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玉虚至宝师弟[封神]》6、第 6 章

  殷商兵营中，魔将四将因为失了混元伞大为慌乱，他们不敢声张丢宝，却派人以搜查奸细之名大肆搜索全营，显然没有结果。
  魔礼红暴跳如雷，说道，“难道是宝贝自己长脚飞了不成？一定是周营有异人，夜半趁我等醉眼阑珊之际，偷偷进来盗宝了！”
  “周营有此异人，神不知鬼不觉进来盗走宝物，我们四人竟都浑浑噩噩不知！若他意图偷的不是宝物，而是我们这项上人头，不是早就被撸了去吗？” 魔礼寿叹息。
  杨戬听到，心中暗笑道，“可不是嘛。你们四颗项上人头已是我玉虚宫囊中之物，只不过暂时被杨二爷寄在你等脑袋上罢了。”
  他因生母瑶姬公主私自通婚凡人遭天帝厌弃，身世惨痛，早被迫磨炼出早慧坚韧心性，习惯谋定而后动，做事聪明通达，皆图以最小的代价一击成功。魔家四将仗着法宝厉害，他便先察敌情破左道法宝，一举扭转战场局势，再徐徐图谋协助姜太公以凡人战场兵戎见胜，不落天下口实。
  魔礼海忽道，“各位兄弟，你们先稍安勿躁。若是西周果有此等异人，昨夜为何不趁乱行刺，何必只盗得一把混元伞，必是和我等直面对上并无获胜把握。因此我们倒不必先自乱阵脚，遂了盗宝人的心愿。”
  杨戬暗暗点头，心道，这位弹琵琶的魔将老三雅通音律，果然粗中有细，倒是个明白人。
  “可如今没有了混元伞，我们法阵施展开，必然大打折扣，焉知他们有无御宝后招……” 魔礼寿愁眉苦脸的说。
  老大魔礼青沉下脸来，训斥道，“老四未免太过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那花狐貂已多日未得寸功，难道说四弟你自认你的实力就止于一只血食妖兽？”
  魔礼寿被他教训得满脸惭愧。
  魔礼青接着又咬牙切齿说道，“须得让姜尚那老狐狸知道，我们魔家四将固守佳梦关，靠的是可不是手中法宝，而是我们四位兄弟同心协力，匡扶殷商王朝的实力和决心。”
  魔礼红和魔礼寿连连称是。
  魔礼海却不应声。
  魔礼青知道三弟素有智计，便说道，“三弟，你有何想法，不妨言明。”
  魔礼海长叹一声，“大哥，二哥，四弟，我们有多久没有回仙域真境，听多宝仙师教诲了？”
  他们四人皆为截教三代嫡传弟子，拜在多宝道人门下，他们口中的仙域真境，便是海外仙山截教教主通天教主所建道场碧游宫。三教之中，截教通天所收门人最多，不限种族根基，热热闹闹有数万之众，纵横九州四海，势头如春竹秋枫，烈火烹油，强势了得。
  “上次碧游宫一别，不过三百年尔。”
  “我们食商朝之俸禄，求得这人间富贵。这十丈软红，满目繁华，确实滋味了得。可是，这人间因果不了，我们何日可得复归仙师门下，求证大道？” 魔礼海慢慢的说道，“如今我们出世之心全无……这宝物丢失，焉知不是天意？不瞒大哥你说，我等接闻仲调令来伐西周之前，我曾有风闻三教圣人共签‘封神榜’一事，说那姜尚乃是奉玉虚宫圣人法旨下山扶佐应运帝王，这三教中人都有在‘封神榜’上的。既是圣人有旨，为何师父从未明言告知我等？”
  魔礼青听得打了个寒战，连魔礼红和魔礼寿也陷入沉思。
  他们四兄弟心意相通，此刻一旦察觉危机，便生出感应。
