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秦子夏才悠悠醒来,入目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天花板上的吊灯晃得有些刺眼,她眯了眯,消毒水的气味进入鼻腔,她才肯定自己是在医院,机械性地把头扭向窗外,外头的霓虹淹没了整个城市,墨色的天空冰冷如寒霜。
不知道谁曾经说过那么一句话,最恐惧的莫过于黑暗,因为一切罪恶都可能会在此衍生。
她吃力地抬手,抹了抹额上的虚汗。
片刻之后,现实在脑海回放,内心那种揪着的疼再次涌来,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缓缓而下,沾湿白色的枕套。
门被人从外推开,乔路端着清粥小菜,向她走来,看到她脸上的泪痕,抿了抿唇,走过去帮她掖了掖被角,探了探额上的温度,再轻轻地抹去她脸颊上的泪痕,声音温柔似水,似情人之间的呢喃:“醒了?饿不饿?”
他打开了医院床上的餐桌,扶着她坐起来,在她的身后垫了两个枕头,让她看起来舒服一些:“今天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吧,医生说你这是低血糖,加上急火攻心才会昏过去的。”
他端着碗,用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确认温度适合,才递到秦子夏的唇边,可是,秦子夏的眼眸去空洞缥缈,仿佛没了灵魂的瓷娃娃,一碰就碎。
乔路举在半空的手发酸了他才讪讪地收回,把碗放在一边,沉声道:“夏夏,楠楠的事,我很遗憾,但是你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楠楠如果还在,她也不会愿意看到你如今的这副样子。”
听到李楠的名字,秦子夏的眼中的泪珠再次无声地滑落。
“夏夏,身子是自己的,那些人是不会为你疼的,你只有把自己的身子养好,才能够不辜负楠楠的一片苦心。”
乔路耐心地说着,可是不管怎么样,秦子夏始终纹丝不动。
失去了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以后,整个人已经变得消沉。
最后,乔路叹了一口气:“夏夏,就算你不吃,你腹中的孩子也要吃吧,你该为他想想。”
秦子夏像是听到一个极大的噩耗一样,震惊过后,缓和三秒,才缓缓地转过头看他,眼睛里带着审视,闪烁着流光,似询问。
乔路点点头:“你怀孕了,两个月了,医生说你的身体很差,精神又不好,所以宝宝现在有些不安稳。”
秦子夏怔愣了半晌,搭在床边的手顺着被子,缓缓地抚摸着自己的腹部,泪珠再次连串地坠落,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楠楠,向恒,姥姥,这些在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才会一个一个离自己远去?
这个世界,到底还给不给她活路?
孩子?
曾经的曾经,她多么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如今,真的有了,却又变成了另一种莫名的恐惧。
良久,她模糊的双眼渐渐退去悲色,开始有了一丝生气,主动伸手去拿一边的清粥。
混着泪水,一勺一勺地吃进嘴里,清粥的热度,在她看来,却早已不重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找到替楠楠讨回公道的方法,只有活下去,才会有希望。
“你慢点吃,不够的话,保温盒里还有。”
乔路轻轻地用纸巾擦拭着她唇角的汤渍,心中大石下落,果然,母性,真是个伟大的东西。
秦子夏虽然不说话,可能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但是,能够吃喝,按时睡觉,相信就不会有问题。
对不起,对不起,夏夏,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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