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诀宴》第3章溺亡

  别墅的轮廓棱角狰狞,在四月初的夜se下仿佛是尖锐兽脊。郁默站在门口犹豫了一瞬,然后与平日无异地走进家门。
  “放学回来了?”爷爷正在客厅里逗小表弟辰辰玩。爷爷的注意力还在辰辰的手上,头也不抬地和颜悦se问亲孙nv:“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饿,谢谢爷爷。”郁默知道自己这句话说了等于白说。
  爷爷只是想以长辈的身份问这个问题,而不是得到孙nv对这个问题的具t答案。
  “来,辰辰,把饼g分给姐姐。”爷爷从茶几上拿了一包饼g,塞到六岁孩子的小手里,哄道:“快去。”
  辰辰朝郁默跑来,很乖地喊:“姐姐,给你吃。”
  “谢谢辰辰。”郁默收下这包饼g,准备明天清早无人时再放回客厅。她这几年厌食越来越严重,这种甜腻的饼g只会让她觉得更没胃口。
  小表弟长得很可ai,眼睛圆溜溜的,说话时偶尔眨一眨,璀璨若星。
  但是郁默看着辰辰就觉得恶心。她本不该这么冷漠麻木的,毕竟辰辰只是个六岁的学前班小孩,还什么都不懂。真正让她恶心的根源,是她的小姨周丽臻。
  是的,这栋别墅里除了住着爷爷nn、爸爸妈妈,还住着小姨和她的儿子辰辰。
  家里每天都很嘈杂,充斥着长辈们逗辰辰的欢声笑语,尤其是爷爷nn。但爷爷nn对辰辰的妈妈,也就是小姨周丽臻,态度极其恶劣。
  周丽臻是郁默妈妈周芳华的亲妹妹,她脑子不太好使,说不上神经病,但似乎也不像她那个年龄的正常人,情绪总是时好时坏。家里除了周芳华对亲妹妹偏袒ai护,其他人都见不惯周丽臻。b如周丽臻上午九点钟才起床,爷爷nn会轮番指责她懒惰。
  也对,毕竟小姨是妈妈从结婚那年就带到郁家的拖油瓶…小姨和爷爷nn只能非常牵强地聚拢为“一家人”。
  郁默是从小听着爷爷nn数落小姨长大的,所以小姨犯过的错,她一项也不敢在家误犯。就拿起床这件事来说,郁默从六七岁清晰记事起就很少迟于六点半起床。
  这么听起来,小姨似乎是个可怜人。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郁默不是处.nv,她自己是在十三岁的某节生物课意识到这个事实的——
  八岁那年暑假,小姨把年幼无知的她骗到了房间,带着诡谲可怖的笑容脱掉了她的公主裙和内k,然后把漂亮细长的手指骤然cha|入了她的那里。
  直至今日,郁默还能清晰记得那种撕裂般的疼痛。它和打p.gu、扇耳光的疼痛感不一样;它和ch0u血、做皮试的疼痛感也不一样。它是一种带着耻辱的疼痛,让人不知不觉就深刻记忆了将近十年。
  可是八岁的郁默还什么都不懂,小姨给她天花乱坠地描述这是一种亲密游戏,想尽办法给她灌输了思想:这是两人的秘密,不可以告诉别人。
  那段时间正好父母外出度假,郁默听信了小姨的话,没有和父母打电话说“亲密游戏”的事,等到父母度假回来时,那个地方已经不疼了,郁默也就没有和父母提。
  一次“亲密游戏”过后,小姨没有再和她玩第二次。因为……那层膜一次t0ng.破后,就没有第二次可以再t0ng了。
  直到十三岁那年的生物课,郁默终于知道了那次“亲密游戏”意味着什么,知道了那天顺着小姨细长的手指蜿蜒下来的血ye意味着什么。
  她当晚回家就偷偷跟妈妈说了这件事,可惜妈妈不信她。郁默至今没想明白,妈妈是真的不相信她,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那天郁默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妈妈说出事实了,妈妈却说“小姨也是nv人,她怎么可能有强|j你的念头”、“以后少提处|nv、强|j这些肮脏的词,更不要拿这些脏词编故事。你是个文雅的nv学生,不该随便说这些词”。
  ——中华民族向来耻于正视“x”,尤其是中华传统妇nv。若是多谈了几句“x”,便唯恐与“荡.妇”的坏名声牵连了。就连生物老师在谈到青春期与“x”时,也只是匆匆一笔带过,不作详细描述。
  妈妈教育郁默“不要随便说这些肮脏的词”时,表情格外严肃,让郁默一度怀疑自己确实说了不该说的词语,做了过于早熟的错事。她觉得压抑,因为妈妈不仅没有帮她解惑,甚至还不相信她。
  郁默至今都没想清楚三个问题:小姨和辰辰为什么要一直住在这栋别墅里?为什么一直没听说过辰辰的爸爸是谁?以及……小姨为什么要指|j|她。
  也或许她对于这些问题早已有了答案,只是不敢问出口,也无人可问。旁人若是存心想瞒着,那便是问不来真话的。