  片刻后，魔礼海勉强笑道，“各位兄弟，也许是我言重了。我等深陷红尘，又岂能责怪恩师久不联系。不过此战的确不宜久持，后日见战自有分晓。待此战一结束，不管我等是胜是负，或可效仿黄滚老将军挂印而去，回那长生不老仙域真境求证混元金身。”
  杨戬没想到魔礼海能说出这番话来，可谓见识不凡，不由得想起了下山前玉鼎真人的教诲……
  和不耐清净仙人洞府的哪吒天化等青葱少年不一样，杨戬当年被玉鼎真人救下时，已历经家破人亡，母亲被镇，父兄被弑等种种坚辛险恶，自己亦被天帝舅舅视为天庭污点，带着弱妹被天庭追杀逃亡逼入绝境，几乎是带着万念俱灰的心境拜入玉泉山。若不是他身上天仙血脉觉醒，天眼得开，在最后生死一线之际护住自己，得玉鼎真人另眼相顾，又得元始天尊出面善后，只怕早就被天庭挫骨扬灰了。
  玉鼎真人性子肃重清冷，虽然博文广志，却不擅体察人心，他虽然对杨戬悉心教导，却从未将其当作真正小孩对待。杨戬对崖苦修两百年，以九转玄功荡涤己身，实已无人族弱点留存。可他内心始终无法真正释怀，一应生活习惯却是坚守人族本分，不修行时便朝食晚饮，遛狗打猎，便如留着对人间念想的游子一样。
  玉鼎正是看他修行境界已至瓶颈，便求来玉虚宫圣人师尊默许，命其下山助周历练。
  那时杨戬已出关数日，听到师父召唤，便来到问心崖前，只见一名看起来三十来岁的年轻道人负手立在崖石上，身穿蓝袍，头戴玉冠，风姿俊雅，高大玉挺如崖上青松，大袖漠漠似风中之云，令人望之脱俗，正是他师父玉鼎真人。
  玉鼎对他言道，“我辈已入杀劫，此事再无周旋余地，你可从速下山。‘封神榜’已立，你姜尚师叔已经奉三教法旨，坐镇西周，扶佐应运帝王。上天天意借此战封神。以你智计修为，师父不担心你有性命之忧，只要不行那欺师灭祖之事，自可以随心便宜行事，多送几个对手上榜。或可借机斩断与天庭种种因果，求证大道。”
  杨戬不解，“师父之命，弟子自当遵从。只是人世艰辛，凡人朝生暮死，故此贪恋痴嗔，爱恨纠缠，多有不得好死之命运。师父何以认为弟子重新入世，以杀止杀，反而有助修行呢？”
  玉鼎一声叹息，知道杨戬心如止水，又太过聪慧，这个徒弟确实不容易糊弄过去，便解释道，“天道圣人之下，皆为蝼蚁。当年洪荒三千魔神，遍地准圣，金仙多如牛毛，千万年修行，一朝遭劫，灰飞烟灭。后又逢巫妖大战，两位妖皇与十二祖巫同归于尽。如今九州列国除四海仙山偏僻域外部族，还有谁得闻上古正邪至尊？现如今人族当兴，灵气却已远不如洪荒时代。我辈得天地灵气，还于天地，本是道法自然。可但凡是修道者，何人不想夺天地之造化，成就不坏金身？我辈已是与天地争功，避而化之，积而弱之，三尸不斩，却终逢大劫。此杀劫，非身陨不得灭。凡人虽弱小，却是得天道眷顾，圣人教化，知道聚弱势强，力转乾坤。天庭二圣，得天道授权大封九州正神，也是顺人族大兴之势。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只留得一线生机。这一线生机，便是在人间改朝换代之格局……”
  他这一番话，已是逆天而授，越往后讲，一字一句，越难出语。只见玉泉山乌云蔽日，紫雷滚滚而来，地动山摇，仙境摇摇欲坠。眼看这师父敢行险招，徒弟便果敢入局。
  杨戬默默听着，无视天现异向示警，正色道，“多谢师父教诲，弟子却不愿无所作为，任人鱼肉。”
