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八,侯府设宴,邀请众官宦及家眷来聚。
这场席的主要目的是要庆祝林灵出嫁,林夫人希望能让林灵在出嫁之前和朋友们再小聚一次,还帮林灵请来了许多同龄小姐。
这日清早,小桃服侍林灵换衣,等林灵装扮完后主仆两个一起去前厅见客。
不过她一出门就发现林薇堵在了她的院子门口。这次林薇装扮的规规矩矩,没有吓人的一身白。
但是林灵还是会颦眉,因为她现在不怎么想看见林薇。在这个时代里,林薇身上的罪名太重了,她基本上再没什么翻身的余地了。所以林灵更想放任她自生自灭。
姐妹两个四目相对,林薇看着光鲜亮丽、准备去接受众人祝福的林灵,心里酸涩就直冲天灵盖。
她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现在很得意是么。”
林薇消瘦的面颊凹陷下去,一说话两颊就会攒动。
而林灵优雅浅笑的望着林薇,然后说出了一个字,“对。”
她竟然承认了!林薇瞳孔紧缩,然后大声道,“行,你得意就得意吧。我来是想告诉你,我认输了,你赢了!”
林灵奇怪的看着她不说话。林薇这样的人还会认输呢?而且为什么要特意来告诉她?她不是最在乎脸面么。
林薇看林灵不说话,还很调侃的看着自己,就激动起来,“怎么、你不信么?我现在都已经这样了,已经被你害的翻不了身了,你应该放心了吧!”
林灵纠正她,“你有的地方说错了。第一我没有害你,我没有逼你到处帮人,所以你这下场都是自作自受。你应该庆幸侯府没有被你牵连太多,否则你现在已经被踢出侯府了。
第二,我一直都没担心过什么,所以又何来的放心呢?你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威胁,因为你不配,是你太瞧得起你自己了。第三,我从未和你比过什么,一直都是你在和我比、你在和我较劲。”
“你放屁——”林薇的脏话脱口而出。
林灵笑笑,“这就是你认输的态度么?你跑来我这里,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
林薇的表情变幻莫测,像是不合适的五官在一张脸上硬拼凑起来。
她调整半天,最后用很可怜的语气说道,“你说的对,是我自己太瞧得起我自己了,没能力还脾气大,动不动就要发火。我早知道,我这种人根本就比不过你,所以我也不想比了。其实……我今日过来是想求姐姐一件事,你能不能帮我和爹娘求求情,把我送到外庄去吧。看在咱们姐妹一场的份儿上,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了。”
林灵挑眉,这不是她一直想做的事么,林薇居然自己愿意去?“外庄的条件可不比家里,那边还前后靠山,你可想好了?”
林薇痛苦的道,“我已经想好好久了,现在对我来说只要能有个住所就行。我受够了被人辱骂的日子,只要能让我远离这些是非争论,清净的活着,我就再别无所求了。”
林灵答应下来,“这件事等宴会结束后我会和爹娘说的,那现在妹妹要一起去前面见客么。”
林薇顺从道,“都听姐姐的。”
……
这会儿客人们都已经到的差不多了,两人来到前厅大院里,正见到三五个官家千金聚在一起聊着呢。她们瞧见林灵来了都想上前来问候几句,可是再瞧见林灵身后的林薇,一下就踌躇了。
好在林薇很有自觉,她知道姑娘们都躲她,自己就转身去别的地方了。众姑娘见那个烦人的走了,便热情招呼林灵过来。
林灵和这些女子们在露天儿的凉亭里聊天喝茶,朱英神神秘秘的问道,“灵姐姐,你还天天跟你这妹妹同进同出呢?”
林灵解释,“方才半路上碰见了,就一起聊着天过来了。”
朱英告诫她,“灵姐姐可别怪我多管闲事,林薇这人品行可不好,你还是离她远点为好。”
林灵笑笑没接话。这一句她若是应下了,那便会落个姊妹不合胳膊肘往外拐的名头。可若是否认,那不也违心了么。
参军府的小姐刘青兰说道,“灵姐姐,你和我们说说那个林薇在府里是什么样呗。”
林灵笑道,“今儿她又不是主角,你们老是聊她做什么。”
“这不是好奇么,我在家里也不敢多问,问多了要叫爹娘提着耳朵教训一番女德。可不问又心痒痒极了。”
“对啊,她撺掇别家姑娘那事儿是真的吧?”
“我可听说她对楚王世子和太子……都有点特别呢。”
姑娘们来了兴致,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林灵插不进去话,就默默地听着。
正当大家交换八卦聊得起劲儿的时候,忽然一只盛着葡萄的盘子从林灵耳边伸过来拍在石桌上,冷不丁一个阴郁的声音响起,“你们别光说话,也吃点东西啊。”
大家都聚精会神的聊着呢,连丫鬟也被主子们的聊天吸引了。她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惊着了,再一转头看着林薇那鬼魂儿似的脸,也就抿着嘴不多问了。
方才还热闹的气氛一下低沉下来,谁也不出声了。林薇顶着一众“不怀好意”的目光镇定自若,说什么都不走了。
朱英特别讨厌林薇,她忽然提议,“过几日就是灵姐姐成婚的日子了,咱们何必聊那些不开心的人呢。还是问问灵姐姐和太子殿下的事儿吧。”
几个小姐偷偷对视一眼,全都会意了,“说的也是,咱们刚刚是说岔了。”
“灵姐姐是怎么和殿下认识的,我听父亲说,殿下可是亲自到皇上那儿去请旨赐婚呢。”
林薇紧握双手,她知道这些女人瞧不起她,这是特意说给她听呢。她想,你们尽情的笑吧,等等看你们还能高兴多久!
林灵一直以为林薇会暴怒、会发火,但意外的是她竟然全都忍了下来。宴席快开之前,姑娘们都去寻摸了自个儿的位置,林薇还是挤在林灵身边。
林灵被缠的不耐烦了,就道,“你何不自己去找人聊聊天。”
林薇自嘲的笑了一下,“你就别嘲笑我了,现在谁见了我都避之不及,我就像个过街老鼠似的。”
“那随你吧。”林灵皱眉,没想到这黏上了还甩不掉了。
……
男女分席,坐在女席对面的是一些世家公子。
吃到一半,林薇忽然举杯对林灵道,“姐姐,我敬你一杯吧。”
林灵拒绝了,“都是自家人,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林薇坚持的举杯,“不是,除了之前那件事,我还有另外一事求你。”
林灵道,“既然这样,那你就直接把话说全了吧。”
林薇握着酒杯,眼睛瞟向男宾客席的一个人,说道,“我出了这样的事,名声已经坏了,去了庄子怕是要孤独终老,常伴青灯了。所以、所以……”
林灵立刻打断她,“姻缘那事我管不得,还是要看爹娘怎么安排。你要是真的担心就去问问爹娘。”
林薇摇头,“不是,姐姐你误会了——”她说着忽然身体往前倾斜,满满一杯酒全都扣在林灵胸口。
不等林灵发作,林薇转头看向身后的丫鬟怒问,“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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