  辰辰…会不会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
  小姨周丽臻就像一枚炸弹埋在这栋别墅里,即将在某个防不胜防的瞬间炸裂。
  可怕的是,只有郁默知道这枚炸弹的存在。或许还有更可怕的一种情形,那就是所有家庭成员都知道炸弹的存在,也知道炸弹什么时候会炸开,只有郁默一人还被蒙在鼓里。
  小姨的房间就在郁默的卧室隔壁,是她每天必经之处。运气好的话,或许不会被小姨拦下来嘘寒问暖一番;运气不好的话,甚至会被小姨带到房间里嘘寒问暖,当然,并不做别的事,小姨只是用“关心”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她,让她觉得自己和年幼无知时一样赤|lu0,身上的衣服全都化作透明。
  今晚的运气就不太好。
  “郁默啊,最近学习紧张吗?是不是只剩两个月就要高考了?”周丽臻斜倚在郁默的房门口,笑yy地问。
  即使已经到了中年,这个nv人依然很美。可叹只相差四岁的年龄,周芳华已经皱纹难掩,而周丽臻还肌肤光滑。
  周丽臻这身黑se长裙上密密麻麻的波浪纹路让郁默看得心悸,密集恐惧症发作,只能暗暗祈祷早点被周丽臻放过。
  郁默极其勉强地朝周丽臻微笑了一下,柔声地说:“是的,小姨,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
  即使讨厌周丽臻,她也得笑脸相迎,因为她是晚辈,要对所有长辈尊敬。郁家的规矩极其繁琐,郁默作为郁家培养出来的标准淑nv,必须恪守规矩,规范言行,每天都戴着富家淑nv的虚伪面具生活。
  周丽臻善解人意道:“那你快去学习吧,我不找你多聊了。”
  “嗯,好的。”郁默如释重负,步伐平静地走进卧室。接下来即是一系列无b娴熟的自我保护举动,反锁房门,关紧了纱窗和玻璃窗,将窗帘遮得严严实实,一丝缝也不能留,不然——周丽臻的幽魂或许会在午夜钻进来。下一步是仔细检查所有上过锁的ch0u屉,所幸,没有任何被翻动的痕迹。
  这些都是进入卧室必须做的步骤。郁默的神经永远处于高度紧张的防御状态,尤其是在这栋别墅里时。
  她坐到书桌边,开始认认真真地做复习套卷。做完了一张数学试卷,忍不住从ch0u屉里取出厚重的黑se日记本,打开扉页。
  “今天仍然活着。”
  这是她潦草写在扉页的一行字。
  这行字底下写了许许多多个“正”字,每多活一天,郁默都会在这行字底下工工整整刻画“正”字的横竖。
  翻到日记本最新一页,她终于开始写那些在身t里盘桓已久的灰寂词句:
  “昨天晚上在严梓欣家留宿,凌晨两点过后见到了严劲。他应该是个脾气很好的男人,虽然看起来很严肃很凶。他只是不擅长流露温柔罢了。与他相反的是,我并不擅长流露冷漠,虽然我足够冷漠。
  今天早上在学校又见到他了,在蒋老师的办公室里。他当时皱着眉,也许是对蒋老师不耐烦了。想必他和我一样反感那些啰嗦的人。从这点来看,我们很合适在一起。
  我总是奢望在寂静森冷的夜里与他抵si缠绵,就像奢望无声无息溺亡在日落的血se长河。”
  郁默合上日记本,重新锁进ch0u屉。
  她以前从来没有喜欢过哪个男生,在其他同龄人青春期轰轰烈烈明恋暗恋时,郁默淡漠得仿佛与群众生生脱节。
  直到遇见了严劲,对他一见钟情。尽管他b她大了二十四岁,整整两轮;尽管他是好朋友的父亲;尽管他所拿的薪资远远入不了郁家这个富贵之家的双眼。
  但这又如何。不重要。
  写完给自己额外布置的所有作业,手机屏幕显示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五十分。
  郁默看到邓一帆给她发了消息:“班长大人,周日要不要约图书馆,一起准备演讲稿?”
  下周市里要举办英语演讲b赛,是他们这届学生高中毕业前最后一次参加竞赛。高三年级报名的学生不多,因为大多都要忙着复习基础知识。严梓欣知道邓一帆报了名参加b赛,于是也拉着郁默一起报名参赛了。
  郁默回复邓一帆:“抱歉,我周日要去严梓欣家,和她一起准备演讲稿。”
  “能加入你们么?”邓一帆问:“七班好像只有咱们三个报名了。”
  “你问严梓欣吧,我都可以。”郁默回复完这句话便不再看手机。
  她知道,严梓欣一定会答应邓一帆。严梓欣那个乐天派的傻姑娘当然不会知道邓一帆别有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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