  玉鼎真人知他性情，不以为忤，又接着说道，“截教门人众多，却是有教无类。你下山后，只要谨防左道，克敌制胜，想必你也应付得来。截教门下倒是有一人不凡，系通天教主嫡传三代弟子，名叫闻仲，短短百年内就修出金仙中期，擅弄人心权谋，仙凡两界都极为圆熟，现在官拜太师，对上此人时，你需要格外小心。”
  “弟子知道了。”杨戬答道。
  “如此甚好。”
  玉鼎真人还有一句话没有说，截教众多门人心向殷商，天庭要确保封神计划执行万无一失，必须与杨戬和解。到时候杨戬就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和天庭谈条件，真正放其母瑶姬公主自由，而不是顶着云华夫人的封号如地缚灵般软禁于桃山。以后若杨戬得力，自会有天使向杨戬说明。
  师徒二人正说话间，一只纸鹤飞过来。此是玉虚宫门人传信玉符。
  玉鼎真人招了招手，纸鹤落在他手上，化作一纸雕花暗纹金箔，上面只有龙飞凤舞两个大字，“已成。”
  玉鼎真人嘴角难得浮起一丝笑意，仿佛多年来极发愁的心事落地了，他对杨戬笑道，“下山前，你可先去乾元山金光洞拜见太乙师伯。你闭关之前，我让他拿乾坤圈剩下的边角料，帮忙打了几颗金弹子，现在他已经炼好了，正好给你当暗器使。”
  “多谢师父挂心。”
  玉泉山与乾元山离得甚近。太乙真人是个万年宅男，不喜出门。玉鼎真人却是游历天下，见多识广，每每收集天地奇珍，总是习惯性的先送去乾元山给太乙炼器用。杨戬虽未见过这位令师父搬空了玉泉山的师伯，却常听玉鼎评说太乙真人为人行事，知道他一面嘴上嫌弃着这位师兄，一面与之真心交好。
  玉鼎真人想了想，又补充道，“你所提“以杀止杀”，虽非正道，却是和你太乙师伯所行不谋而合。五年前他为他那宝贝徒弟哪吒诛杀截教挂名弟子石矶娘娘，开玉虚首杀，灭因断果，以杀止杀，直接行那将起因存在尽数毁灭之事。我虽不赞同他意气行事，但他出身洪荒妖皇，有大气运在身，师尊无暇说他，为师知道时反正也已经晚了……算了，不说此事了。你下山后，却可留意他徒弟哪吒，想必也是个不省心的，就当帮师父看顾一二吧。”
  杨戬常听师父评说三教四海，知道他与之交好的这位太乙师伯并非人族，思维近妖，爱憎分明，性子与自己师父截然不同。今次却是第一次听玉鼎真人说明他出身洪荒妖族，和妖皇准圣东皇太一一脉相承，不由意外。东皇太一和帝俊与十二祖巫同归于尽的故事，已是上古传奇，没想到元始天尊却将转世的妖皇灵魄收为弟子，也是圣人有道，为洪荒大妖留一线生机。只是如今妖族多为禽兽鸟虫山精水怪之类，却是和上古妖族强悍威力不可相提并论。巫妖二族，已是无力与人族争夺天下。最近这十多年来，听玉鼎真人偶尔透露，太乙真人似乎也应杀劫遵圣人法旨收了个徒弟，姓李双名叫哪吒的，这徒弟生得极是玉雪可爱，只是性情戾烈，不好管教，似乎还经常惹是生非。
  杨戬忽然怀疑起玉鼎真人让自己下山的真正目的来，莫非是为了替师伯分忧照顾小师弟，好让师父自己继续和太乙师伯你来我往的腻歪着。
  “戬儿稍等，待我回洞府看看，有无可以让你顺路带给太乙的好东西。”玉鼎真人背转过身，突然又折回来，若无其事说道，“算了算了……他那金光洞中，又缺什么好宝贝不成？”
  徒弟离开后，玉鼎真人又低头又看了看手中的金箔小纸，抑不住唇角笑意。
  只见那纸的最下角分明有两行极细文字，以洪荒玄文写就，若不细看，便也错过了。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