两人坐下,但转眼间又皱眉不语,来回盘桓了很长时间才道:“少爷,不知杨兄弟他……”
冷天奇不禁想起了传授他武功的杨绛,嘿然叹息道:“绛叔他早在五年前就被害了,你们还好吗?”
……
安叔原名安逸,早年对逃亡在外的冷天奇和杨绛着实照顾有加,猛地听见杨绛遇害,黑脸上更是泛起了密布乌云,沉声道:“少爷没事就好,不过最近你们可得小心点了,这凤来村可没有以前那般太平,到处都是四教的人抓信徒,也不知他们要做什么,反正被带走的人再也没回来过。”
云稹听到这里,不禁暗想起那晚夜谈幽冥洞的时候青龙所说的话,情知那些
人都被炼制成了药奴,很难再回来此地了,但也不好给他们挑明,只好闭嘴不言,继续听他们聊天。
“你们千万别出去走动,这村子里现在有四教的奸细,要是让他们知晓了你们的存在,定要再次血洗一遍这里了。”
安逸把该说的斗说尽后,便转身把农具丢弃在了院落边,磨刀霍霍地准备杀鸡招待客人。
从冷天奇的口中得知,安逸是个鳏夫,人在村子里的口碑很好,更是帮助过不少的农家妇女,但从没有招惹过任何女人,整天除了作农活和家务外,便是打猎度日。
两人在房内大谈凤来村的人物风情,一人说的仔细,另一个听得出神,不时传来唏嘘和苦笑声。
正当冷天奇给云稹讲的风生水起的时候,只听外面响起了一位妇女脆骨的声音:“吆,安哥!你这不去干活,杀鸡干嘛啊?是不是家里头来人了?”
云稹瞬间皱眉,示意冷天奇不要轻举妄动,别忘了刚才安叔的告诫。
只听安逸磨刀的人,一边抓着扑腾的鸡,一边含笑回复道:“田妹子,这是又从老王家出来吧!俺最近有些不舒服,想炖鸡汤补补身子,你家孩子还没回来吗?”
妇人也没怎么答复他,跺脚怒哼着离去了。
过了片刻,云稹才问起冷天奇刚才的人物,冷天奇顿时起身,竖起了大拇指,赞扬道:“她呀!叫做田英,可是这凤来村有了名的美人,多年不见她了,也不知她现在成了什么模样。”
能从话中听出,他对田英这人还是蛮有些好感的,还没回过神的云稹,猛地听见安逸怒道:“她美什么美,成天只知道梳妆打扮,似这等水性杨花的女人,有什么好期待的?”
“安叔,我……”
冷天奇猝不及防地被安逸整了个下马威,怯懦地低下了头,完全没了刚才的浪子痞气,变得极为温顺。
安逸向云稹又瞄了一眼,道:“你可别听他瞎白活,这两天安安稳稳地在这里休息,哪儿都不要去,你们要什么东西,尽管跟我说便是!”
没等云稹开口,冷天奇再度开口问道:“安叔,以前打铁的胡匠人还在吗,我想打一把剑。”
安逸起先是怎么也不愿意让他舞剑,但在云稹的劝说下,只好把鸡肉炖在锅里后,扬长去了东边的胡铁匠家商议。
眼瞅着快要黄昏,还不见他回来,云稹和冷天奇不禁开始犹豫了起来,从侧门而望,篱笆墙外好像冷不丁会冒出一丝阴冷的眼光,对堂内的人窥探不定。
外面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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